782 清晰的梦魇
“……第11名。”
斗技场门外的悠长隧道内，正在检查着自家战绩的梦竹声音平静地说出了一个这样的数字：“这个成绩……比预想中的还要好。”
“这么高的吗？”走在一旁的黑玉米立刻神情兴奋地叫道：“我们的平均名次是不是可以往前拉上几个小数点了？”
“我们本来就在三十位以上，加上这次的成绩……进入之后的比赛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同样正在并排向前走去的桀城恶少声音低沉地说道：“离确定名次还有一轮，只要不是打得太差……”
“别别别，别说这种FLAG式的话。”黑玉米立刻举手拦住了对方的嘴：“虽然进了季后赛也没有什么希望继续往前走，不过现在的我还是想赢的啊！”
“……当初是谁还要与我们愚者冒险团斤斤计较的算钱来着？怎么现在求生欲望这么高了？”
“跟那些强队一对一单挑当然没有什么希望，但现在我们就很有希望，只要猥琐发育得好，盘盘混进决赛圈不是什么问题啊！”
“说得很美好，但一开场就被清理掉的可能性也是有的，不要过度相信什么运气之类的东西，那玩意儿可是守恒的……”
“相信我，我的运气一向很好，下一次比赛，我一定也能带领你们找到一个实验室，然后人手一把狙击枪，人手一套动力装甲……”
淡淡地叹了一口气，正在不停地关注着比赛结果的梦竹也在这样的聒噪声中缓缓地关上了面前的系统页面，属于比赛服特有的蓝天白云也随着队伍走出黑暗廊道的脚步，再一次照耀在他们的头顶。目光由身旁不断讨论着比赛的那两个人身上移开，小姑娘的眼神在依旧不发一言的失落梦想身上停留了一阵，最后才带着饱含笑意的表情，望向了自从比赛结束之后就表现反常的笑红尘身上：“怎么不说话了？”
“……”
“我们一向神经大条的笑红尘同志，现在也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
“……谁，谁多愁善感了！”
失落的双眼中逐渐恢复了光芒，晃着膀子的短发青年唰地一下跳了起来：“老子可是笑红尘！笑看世间一切的男人！怎么可能因为区区一点小小的失败……呃，你们等着！我一定会打回来的！”
“在立下军令状之前，你最好还是再好好训练训练比较好。”于是梦竹一脸幸灾乐祸地摇起了头：“这次的背锅位明显会由你来承担，青山大叔回头说不定又要罚你先跑五十圈了，你的那个‘反向跳劈’的瞎眼操作，多半也会引起大叔对你制定另一套训练计划的念头……”
“……意外，一次意外而已。”笑红尘企图用大笑的表情将自己脸上的尴尬掩饰过去：“天知道那个人为什么要突然使用冲锋，而且拐角的右面还有他的一个队友……”
“战场上的每一个动作都不是多余的，如果你做了多余的动作……你就是业余的玩家。”
收敛起了自己的笑容，梦竹板着脸开始用队长的身份教训起了自家的队员：“这可是大叔亲口说过的话，平时不注意也就罢了，到了战场上居然还是这么大意……要是放着我，我也会教训你的呢！”
“……”
“这次的我可是看着要求上场了这么多天的你比较可怜，才特意让你上场的。”
望着再度变得一言不发的笑红尘，被其他人环视着的小姑娘声音低沉地继续说道：“为了保持队伍的平衡，我连小千姐姐都放到替补席上去了，要不是这次的比赛结果还算不错，我都不知道一会儿要怎么跟青山大叔解释呢。”
“不不不，我没事的我没事的。”一直抱着法杖跟在后面的千指鹤闻声立刻摇起了双手，与之同时摇起的还有她背后的那片瀑布般的红色长发：“三十多级的等级下，我能够发挥出来的实力的确很有限，就算是有红莲法杖的支持……”
“小千你不用说了，这次他的表现的确不怎么样。”走在前方的桀城恶少出口打断了对方的话，同时回望着再次失落下去的那名男子的脸：“让他好好反省反省吧，早一点有所觉悟……总比到了淘汰赛的时候再有所觉悟来的好。”
“……不要再指责他了，今天就先这样吧。”属于梦竹的声音随后打破了队伍之间逐渐弥散开来的沉默，然后朝着前方的某个方向指了指：“之前也跟大叔说好了，他现在应该在前面等……”
想要说出的话随着她伸出的手指而缓缓地停住了，与之同时停住的还有属于愚者冒险团整支队伍逐渐停下的脚步，他们呆呆地望着蓝天白云照耀之下的斗技场前方，正对峙在那条进入赛场的大道中段的两拨人群上，其中一方人群似乎是由四男一女所组成，胸前的双翼标志也吸引着越来越多路过玩家的注意，而由两名野人玩家所组成的对峙另一方，其人数与份量看上去也要比对面轻上不少：“……抱歉，我们正在等人，所以……”
“陌上青山。”
低声打断了对方的话，四男一女当中领头的那名女子面无表情的走出了队伍：“你还打算躲到什么时候？”
“……抱歉。”被对方指名道姓的男子再度低了低头，然后若无其事地回答道：“我们……很熟吗？”
“……”
似乎是听到了令人不可思议的话，对面的那名女子用力地盯着他看了半晌：“好，好好……到了这个时候，你居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越来越多的吃瓜群众靠近过来的景象里，她用极力抿嘴的方式咽下了自己想要发出的哭声，冰冷的气势随后连同逐渐沉下来的脸色，将她最近这段时间所受到的所有委屈全部掩盖了下去：“好，很好，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我不择手段了。”
“这次的比赛，听说你们冒险团的人也参加了是吧？”她用冰冷无比的目光望着眼前的男人：“你……会参加吗？”
“抱歉，不过如果你指的是那个什么竹山战队的话……是的。”
似乎是注意到了从后方逐渐靠近的梦竹等人，段青的脸色变得一本正经了许多：“不过作为他们的教练，我没有打算参加比赛的意思。”
“不要试图敷衍过去，教练什么的……这种理由实在是太过蹩脚。”仿佛完全进入了谈判状态的长发女子紧紧地盯视着对方：“现在还是乱斗阶段，所以我不会强求，但是……如果我们双方都有幸进入了淘汰赛，你会下场吗？”
“……不会。”沉默了一阵的段青随后声音低沉地回答道：“应该……不会的。”
“……我向我的家族发过誓，会用这一次的比赛来证明自己的能力。”
望着对方沉默了一阵，女子终究还是摇头说出了自己接下来想要说出的声音：“为了这个目的，我已经在这个世界里付出了太多，我原本以为，你会是有幸与我一起见证那最后一刻的人，可是我终究还是没有想到，你会在那样的时刻抛下了我，然后……任由我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抱歉，不过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还是没有听懂你在说什——”
“你还想狡辩！”
用力摘下了自己脸上的银色面具，女子用接近怨毒的目光盯着面前瞬间变成了一只牛头怪的男子：“我千方百计地在世界各处找你，我苦苦等待着你能够在某个时间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了掩盖你的行踪，我甚至对联盟的检察官撒了谎！可是当我注意着每一场愚者在比赛中阵亡的时间，最后终于靠着提前退出赛场而在这里堵到你的时候，你居然……连认识我都不敢做到了！”
“……”
“虽然我一直不敢相信你与传言当中的一样冷酷无情，但是既然这就是你的愿望，那么……””
斗技场上空的阳光将对峙二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同时也将两个人的每一分动作照耀得无比清晰，依旧发觉对方毫无反应的女子随后在四周的围观者愈发明显的窃窃私语声中，将之前的面具重新罩在了自己的脸上：“我，楚灵冰在这里发誓……”
“我会打败你，然后拿到冠军。”
“……虽然还是有些不太明白，不过这应该是不可能的。”面对着急转直下的气氛，段青依旧保持着应有的笑容：“我可不是职业圈的人，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一较高下的机会呢。”
“我会想办法的。”
微微地向后退了一步，女子于身后的队友逐渐四散开来的背景里缓缓地拔出了自己腰畔的长剑：“而且……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始较量了。”
“……果然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冰雪女神啊。”眼神在那名女子胸口处微微泛起的翠绿光芒上停留了一瞬，段青低头摸了摸鼻子：“这么喜欢跟别人刀刃相向，你的暴力倾向似乎变得更加严重了……唔。”
嗡——
刺耳的剑鸣声随后响起在他的面前，随着女子猛然升起的盛怒而由他的面门处一闪而过，须臾间拔出黑色短刃的段青随后用令人更加瞠目结舌的方式挑开了对方闪电般的一击，在空中发出了无比清脆的一声鸣响，一击不中的长发女子随后转身变幻出一道前刺的姿势，冰冷的气势也在她的身上再次升腾起了几分，属于梦竹的身影却是在下一刻突然出现在两名剑拔弩张的玩家中间，张开双臂拦住了段青对面的女子：“雪姐姐！大叔！你们不要打了啊！”
“……让开。”
“我不要！”
努力地抵抗着面前的女子身上散发出来的凛冽寒风，梦竹勉力朝着对方大声喊道：“你们，你们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才会这样的吧？上次的时候也是这样……”
轰！
想象中的收剑动作并未如梦竹所预期的那样出现在她的面前，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天旋地转的景象，于对方出手的那一瞬间将她抱起的段青随后才在围观人群外围的路边停下了瞬间爆发出来的速度，将夹在怀中的小姑娘缓缓地放在了地上。望着不远处的前方依然还在向外呈现出散射状态的冰冷剑风，小姑娘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呆滞的眼睛，属于段青的声音随后却是响起在她的耳边，只不过那话音明显是冲着别人说的：“……大柱兄弟，就麻烦你把其他人都带出来了。”
“不要慌，这里可是比赛服，死了反而走得更快。”属于幻梦的声音随后响起在她的另一侧耳边：“倒是你……你打算怎么解决这个麻烦？”
“这算是麻烦吗？这反而正好。”段青的声音开始离小姑娘的意识越来越远：“非常时期……这样的剧情，反而符合我的期待呢。”
“那你手底下的这些个小家伙怎么办？总不能到了最后把他们都卖了吧……喂，喂！嘁，我的话还没说完呢，真是的……”
望着逐渐消失在道路一侧的那名男子的背影，幻梦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变得认真的视线随后落在了之前爆发冲突的道路中央，此时人群还未散去的那名女子的身上。似乎也注意到了段青离开的结果，那名女子用毫无感情的目光注视着斗技场远方的海滩边，属于良辰美玉的声音此时才随着围观群众的逐渐散去，缓缓地来到了她的身前：“……要追吗？”
“要追也是去自由世界里面追，不过就是改变一下作战目的而已。”被冰冷的银面具覆盖着脸面的女子低声回答道：“但……即使是到了那个时候，他还是不会与我较量的。”
“如果这也是你的愿望的话……那就由我来想办法吧。”
低着头思索了一阵，良辰美玉随后再度露出了自信的笑容：“想要与传说中的这位玩家对决其实很简单，把他也拉下水不就好了。”
“放心，接下来就由我来安排。”
似乎是对身旁女子颇为期待的注视感到非常满足，良辰美玉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了：“让别人就范这种事情……”
“可是我最擅长的工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