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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本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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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完颜旻的女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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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月由绿儿引着带着一干宫人行至椒房殿。刚欲入正殿,就听到一声尖利的女声传来,语气里满是不屑和嘲讽:“不过就是个代嫁的庶女,倒真把自己当成了正宫娘娘。”

  倒是另一媚气十足的声音懒懒地回了这奚落:“即便是庶女,人家也是已经留宿盛轩殿的皇后,宁答应,你说话前也是先瞧瞧自己的斤两。”

  “这位姐姐说起话来倒是端庄厚重,本宫可是让诸位久等了。”

  白听影话音刚落,南月已是一脚迈进来,笑吟吟扫过她听到第二个声音的主人,径直走向上堂皇后的榻位,翘着脚坐下来,拎起一只水果就往嘴里塞。

  “哟,皇后娘娘与皇上可真是万千恩爱,按规矩,新后三天就要从盛轩殿搬回椒房殿来了,这都日上三竿了,总算让我们这些落魄人儿见到妹妹了。”

  开口的恰是迎上南月目光的白熹宫主人,这女子一身榴红色装束,身段丰腴圆润,裹胸低低地束在腰间,一件狐皮大氅似上似下地披在肩上,斜斜地靠在座榻上,手里捧着一盏金铭,红唇欲滴,眼角荡漾着万种风情,但丝毫掩饰不了通身的高贵气质。

  南月一边啃着果子,一边仔细打量,发现她头发竟是卷曲着披在肩上,赤脚在地,脚腕系着一颗金玲。当下知道这女子身份。

  早先从丫鬟嘴里得知她名唤白听影,原是西彝的公主,母亲死后,不得已成为北冥早年和亲的牺牲品。这公主嫁过来,借居大司仪白家,跟作白姓。身居妃位,在宫中举止作风却是丝毫不检点,上到亲王大臣,下至侍卫监厮,无不受她狎昵挑逗,不过据说,连太后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南月毫不掩饰眼里的兴奋,她对于不平常的事物,总有莫名的好感。

  “我原是没娘家的人,如今只有这西彝荒野之地带来的流火白狐裘,贺皇后娘娘大婚之喜。礼既送到,娘娘若是无事,我这便先走了。”说罢半阖的眸子抬起,挥袖离去,只留下一串儿金玲儿似的娇笑,和着脚上铃儿叮铃作响。

  “果真皇后娘娘面子大,白听影竟然把这宝贝都拿来送你,这狐裘的狐皮可是来自西彝最稀少的烈火流云,就是一等一的猎户,在荒蛮雪山上守一辈子,都不一定能猎到一头。”

  声音清朗,却正是方才与南月冲撞的水映橙。她本身途径御膳房,要来拜会南月,路上虽被南月呛一顿,却因南月一席话说到她心里去,也不恼怒,取过一个盒子来叫丫鬟递给南月。:“喏,这是府上珍藏的月灵珠,家父从南海一带得来,我看与你名字挺配,就拿来给你作贺礼,我们之前的事,也算一笔勾销如何?”

  南月见水映橙如今这般小女儿姿态,更是觉得这橙子颇为可爱,当下接过珠子,对着日光辨认货色,冲水映邪笑道:“你把宝贝都给我了,本宫与你算不打不相识。”

  水映橙也领她情谊:“你不用瞅啦,那可是南海的珠子,夜里在月光下,晶莹剔透的,一看就是你爹把好东西都给了你姐姐,你才这般没见过世面。”

  未及南月说话,已经有人接了话茬:“不是南清雪突然大病,何时轮得上她这不受待见的人做这娘娘。”

  说话这女子身量及妖娆,瘦若无骨,浑身的嫣紫绯红,浓妆点翠,脖颈间极细的肚兜系带若隐若现,定是花影宫答应宁馨儿无疑,声音奸细娇媚,带着百转千回的嘲讽。

  马上又装模作样道:“啊我差点儿忘了,妾身是来给娘娘请安呢”,说着从丫鬟手中接过一个瓷瓶来拧开,“这宿玉玫瑰露,日日擦拭,可令肌肤白嫩细滑,宛若婴儿,今日就赠与娘娘作礼。”

  待瓶子呈上去,却又掩嘴笑道:“不过听说脸上有疤的人,怕是神仙甘露用上一万次也洗不干净呢。”

  “娘娘脸上虽有疤陋,在臣妾看来,却是大福之相。”

  南月正半眯着眼静静欣赏宁馨儿一手恶心的戏码,却被这清灵声音惊到,只见对面女子一袭月白衣衫,轻妆浅饰,素而不陋,话语间吐气如兰,温香袅袅。

  女子见南月视线落在她身上,大方起揖,“方才白妃娘娘的狐裘,确是取自一种叫烈火流云的狐狸,这狐狸通身朔雪莹白,只在眉心额顶一簇焰色金毛,鲜艳美丽,却也成了唯一的弱点,猎户正是凭着这抹火红追捕,逼得它拼命逃逸,才有了烈火流云的名号。”

  顿了顿,脸上生出一抹清寒笑意:“世间事千回百转,娘娘今日抱缺相之祸,却未必没有真凤之福。”

  “妾娘家本为医家,身边这丫头半夏又懂些虫草之术,花数年光景培育了这冰苡雪莲,有消病养神之效,原是思家恋故聊以消遣,若娘娘喜欢,在这椒房殿扎根,也是这顽株的福气。”说着声音越是柔婉,眸子也半垂了下去。

  “你叫什么名字?”

  “妾母舅是礼部林侍郎,在家唤作苡兰。”“免礼免礼,果真人如其名,气质美如兰”,南月啜了一口茶忙让她入座。完颜旻后宫倒也不是没有绝色嘛,只是可怜了这些美娇娘。

  “哼,什么气质如兰,整天尼姑一样冷冰冰的无欲无求,哪个男人会喜欢?杏儿,我们礼也送到了,回宫去。”宁馨儿腔调里透着百转千回的醋意,妖妖娆娆出了椒房殿。

  殊不知,正是“无欲无求”这四个字,让南月心里猛地打个激灵,人活着必是有活着的念想,无欲无求的,难道不是只有死人?

  “娘娘,那妾身也便告辞了。”林苡兰低声唤丫鬟道:“半夏——”,主仆二人轻巧地似画儿般离去,没有半点声息。

  待四人离去,南月眼里精光闪亮地把玩着刚收的贺礼,巧笑嫣然,露出一排贝齿,语气里隐匿着若有所思而又玩世不恭的冷意:“传铃,都说红颜薄命,你说这几位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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