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空蝉
碎碎乐 凯特拿回来的宝石碎片不多, 只有四五块，加起来一只手就能攥起来，在晚上的时候, 宝石们的视线本就受限，更不好找了, 凯特的眼睛在夜晚也可以看清楚, 索性就帮着露琪尔一起找宝石碎片。
他的眼睛在夜晚泛着幽幽的光，从露琪尔这个角度，是可以看到凯特的眼睛的。
凯特的瞳孔中间有一竖条的金红石, 平常是作为那一丝瞳孔出现的, 现在没有光线, 就可以清楚的看见那一块金红石。
这就是真正的被装在眼睛里了吧。露琪尔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连忙低下头, 在草丛里找着小小的宝石碎块。
“找到了。”凯特从土里巴拉出一小块绿色的碎片放在手里：“被金刚石踩了才会陷进土里吧。”
“要叫老师。”露琪尔接过那块宝石, 凑在水母旁边认真地辨认着。
“这是……”露琪尔冥思苦想，看着这块宝石的光泽, 终于恍然大悟道：“这是鱼眼石！”
鱼眼石？
好像不太值钱来着。然而现在，凯特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自己可是非常值钱的, 毕竟是四大宝石之一……
就是卖不掉，如果能回去, 剁下一根手指头卖掉就发了！
然而这个世界连货币都没有。
找到了一片, 凯特又陆陆续续的把剩下的四块找了出来, 找到了同伴的露琪尔喜笑颜开, 他把宝石碎片都放在培育室, 哼着不成调的歌，准备收拾一下准备睡觉。
凯特不敢做太过分的动作，他一屁股坐在学校旁边的走廊边上，把鞋子脱了下来放在一边，再把到大腿的袜子脱了，把脚伸进了水池里。
一开始觉得百分的颜色实在是太假了，现在看着却也还好。
时间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其实能够在这里呆住也是很让人吃惊吧，毕竟他的亲人都不在了，也没有几个朋友，了无牵挂，除了自己那只主子，好像在人类世界没有什么可以留念的。
水池里的水母飘飘荡荡的游过来，蹭了蹭凯特的小腿。
软乎乎的触感让凯特惬意的眯起了眼睛。
这些水母没有杀伤力，也不会放毒，平常软绵绵的非常好欺负，白天养在池子里，晚上就捞出来当照明的用。这里面生活着不少水母，晚上的时候，这片水塘亮晶晶的，只不过冬天就连这些水母都会冬眠，凯特在晚上能够看见东西还好，金刚老师基本就只能靠着月光行动。
不过说起来，论治疗的技术，还是露琪尔更好一点。
冬天的时候，自己受伤碎掉都是金刚石帮自己拼起来的。
金刚石平常不常做这个，碍于自己的硬度，又怕对凯特造成二次伤害，所以他下手小心翼翼的，生怕把凯特弄坏。
也是很可爱的。
凯特不是很困，他仰躺在走廊上，看着外面天空上的月亮。
月亮上不就是那些荒芜的沙地，为什么会有月人在？还是从另外的空间？
一到晚上就喜欢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凯特抱着这样乱七八糟的想法，竟然就这样闭着眼睛睡着了。
夜晚很是寂静。
凯特被人打横抱起来，头搁在胸前，一只手放在腹部，一只手垂下去，金刚石的左手还拎着凯特的鞋子和袜子。
凯特小腿以下的腿上被浸泡之后稍微退了一点白粉，露出了在夜晚也光泽亮丽的本体，他的脚腕很细，完全不像是个男孩子的腿。
金刚石记得凯特跟他说过，他以前是个男孩子，是个雄性。
那些人类雄性长得什么样子来着？大概和自己是差不多的，但是除了小孩子，基本没有雄性像凯特似的长得好看，身材又纤细。
他基本没有给凯特雕琢过，只是把不平整的地方磨了一下而已，凯特能够长成这个样子，大概真的是大自然的奇迹。
怀里的孩子动了一下，金刚石停下脚步，等凯特安静下来这才继续抱着他往房间里面走。
今天晚上没有人突然出现了。
金刚石把凯特放在床上，给他盖好被子，这才离开。
绪之滨那里，好像又要来新的孩子了。
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孩子。
凯特翻了个身，又安静下来。
总之，和凯特一样特殊的孩子，应该没有了吧。
金刚石的眼神变得柔软，他悄悄的弯下腰，想要揉一揉凯特的头发，却在要碰到的时候停下了。
自己下手没轻没重的，大概会吵醒他。
这么想到，金刚石又收回了手。
他把手拢回袖子里，像来时一样静悄悄的离开了。
等到金刚石轻悄悄的脚步声消失，凯特这才一下子蹬开了被子，坐着被子烦躁的揉着头发。
平常天天睡觉，一到晚上就来刷存在感。
他的手指头还插在头发里，他下意识的摸了摸，把手放在眼前看了一眼。
“很好摸吗……”凯特喃喃自语，他的手指头开开合合的，又把自己的头发揉的一团糟。
就说这家伙突然发什么神经！
凯特又砰的躺回床上，在床上翻滚着，把被子和床单都弄的乱糟糟的，他的脑子里面混乱成一片，最后变成了一个念头。
金刚石是不是更年期了。
要不就是把他当成女儿养了。
说实在的，凯特在这些孩子里面算是比较英气的类型，像是露琪尔和格林他们就像是个纯粹的女孩子了，他大大咧咧的，除了穿着高跟鞋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像女孩子，他总觉得，金刚石特别像是在养孩子。
这种超级奇怪的念头在凯特脑子里转来转去，他被自己的脑补吓了一跳，立刻缩着脖子摇了摇头想把这个可怕的念头甩出去。
自己一定是碎了的关系，不然怎么可能会想这么可怕的想法。
睡觉睡觉。
冬天工作了将近三个月，作为新人的凯特被允许去休息睡觉再去跟着亚历去学习知识。
但是凯特睡不着。
他的房间在金刚石的房间的旁边，隔壁就是金刚石的房间。
然而大部分时间，金刚石都是盘腿打坐冥想，当然大部分时间都会睡过去，床铺基本上用不到。
只是因为这么一点小伤就去找露琪尔【金红石】好像不太好，他叹了一口气，拿了黑色的手套套在了手上，盖住了自己手上的裂纹。
睡眠是一件非常自然的事，他闭着眼睛，竟然真的睡着了，侧着身躺在床上，连鞋子都没有脱。
“老师？你怎么在这儿？”帕帕拉恰诧异的看着金刚老师站在凯特的门前却没有推门进去，有些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金刚石转身离开了，并没有回答帕帕拉恰的问题。
“这孩子怎么不拉窗帘就睡了……”帕帕拉恰走到凯特的房间里面，帮他拉上了窗帘，然后给他脱下了鞋子让她躺在床上睡。
“好好休息，宝贝儿。”帕帕拉恰说道，然后转身离开。
现在学校里一共就这么几个人，每天都挺忙的，月人一般三天来一次，但是平常的巡逻也不会松懈的。
夜晚。
金刚石再一次来到了凯特房间的门口，他站在门口，看着即使在夜晚也散发着浓浓暖意的凯特。
晚上的凯特散发的光更加温柔一点，屋子里面没有放发光水母，能够让凯特睡个好觉。
金刚石轻手轻脚的走进来，坐在了床边。
他把凯特挣开的被子帮他掖好，手套和袜子都脱了下来。
这样的行为似乎并不是学生和老师之间可以做的。
他在想什么呢。
金刚石也有点迷茫。
从人类，到月人，再到宝石人。
他活了成千上万年，从一开始满世界都是人类，到后来什么都没有，每天的工作就是祈祷，让人类的灵魂到极乐那一边去。
好像什么都没有，空虚的，寂寞的，无趣的……还有盈满了心中的茫然。
他身边的宝石人从出生到死，一批换了一批，月人却还是那些，能够陪在他身边的，似乎什么都不剩了、
凯特能活多久呢？金刚石也不知道、
如果他把凯特留在学校里面，不让他出去，那他估计能活很久，可是那不是他应该做的。
他……是人，他自己是没有办法决定凯特的去留的，没有自由的日子他是尝过的，那种滋味并不好受，他也不能这么做。
好像，就只能顺其自然。
凯特像是梦到了什么，在梦中都笑了起来，手动了一下，把严实的被子挣开了一个口子。
金刚石再一次把被子给他掖好，望着金刚石的侧脸叹了一口气。
凯特……是不同的。
并不是说，他曾经是个人类，如果这么算的话，不管是宝石人还是月人，都曾经是人类，那他们为什么没有得到特别的对待。
其实这件事，金刚石也有些想不清。
他知道任何艰深晦涩的知识，也知道书本上或者曾经的网络上教授的人情世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