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九章 齐保福的藏品
楚琛把去铜锈的过程仔细的讲了一遍,说道:“不过,如果你们准备对水银古的镜子清理之前一定要三思,比较薄的铜锈的处理到出醋擦拭,大锈的处理到‘清出’就行了。
齐保福和方进波连连点头,表示了解。
随后,齐保福笑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不过我这人是个大老粗,去锈这种事情,学的来可做不来。”
“我看你是学不来也做不来。”
这时,齐保福的夫人端了一盆水果走了过来,她热情的招呼楚琛和方进波吃水果,接着就指着齐保福说道:“你看看你,自从弄这个古玩,没赚钱就不说了,你看看你亏了多少钱了?”
齐保福讪讪一笑道:“这学古玩嘛,一开始总会打眼教学费的,不信你问问楚老师,是不是这样?”
“别以为我一点都不懂。”齐夫人听了这话,闷哼了一声:“你交学费正常,不过我问问你呢,都交了这么多学费了,你又有多大的长进,赚了几个钱了?”
“这……”齐保福听了这话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怎么样,没话说了吧,我看你啊,还是老老实实的做做生意,别玩什么古玩了!”
齐夫人冷笑了一声,虽说齐保福能赚钱,在古玩上花了不少冤枉钱,家里的生活质量也没变差,但好几百块买了一堆假货,想想都觉得心痛。她当然也不会给齐保福好脸色看。
“我让你看看什么叫捡漏!”齐保福一听这话,有些不乐意了,说完就站起身来,走向了房间,过了片刻。他就捧着一只盒子坐回了原位。
他把盒子打了开来,笑眯眯的说道:“这是我三千块钱买到的两方鸡血石章料,还不错吧?”
还没等楚琛仔细观察,齐夫人就皱着眉头说道:“老齐,这东西是你什么时候买的?”
齐保福顿了顿,随后嘿嘿笑道:“是我昨天买的。”
齐夫人闻言。顿时怒容满面,斥道:“这个月你不是已经买过三样东西了嘛,怎么还买?!”
毕竟自己理亏,齐保福说话也有些底气不足,说道:“啊呀!好不容易看到好东西。总不能错过吧?下个月少买一件不就行了嘛。”
齐夫人气道:“你哪回不是这么说的,结果呢,买到的又是假货不说,下个月还是我行我素,你说你还是不是一口唾沫一颗钉的男人啊!”
齐保福尴尬一笑,挥了挥手:“好了,好了!下个月如果我说话不算话,那家里的钱就归你管。这总行了吧?”
齐夫人深吸一口气:“好,这话可是你说的,楚老师和小方都能作证。如果你反悔的话,我就让他们二位帮我评评理。”
齐保福拍了拍胸口:“好,这事我答应你了,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说到这,他就朝着楚琛呵呵一笑道:“楚老师,不知道我这两方鸡血石您觉得怎么样?”
“我先看看再说吧。”
“好的……”
接下来。楚琛逐一仔细观察了那两方章料,最后朝着满脸笑意的齐保福摇了摇头。
见此情形。齐保福当即就傻了眼,过了半响。他才急切的说道:“楚老师,我这两方鸡血石章料无论花色纹路都应该对的啊,怎么会有问题呢?”
方进波对这个结论也觉得有些诱惑,刚才他也看过那两方章料,以他的眼力来看,应该挺自然的,不像是赝品,怎么楚琛会说是假货呢?
齐夫人也看着楚琛,想听楚琛的解释,虽说她已经对齐保福买了赝品司空见惯了,不过再怎么也不觉得钱多,想让三千块钱打了水漂。
楚琛说道:“你说纹路对到也不错,因为这是‘真皮假骨’。”
“真皮假骨?”三人对这个说法有些意外。
楚琛点头道:“对!说白了,就是作伪者在鸡血石上打主意。他将真正的鸡血石用现代精密的切割机器剖成薄薄的一片片,然后用现代高强度的化学粘合剂将它们粘在普通的昌化石或其他石头上,但必须是方柱体,六个面粘合得天衣无缝,这样就能起到以假乱真的效果。”
“另外,用普通的通透性较好的昌化石切成薄片,然后在里面的石头涂上鲜红的颜料,这样做出来的‘鸡血石’更美,而成本更低。这两方章料确实就是用的第一种方法。”
其实,现在这种真皮假骨的造伪方法已经被广泛运用,有些古家具,明式的清式的,紫檀的黄花梨的鸡翅木的,外面就贴一层真木皮,里面则都是乱七八糟并不值钱的木材。你怎么看它都是紫檀黄花梨鸡翅木,而且是明清时代的老木,事实上却是‘李鬼’。
所以现在一些古董商就专门去收一些残缺不全的明清家具,一番操作后,就可以变出几件完整的明清家具出来。
听了楚琛的解释,大家都相当的惊讶,齐保福问道:“那怎么就知道它是这种贴皮作假的鸡血石呢?”
楚琛拿走一块鸡血石讲解道:“如果是自然的鸡血石,那么无论是哪个面,纹路应该是一条线,能够连的上,但像这种‘真皮假骨’因为是用几块鸡血石片拼接起来的,势必会有地方纹路连接不上,这就是它的破绽,你们看这里……”
说碰上,楚琛把章料上的一片地方指了出来,大家一看,果然是这么回事。
“哎!”
齐保福一屁股坐回了原位,苦笑道:“现在科技发达了,做伪的方法也是层出不穷,以前吧,就算他们想出这样的花招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楚琛点头道:“确实是这样。就比如说现在的翡翠吧。大家应该知道,翡翠值钱,水头好颜色妙的翡翠更是价值连城。利润高了,一些人也就把目光转到了翡翠造假上面,连现在的最新的科技技术都用上了。”
“顾客不是喜欢晶莹透亮的翡翠吗。他们就用超声波技术,把翡翠放在水里,超声波发生器也放在水里,利用超声波的震动,利用水分子的冲刷。用不了几天,也用不了几度电。一大桶的翡翠雕件就被抛光,晶莹剔透,都能够照得出影儿来,哪怕原来是一块顽石,也会闪现出宝石般的光芒。”
“还有。顾客不是喜欢翠绿色吗,他们就利用最先进的激光技术,将颜色打进去,你要什么颜色就打什么颜色,要多少颜色就打多少颜色。”
听到这里,大家都显得非常惊讶,方进波一脸不可思议的问道:“激光还能有这样的作用?那鸡血石不也可以这样作伪吗?”
楚琛回道:“确实如此,现在已经有人用这种方法制作鸡血石了。不过,用这种方法制作出来的鸡血石和翡翠,摆上一段时间。翡翠里面的颜色就会越来越少,鸡血石则会变黑。”
“想想看,一些人高高兴兴共花高价买回一块通体翠绿的玉,或者一块极品鸡血石,原打算保值增值的,现在变成了一块石头。其气愤的心情可想而知。”
齐夫人听到最后,义愤填膺的说道:“这些人太缺德了。早晚会遭到报应的!”
齐保福撇了撇嘴道:“他们管什么报应不报应的,只要能够赚钱。什么歪门邪道都能想的出来,而且现在社会上的风气就是这样,许多人都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凭咱们个人的能力根本不可能管的了?”
大家点头称是。
齐保福呵呵一笑道:“算了,不说这扫兴事了,楚老师,接下来就麻烦您帮我看看我的那些收藏吧。”
齐夫人说道:“你的那些东西有什么好看的,除了几样东西,哪件不是假货?”
“你这话说的,万一有漏网之鱼呢?”齐保福也知道自己那些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机率这东西又说不准,万一出现什么奇迹呢?
齐夫人嗤笑道:“还漏网之鱼,就凭你那些飘着一股子怪味的‘宝贝’?”
齐保福讪讪一笑,站起身来说道:“和你讲这些是对牛谈琴。”
齐夫人冷笑道:“行行行,我和你也没什么话好说,你只要记得刚才你说的话就行了。”
“放心,忘不了的……”
齐保福挥了挥手,就带着楚琛和方进波进了他的收藏室。
进了房间,齐保福就埋怨道:“我家那位也真是的,一天到晚就知道唠叨,烦都被她烦死了。”
楚琛和方进波相视一笑,要说,齐保福为人还是不错的,就是在古玩这方面实在太过投入,而且说难听点,还有点没有自知之明,明知道自己在这方面天赋比较低,还一个劲的把金钱投入进去,实在是太愣了。
不过,这种事情,他们一时也不方便多说,只能找机会慢慢劝解,希望齐保福能够少花一些冤枉钱。
这时,齐保福又开口道:“楚老师,这屋子里的东西,就是我这些年买的,虽然大部分都已经被断成了赝品,不过我舍不得扔,就一直放着,反正再怎么样,也是件艺术品嘛。”
楚琛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就凭他的眼力,也可以看出,这些确实都是一眼假,而且齐保福说它们是艺术品,已经是抬举它们了,因为有好些件东西,根本就是癔造品。
虽说和齐保福认识了没多长时间,楚琛觉得和他还是挺投缘的,再加上齐保福的性格也不错,于是,他就实话实说了:“老齐,你这里的东西实在说不上好,说实在的,能够出现万一这种可能性,实在不大。”
齐保福闻言眼中闪过了一丝失望的神色,不过他对此早有预料,就说道:“这些都是放在明面上的,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箱子里还有几件,我去拿过来。”
说完,他就跑到放在墙角的一个樟木箱翻找起来。
这时。楚琛对方进波说道:“老齐这里的东西虽然基本都是赝品,不过对你来说,确是一个学习的机会,如果能够看懂这些赝品,你今后也能够少吃点亏。”
方进波听了这话。连连点头道:“楚老师,那我现在就看看。”
“嗯……”
当方进波在那观察赝品的时候,齐保福就拿了一些玩意儿走了过为。
把东西放到桌子上,齐保福就从中拿出一幅卷轴展开,说道:“楚老师,这几件东西里面。我最中意这幅刘墉的法作品,而且我对比过,无论是形还是意,都和真迹相一致,我觉得应该是件真品。”
听说是刘墉的作品。方进波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跑了过来。
刘墉想必大家都耳熟能详,其与纪昀、和珅并称为乾隆朝三大中堂,相传其人聪明绝顶、为官刚正,在民间有着“刘罗锅”的称呼。然而历史上的刘墉是否真是个罗锅,又是否曾中状元,并无确凿史据可考。
刘墉法造诣深厚,是清代著名的帖学大家,他的法由董、赵入手。而后遍临晋唐宋诸家,尤得力于苏东坡、颜真卿和晋唐小楷,融会贯通。自成格局。其点划丰腴处短而厚、细劲处含而健,对比强烈。结字内敛拙朴,而决不拥塞,端重稳健中透出灵秀。章法轻重错落,舒朗雍容。
整体风格含蓄蕴籍,精气内敛。浑若太极,貌端穆而气清和。有硕儒老臣的持重,无恃才傲物的轻佻。似乎包有万象而莫测高深,洵然可敬。因为喜用浓墨,时号为“浓墨宰相”。
眼前这幅作品,节录于《风月堂诗话,作品融入行草笔意,粗细相间,丰腴淳厚,平稳正大,在吸收唐人笔画之中又有清劲矫健之势。蜡笺纸的图案也十分精美,尤见其写时的精心讲究。看上去确实是刘墉的风格。
另外,纸上的钤印和鉴藏印,看上去也像是真品。不过,作品一入眼,楚琛就轻轻的皱了皱眉,因为这幅作品看上去好像缺少了一些灵性。
于是,楚琛就拿出放大镜,先逐字观赏了一番,接下来,他又检查了一下纸张等方面。
“老齐,这幅作品你以前没有给加人鉴定过?”楚琛边收起放大镜边问了一句。
齐保福苦笑道:“你也知道我的眼力,根本不敢让别人鉴定,如果是真的,那还好说,万一是假的……”
楚琛摇了摇头:“老齐,你这么做完全是掩耳盗铃嘛,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你就算不鉴定,该是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齐保福嘿嘿一笑道:“这一点我也知道,这不,就让您帮忙看一看喽。”
楚琛笑了笑,说道:“那行,我就先说说纸张吧。”
“完了!”
见楚琛居然先从纸张开始谈起,齐保福心里就咯噔了一下,看来自己这幅法作品估计被判了死刑了,他哭丧着脸,说道:“您说。”
楚琛看到齐保福的表情,就知道他应该猜到了的结果,其实,他之所以先从纸张开始说起,也是希望齐保福能够在这方面增加一些见识,别轻易再打眼了。到底是朋友,总要照应一下嘛。
他说道:“一般来说,古旧纸,绢的旧色,直观感觉应是自然、平和、洁净,正反颜色匀透、纹理清晰。新做的旧色看上去火气,颜色不均,纸绢面也欠清洁,纹理不清,而且起毛。真品纸本旧色一般是褐色、黄褐色及淡灰色较多。”
“闻真品的旧纸绢闻时觉有日灰气、烟气等气味。新做旧色的纸绢闻时觉有刺鼻的颜料气味及胶气……”
楚琛洋洋洒洒的说了五六分钟,把鉴别画纸张是否作旧的方法,给两人说了一遍,最后,他说道:“老齐,你说你的这幅法作品的纸张做没做过旧?”
齐保福按照刚才楚琛说的几种方法,现学现卖,把纸张检查了一下,随后丧气的说道:“这纸张应该是做旧做出来的。”
楚琛拍了拍齐保福的肩膀,说道:“有道是吃一堑涨一智,希望你今后不要在同样的东西上吃亏了。”
齐保福稍稍振作了一下精神,向楚琛拱了拱手道:“谢谢楚老师。”
楚琛摆了摆手:“都是朋友,别这么客气。”
“楚老师。”这时,站在旁边的方进波唤了一声。
“什么事?”
“是这样,我以前在一位长辈那,也看过刘墉的真迹,感觉这幅法作品的法风格,以及它表达出来的意境,好像都差不多啊,这是怎么回事呢?”
“对啊!”听方进波这么一说,齐保福当即就反应了过来,他之所以认为这幅作品是真迹,也是因为和博物馆里的真迹对比的结果,现在由于纸张的原因,证明它肯定是一幅伪作,但风格和意境又怎么说呢?
楚琛笑道:“法的作伪方法中,能够做出这种水平的也不少,其中有两种方法能够造成这样的效果,一种是‘揭二层’……”
说着,他就把什么是‘揭二层’给两人解释了一遍,接着说道:“不过,因为纸张的原因,老齐你的这幅作品,肯定不是‘揭二层’,那么我觉得它应该用的是‘幻灯描图’这种作伪方法。”
“幻灯描图?您的意思是说,这幅法是描出来的?”齐保福和方进波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