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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阁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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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转了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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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芳菲的疑惑转山转水问出口,入到皇贵妃的耳中,换来她嘴角一个淡笑,“那你得去问皇上,他想干什么,本宫也无力阻拦。惠妃三个月的胎掉了,太后那边是要过问的,还不知道太后如何发落此事呢?说不定会让皇帝不高兴了。”

  芳菲睁大眼睛,皇贵妃的心思她现在越来越猜不透了,只好担忧的讨主意,“娘娘,太后她老人家会如何处置青陵?”

  皇贵妃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了,宛如从心底笑出来的漩涡,柔柔的在唇边旋着,“太后发落的越严重越好呢,不是吗,芳菲。”

  芳菲大眼睛眨巴着,忽然就会意的惊叫一声,惊喜的说道,“娘娘聪慧,皇上难道是瞧上了青陵这个丫头?太后心疼孙子,必会迁罪青陵,皇上孝顺,不敢违拗太后,只会嫉恨惠妃,太后处置的越狠,皇上就会越恨惠妃。”

  “假如在这个关头儿上,本宫施以援手,救了青陵,皇上的心就跟本宫靠得近了,这样一来,不但博得皇上的心,青陵更会感激本宫救命之恩,如此一来,那些跟本宫不对付的人也该知道轻重,收敛一二了。”大殿内明烛照耀着皇贵妃的美目,映得眼中的得意之色深了几分。

  太后并非皇帝生母,这一点皇贵妃是清楚的,皇帝对太后的态度,皇贵妃更是清楚。皇帝表面上恭顺,实际却没有外间流传的母慈子孝那么亲近。所以她才有胆子即使得罪太后也要博取皇帝的青睐,只要皇帝高兴,太后也不敢把她怎么样。

  夜深了,她却一点睡意都没有,思谋着太后会如何处置此事,用什么办法才能万无一失的博取皇宠。

  这夜,一弯眉月挂在天空,幽幽的散发着清冷的光芒,在整个天空显得格外醒目。

  华清殿寝室里,床幕低垂,大皇子已经熟睡了。守在外室的青陵一夜无眠,她坐在被褥上一动不动,双手抱着膝盖,头抵着膝盖默默沉思。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她动了动嘴唇,喃喃的念叨着这句话。

  皇帝的孩子,因她而没有了,惠妃倒在台阶上,下身血红的情景一直在她心头萦绕,她深深的自责,如果不是贪恋千里池初遇的人,如果没有忘记皇贵妃面前立下的誓言,她怎么会贪恋他给她包扎伤口时的靠近,如果没有那块绣着惠妃名号的绫帕,惠妃又怎么会因此气恼,皇帝也不会推惠妃。

  她知道,惠妃痛失龙胎,绝不会容她活着,逃脱了后母的迫害,逃脱了青楼的威逼,还是要死在后宫,命运真会开玩笑啊,难道经历磨难之后等待她的仍然是死吗?

  在这个夜里,她想起从小视她如珍宝的祖母,她舍不得祖母的慈爱。她想起日日夜夜读书,积攒了一肚子的学识,仅仅在给大皇子讲过一个故事之后就被命运淹没。她想起千里池那个清寂孤傲的身影,她还没来及的跟他说句话,就要永远的离去了吗?

  她呆呆的坐着,双手冰凉,她却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冬夜的寒意。

  茉莉悄悄走进外室,贴着青陵坐下,她拉过被子,盖在自己和青陵身上,默默伸过手去,搂住青陵。

  寒意侵袭的夜晚,两个宫女相互依偎着取暖。

  天快亮时,听到太监尖着嗓子叫起。

  两个人迅速起身收拾,不久就该到了大皇子起身的时候,两人又利落的伺候大皇子起身。

  就在青陵陪大皇子去后院练剑的时候,就有太后身边的吉嬷嬷传青陵去仁寿宫走一趟。

  茉莉请嬷嬷在大殿稍后,急忙找来青陵,悄声说道,“青陵,太后宫里来人了,先跟我来。”

  “太后?”青陵怔住了,她以为今天来找她问罪的应该是惠妃,没想到惠妃滑胎第一个震怒的确是仁寿宫太后。

  茉莉拉着青陵侧门进了寝室,从自己柜子里翻出一件厚实的棉袍,让青陵贴身穿上,“青陵,快穿上吧,姐姐能帮你的只有这个了。”

  青陵依言穿好后,把平日里穿的衣服罩在外面穿好。青陵本就瘦弱,加了厚实的棉袍也看不出一点臃肿。

  吉嬷嬷守在大殿等候,耽误不得,青陵要出外室的时候,茉莉眼睛四下里慌乱的扫视着,忽然拉开专门存放大皇子用品的柜子,找了一包东西塞在青陵袖袋里。

  “茉莉姐姐,这是什么?”青陵不解的问。

  茉莉捂住青陵的嘴巴,“别问,你的命就靠它了,千万不要弄丢了。”

  目睹青陵走出凤藻宫,茉莉眼睛红了,哽咽着,“青陵妹妹,你一定要活着走出仁寿宫啊!”

  朝阳撒金,整个皇宫沐浴在朝晖的金光中,青陵低头跟在吉嬷嬷后面,走过廊桥,绕过假山,沿着平整的青石板的路面走着,前面就是永巷了,笔直的巷子,高高的宫墙,走进去大概就再也出不来了。

  走过漫长的永巷仿佛走过自己漫漫的十八年华,青陵抬起头,望望照在墙头的几缕阳光,她嘴角弯出一个凄美的弧度,揉揉眼睛。

  发落一个罪不可恕的宫女,三尺白绫或者一杯鸩酒,亦或是杖责之死已是足够,所幸青陵只是个皇贵妃带进宫的失忆宫女,她的死不会祸及家人。

  跪在仁寿宫正殿前,已是两个时辰,进去回禀的吉嬷嬷一直未见出来。

  前尘,来路,不是自己所能左右的了。假如再有一生可供自己选择,再也不会将自己至于任人宰割的位置,一定要把自己的命运紧紧握在自己的手心,不容任何人践踏。

  她握紧拳头,闭上眼睛,心头冷的跟膝下的地面一样,原本忐忑的心沉到极致,再睁开眼,眼底看不到任何波澜。

  令后宫震惊的是太后并未赐死青陵,而是传下懿旨,新年临近,惠妃失了孩子已是不祥,宫中不宜再见血光,罚青陵每日跪在仁寿宫佛堂诵经忏悔,抄录经书超度惠妃尚未来得及出生便夭折腹中的皇家血脉。一场风波就此平息,后宫恢复了平静。

  一个多月后的腊月二十三小年这一天,宫内粉饰一新,挂红披彩,一片祥和。

  自打皇后去世,凤藻宫皇贵妃娘娘掌管后宫诸事,照例每年这一天,皇帝是下了朝就要来凤藻宫的,与皇贵妃商量除夕庆典。

  冬日的白天是短暂的,直到太阳落山,直到各宫里点起了灯,直到皇贵妃精心准备的晚膳凉了又热,热了又凉,还是不见皇帝驾临凤藻宫。

  芳菲拢着手,顶着一身的雪沫子,匆匆走进来,“娘娘,奴婢打听了,余贵人有喜了,皇上下了朝就去了毓秀宫,进了余贵人嫔位。这会儿皇上正在仁寿宫和太后一起用膳呢。”

  卧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的皇贵妃脸色平和,鼻子里淡淡哼了一声,“选秀之后,皇上忙的跟个什么一样,贤妃刚有了身孕,余嫔也怀上了,看样子皇上今儿个是不会来凤藻宫了。把这些膳食都收了吧,本宫累了。”

  “这些日子,娘娘为了新年大庆的事儿,整个人都累瘦了一圈儿,娘娘身子要紧,多少用点膳食吧!”芳菲刚从外面进来,怕带了冷气,把手凑到碳炉前烤热了,这才过去扶皇贵妃起身。

  皇贵妃起了身,慵懒的做到桌前,芳菲连忙布了主子平日里爱吃的菜,又盛了一小碗银耳莲子羹。

  皇贵妃捏着调羹慢慢搅动着,却没有用膳的意思,“芳菲,自打惠妃滑了胎,皇上就跟转了性子似的,各宫的妃嫔挨着个儿临幸,本宫就是闹不明白皇上心里想什么?”

  芳菲夹了一筷子冬笋小心的放到贵妃面前,笑着劝慰,“娘娘用点茭白冬笋,下雪的日子这个最是暖胃。娘娘,不管皇上宠爱谁,唯独冷了惠妃,一次都没有去过惠妃的永和宫,惠妃刚没了孩子,贤妃和余嫔接连的有了孩子,这寒冬腊月的,想必永宫里的情景都和冷宫差不多了,想想这些奴婢就觉得解气儿。”

  皇贵妃美目向上一挑,看了一眼毕恭毕敬给她布菜的芳菲,终于笑道:“也算是万幸,太后只是囚禁了青陵,并未因惠妃滑胎怪罪到本宫,皇上新添了两个孩子,太后也该把前面的事情淡忘一些。”

  芳菲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自家主子欣喜的脸,她也是奇怪的紧,以前青陵在凤藻宫的时候,皇上见天儿要来一趟,哪怕就是进来坐一坐喝一杯茶都是有的,如今,青陵囚在仁寿宫后,皇上也似只顾去了新入选的妃嫔那里眠花宿柳,凤藻宫却来得少了。

  “娘娘,青陵出了事儿,连带着皇上来咱们凤藻宫的次数也就少了,皇上是不是因为惠妃的事儿也迁怒到咱们凤藻宫了?”芳菲察言观色,旁敲侧击,想解开心中的疑团,却不敢直接询问自家主子。

  正说着皇上身边的桂公公就来了,说是今儿个下雪,天冷路滑,皇上去给太后请安,就近宿在了仁寿宫最近的钟粹宫,新年庆典的事儿皇贵妃着紧着办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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