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10
就算是达西先生，也是极少这么在人的背后说话。更何况，在看到讨论本人的时候，心里面总会有些心虚的。
宾利小姐的脸上有些不好看起来，她抬头看了一眼达西，行了个礼就先行离开了。
莉迪亚倒没准备直接去谴责些什么的，毕竟人家说的话并非冒犯，只是其中的内涵总是让人会多想一些。
达西先生看了过来，嘴唇动了动，正准备走过来向方才的话语表示道歉。
谁知道莉迪亚呼唤完夏洛特后，很快就跑开了。
夏洛特抱住了莉迪亚的胳膊，小声的问道：“天哪，你听到刚刚达西先生评论你的话了吗？”
莉迪亚笑而不语，微微点了点头。
夏洛特完全是一脸惊讶的样子，甚至都睁大了眼睛：“实在难以想象，他那样一个男士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真是太不绅士了。”
这话莉迪亚倒并不觉得，她点了点夏洛特的脑袋：“不要这么评论一位陌生的男士，岂不是让我们也变得不淑女了起来吗？”
“两位可爱的女孩儿，就你们优雅的举止，就一定是教养良好的淑女了。”理查德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笑容洋溢的走过来。
“理查德。”莉迪亚蹲了下身子，算作是行礼。
理查德笑着点头：“莉迪亚小姐。”
两人对视一笑。
理查德像是刚刚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夏洛特一般，他转过头来，冲着夏洛特行了个礼。
“伯纳尔先生。”夏洛特笑着行礼，她偷偷拽了拽莉迪亚的袖角，嘴角翘起几分俏皮的弧度，无声的说了句“加油”，就逃也似的走开了。
显然，两个女孩儿间的谈话并没有逃过理查德的眼睛，但他只是笑了笑，完全没有作声。看着莉迪亚头顶美丽的秀发，在灯光下显得浅棕色的头发更加柔顺而美丽。
他只觉得心头一痒，认为这位女孩儿无尽的可爱了起来。
“请问，我是否有这个荣幸，再与你跳一支舞。”理查德问道。
莉迪亚笑了笑，心里暗自思索了一阵，才抬头应答：“自然可以。”
说完，她还调笑了两句：“看来，我刚刚的舞步技巧，还能够让你感到愉悦。”
理查德显然被她的玩笑话弄得开心起来：“我的舞步诚然需要更多的锻炼，才能够跟上你的节奏了。”
莉迪亚抿唇笑了笑：“我想，我们应该已经互相吹捧得极其努力了。真心希望之后的谈话，能够远离这个话题。”
“是吗？”理查德挑了挑眉，“我还以为真心认为你我的舞步都无与伦比了呢！”
他笑了笑，才在莉迪亚的眼神中败下阵来：“好吧好吧，我想之后的谈话，我们总算是可以好好说话了。”
莉迪亚极为夸张的长舒了一口气：“我也终于敢放松了。”
正此时，舞曲已经开始了演奏。
理查德站在莉迪亚身旁，不着痕迹的为她挡去了拥挤的人群。
“我想，这次舞蹈的谈论话题就交予你来选择吧！”理查德说道。
莉迪亚转了一圈：“那么，我们来谈谈你吧。”
理查德有些惊讶：“我？”
“听闻，你这些年都在走南闯北？”莉迪亚问道。
理查德：“看来，我的名字在朗博恩还算是有名？我以为大家都一门心思的看着查尔斯和达西先生呢！”
莉迪亚笑得极为放松：“是的。在这样的乡村，还有什么比一位出色的外来绅士更加吸引人眼球的呢！”
她顿了顿，才继续说道：“你称他为达西先生，我以为你们都是朋友？”
理查德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摇了摇头：“不，我并不认识他。”
“不认识吗？”莉迪亚有些意外，“我以为……”
理查德从莉迪亚的身旁跃过，轻盈的舞步在舞池内转了个位置：“我只是认识查尔斯而已，也算不上极好的朋友。只是恰巧要来这边谈生意，便借宿在尼日斐花园了。”
莉迪亚挑了挑眉头：“看来，你还是一位商人。”
此话一出，理查德的脸色一僵。
在这个时代，行商就像是中国封建社会的等级一般，士农工商，社会地位极其低下。但偏偏贵族大家的荒唐和挥霍，让他们的财富已经很难让他们继续这样的富丽堂皇。新兴的资产阶级，渐渐在发展。但不可避免的，得到了来自贵族的不屑和打压。
“哦，希望你没有误会我的意思。”莉迪亚见状，连忙解释起来。
她看着理查德，眼神专注，一字一顿：“我并不认为，行商是一件多么不体统的事情。毕竟，所谓的体面大多总是需要财富的支持。”
理查德的眼神亮了起来。
“我们吃着每一根面包，都是在商人的手中得到的。”莉迪亚笑着说道，“总要心怀感激的，不然岂不太不成体统了。”
理查德听着这样的话语，觉得自己的心止不住的跳得飞快。
“你这么认为？”他问道。话语里的期待和激动，连他自己此时都没有察觉。
莉迪亚点了点头：“当然，走南闯北想必会很艰难。我佩服都来不及，哪里会有其他想法。”
她挑了挑眉毛，眼神像是在看着理查德，却又不是。她的双眼失焦，就像是已经凝聚在无限的远方了。
“其实，我一直想要能够在世界上走一走，而不是待在一处，坐井观天的度过一生。”
理查德的嘴唇微张，他正想要问些什么，舞曲的音乐却已经迎来了尾声。
众人都站在原地，冲向乐队的方向鼓掌示意。一时之间，并不合适说话。他便也只能按捺住自己激烈的心跳，表面平静的鼓掌。
可是，他微微颤抖的双手，将他的内心暴露无疑。理查德直直的看向面前的女孩儿，眼中的欣赏与情意，已经满满的要溢出来，再难以掩饰。
沉浸在舞蹈的快乐中，两人都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长凳上，坐着的绅士。
达西一脸严肃，他沉着脸安静坐在一旁。
他本来准备着过来像这位女孩儿表示抱歉，谁能够想到却听到了这样一番震撼他心神的对话。
“达西，你竟然坐在这里！”宾利小姐寻了过来，自顾自的在达西身旁坐下。
她顺着达西的眼神看过去，正对上那位刚刚谈论的班纳特小姐。宾利小姐的眉头微皱，她难以控制的心慌了起来。
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达西会这样专注的看着一位女孩儿。
“这场舞会真是无趣极了，是吗达西？”她试探着问道。
达西收回了目光，转过来看了眼宾利小姐，诚实的性格让他的回答极为真实，也更加让宾利小姐心慌意乱：“不，我想，这里的人们很有趣。”
说完，达西便站起身离开了。
宾利小姐再抬头看的时候，那个长相艳丽的莉迪亚已经不见。与之同时消失的，还有不知道走向何处的达西。
宾利小姐的呼吸不由得急促了起来，束缚得过紧的紧身衣让她呼吸困难，就连头都有些眩晕。
“这，可真是一场灾难！”她自言自语。
此时此刻，达西先生已经追着莉迪亚的脚步，去了舞池的另一边。他的手微微攥紧，脑海里细细琢磨着道歉的话语。
他明白，能够说出那样一番的女孩儿，必然心中极有见识。他之前不体面的话语一定让她感到了不悦，这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达西的名号上，不能够有这样的污点。他这样对自己说着，只是手心里慢慢汗湿起来的紧张，就连他自己都无法解释。
“谢谢你，理查德。”莉迪亚笑着说道，“为今天两场愉悦的舞蹈。”
“是我的荣幸。”理查德回答道。
他想要询问，是否女孩儿真的想要周游四方。要知道，他走南闯北的生意中，如果有她的陪伴，一定会更加快乐和顺利。
但是，在他寻找到勇气问出口之前，莉迪亚就已经向他告别，走到班纳特先生身旁去了。
理查德叹了一口气，只是再深深看了一眼女孩儿，才转身准备离开。
“哦，达西先生。”他转过头来，正看到站在一旁的达西，便点头示意。
达西看了看他，脸上一如既往的没有一丝笑容。他沉着脸，略微点头：“伯纳尔先生。”
理查德笑着看了看自己身后的莉迪亚，女孩儿已经渐渐走远，才安心下来：“达西先生，那位女孩儿，还真是让人感到心情愉悦呢！”
达西面色平静：“每一位淑女都是如此。”
“哦，是吗？”理查德笑得眼睛都眯了几分，“那可真是太好了，达西先生。这位淑女的身边，希望能够少一些不懂欣赏的人。”
达西的神色微僵，抬头看着理查德丝毫不闪躲的目光。
“达西先生？”理查德问道。
达西并没有说话，只是又看了他半晌，就直接转身分别离开了。
“我亲爱的莉迪亚啊！”班纳特夫人显然惊喜极了，“你竟然和可爱的伯纳尔先生跳了两场舞，他一定深深迷恋上你了。”
莉迪亚真切的怀疑，是否在班纳特夫人眼里，她的女孩儿们总是最可爱的。能够让周围所有的绅士倾倒。
想了一想，她笑了起来。只觉得心中暖意顿起，想来，这就是母亲吧。
总是觉得，自己的儿女是全世界最可爱的。
“我的简和莉迪亚，不日都要出嫁了……”班纳特夫人讲得一脸激动，幸亏被班纳特先生制止，才停止了无尽的感叹。
莉迪亚笑了笑：嗯，母爱有时候，也太过热情了。真是甜蜜的负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