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6章 全是熟人
“好。唐易行事一向稳健,您也不必太担心了。”贺志祥说了一句,便先去休息了。
第二天上午,贺志祥先给唐易打了个电话,两人约在店里见面。
唐易好久没见贺志祥了,一见面便道,“贺叔,不管你找我什么事儿,中午别走啊,一起吃个饭。”
贺志祥难得地笑了笑,“看情况。”
把贺志祥让进阁宝多店面的里间,唐易倒上了茶,还没等说话,贺志祥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先办私事儿,这是我家老爷子送给你的!”
“唉,我上次去燕京,也没去看看老爷子,下次一定得带着东西拜访一下。”唐易一时有些不好意思,人家老爷子这是一直想着自己呢!
“你不见他,是暂时不想和谭千尺交流太多吧,你见了他,怕是谭千尺就知道了。”贺志祥喜欢一针见脓。
唐易嘿嘿笑了笑,看了看打开的盒子,叫道,“老爷子开始研究瓷器了啊!”
“我都没看是什么。”贺志祥也顺势瞥了一眼,原来是一块瓷片,被打磨过了,很细致,长方形,大小很趁手,可挂可把。
白瓷底子,上面是岩红彩的楷体小字:一瓯清兴足,春盎避轻寒。
贺志祥在瓷都多年,又跟着秦老多年,在瓷器上的眼力不弱,瞥了一眼就道,“乾隆官窑?老爷子送你块瓷片干嘛?你这里乾隆官窑完整器都不缺。”
唐易拿起盒子底部的一张小纸片,“看来,这是老爷子写的。”
上面写了一首打油诗:嘉初视乾晚,茶盘底心字,若是说对了,送你兴所致。
唐易看了,会心一笑,心想这老爷子真有意思!不过,眼力还真是上去了。
嘉初,就是嘉庆初年,乾晚就是乾隆晚期。贺老爷子是说,这是嘉庆初年的器物,但是也可以看做乾隆晚期,这是一块茶盘中心带字的残片。
显然,老爷子已经比较自信了,都把瓷片打磨好了,要送给唐易了。
贺志祥哭笑不得,这老爷子!都说老顽童老顽童,还真是不假。
“老爷子眼力可以啊,看出来这块残片是嘉庆初年的御制诗文茶盘的残片,还能说出可以看做是乾隆晚期。”唐易笑了笑,“可比你说的‘乾隆官窑’到位啊,贺叔。”
因为乾隆当过三年太上皇,所以嘉庆在位的前三年,不说别的,这御窑瓷器依然遵循乾隆旧制,质量要比嘉庆中晚期高得多,行里有人称这三年的御制官窑器为“乾嘉窑”。所以,虽然是嘉庆初年的东西,依然和乾隆晚期的官窑无二。
贺志祥笑了笑,“我没看上面的御制诗,看了这首诗,就知道是嘉庆初年的东西了。”
的确,单凭这两句诗,完全就可以判定是嘉庆时期的东西,再结合瓷釉和彩料,判断是嘉庆初年就更容易了。
这“一瓯清兴足,春盎避轻寒”是嘉庆写的一首茶诗中的最后两句。
佳茗头纲贡,浇诗月必团。竹炉添活火,石铫沸惊湍。鱼蟹眼徐漂,旗枪影细攒。一瓯清兴足,春盎避轻寒。
这首诗描绘的是嘉庆皇帝夜晚品尝新茶的情景。嘉庆皇帝特别喜欢喝茶,每天早晨起来都得来点儿。
唐易的脑子不是百科全书,之所以知道这首诗是嘉庆皇帝写的,是因为嘉庆皇帝用在瓷器上的御制诗文,只用在茶具上,而且只有这一首。
也就是说,不同种类的瓷质茶具,只要有御制诗文,必是这一首。嘉庆对自己写的这首诗这是得有多满意啊?
要说清代,在官窑瓷器上写上御制诗文的,就只有乾隆和嘉庆。所以,要是有人拿着有其他皇帝御制诗文的瓷器告诉你这是官窑,那直接就不用看了。
但都是题诗,乾隆和嘉庆却形成了鲜明对比。
乾隆呢,都知道,喜欢写诗,写太多了。他的御制诗文,不仅出现在各种器物上,而且所采用的诗,也是数量众多。
但是嘉庆呢,只用于茶具,而且只有这一首。比他老子专一多了。
所以贺志祥说看了诗就知道,那绝对不是随口一说。
很多时候,高手鉴定,常常窥一斑而知全豹,看起来很神,而有的外行呢,也可能会觉得故弄玄虚。却不知道,这“一斑”的背后,隐藏了海量的知识。
唐易听了之后摆摆手,“看东西哪能不看全?贺叔你是心里有事儿。行了,老爷子的礼物我收下了,私事儿说完了,说公事儿吧?”说着,唐易还递上了一支烟。
“其实也是私事儿,但不是关于我的私事儿。”贺志祥不喜欢说废话,这一句算是多说了,这也就是关乎他老爷子和唐易。但接着就直切正题,“你是不是认识廖家的人?”
“你说的是报雪堂?”唐易点上烟,还没抽,停顿了一下。
“对。廖沫儿是不是来过?”
“是来过。最开始拿了件东西,像是来斗宝的。后来我从征集办匡主任那里知道了报雪堂,试探了她几句,结果她直接告诉我了。第二次找我,问我历家楼地窖的事儿,有点儿莫名其妙。”
“问你地窖的事儿就对了。她就是来收东西的!”
“不可能!她来的时候,那地窖里的东西还没拿出来呢!”贺志祥不是外人,唐易就把买老王东西的过程简单介绍了一遍。
“是有点儿奇怪。不过,你说的那个拿走一盒玉器的民工,应该是先卖给了周云帆,周云帆又卖给了廖沫儿。而且,现在报雪堂的新门主廖怀沙和谭千尺联系上了,要把这几件玉器出手给谭千尺。”
唐易一听,好家伙!自己还在琢磨呢,那盒玉器到底被谁买走了?原来转了一大圈,全是熟人!
“这么说,廖沫儿不是为了这件事儿来山州的?后来正好遇上了这件事儿,顺道办了?”唐易看了看贺志祥。
“应该是,不过,他找你干嘛?难不成报雪堂想和你合作?”
“我看是有这么点儿意思,不过也不全是,说起来很复杂。”唐易沉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