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 初测
初晨的余晖透过透明的窗口，照落在空无一人的讲堂中。
在不久的两个小时后，这里即将座无虚席，作为新生的这百余位少年，即将在这里开始他们的初测试题。
卓林睡眼朦胧地跟着奥莱尔走向餐厅的方向，虽然他有听取奥莱尔与弗希的意见，在昨晚努力入睡，但终究还是过于紧张亦或是兴奋，两圈黑眼圈浮现在他的眼睛周围。
“哈啊啊啊啊唔~”
打了个长长的哈气，卓林又揉了揉挤出泪珠的双眼，感觉眼前的视线终于清晰起来。
由于考试时，每个人的座位都会被打乱，防止学员们的作弊行为，并用魔法监视，所以，早饭这段时间可能就是卓林去请教奥莱尔的最后时机。
虽然弗希前日帮他将考题的内容预测出来，并让他直接背诵，甚至就连奥莱尔都赞同弗希的观点，但卓林对这个寡言冷漠的怪人还是抱有一种怀疑，在他告诉自己的范围之外，还去记了些之前与奥莱尔讨论时感觉有很大概率会遇上的题目。
这也导致本来就不善记忆的他的负担更重了一重，在早餐的这段时光，他一边对照着记忆中的问题，一边请奥莱尔配合他进行问答，两人边吃边聊，渐渐地，餐厅中的人也越来越多，而且大部分还是新生，并有不少小团体在一起互相考校对方，作为过会儿试题的预演。
“元素序列是……”
“作为第三转承音节的是……”
“‘大贤者’奎乌里斯最著名的那个结论是……”
“……”
五花八门的问答声在餐厅中轻轻回响，虽然大部分的问题都与弗希所预测的偏离，但这些学员们此刻的热情着实吓了卓林一跳，其中不乏卓林眼中与自己一般的问题学员。
“哇——没想到弗雷鲁和伊西斯特也都这么早过来了，他俩不是号称……夜啥来着？”
“这不是迪欧韭吗，他前天还跟我说放弃初测了，马蛋，感情是骗我啊！”
“唔，好家伙，艾曼洛、费格成、莲西，这些家伙一个个都瞒着我偷偷用工啊！”
卓林的心思完全被这些一个又一个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好友”所吸引，就连奥莱尔用手指轻轻敲击桌子的声音都没听见。
终于——
“……既然你已经不需要我帮忙了的话，我们这就去教室吧，反正我们也都吃好了。”
卓林终于回过神来，连忙制止打算起身离去的奥莱尔。
“等等，哥，我错了，咱们不是才对到一般嘛，求您了，帮帮忙。唉。停停停。”
好不容易才挽留下奥莱尔，卓林心底大呼庆幸，同时暗中观察自己其余“好友”们的状况，看他们脸上的紧张与焦虑，显然和自己之前一副德行，现在只不过实在临时抱佛脚罢了。
这样“偷跑”的卓林心中暗爽，但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卓林终究还是没能完全对完答案，因为已经快到初测的试炼时间了。
“呼——那么，走吧。”
奥莱尔注意着时间，在离考试开始还有二十分钟的时候，开口道。
事实上，餐厅周围的人早就散的三三两两了，期间卓林的几位好友也有上前和他们二人打招呼，宽勉在他们心目中会落榜的卓林，毕竟，卓林对他们宣称自己这几日都在玩乐。
卓林点了点头，虽然还有最后的几个理论课题没有回顾，不过他自信那个标准答案他都有记得十有八九，不过最后的那个论文题反而会成为他最大的难点，但想来若是前面全中的话，应该问题也不大才是。
在央求着奥莱尔临行前最后对自己送上一发祝福，两人用卓林家乡的习俗相互交拳，意为对两人将行之事的祝福。
“那么，我就去了——”
“嗯——”
不知为何，卓林此时有种战士赶赴战场的感觉，心中的激动与澎湃，难以言述。
反观奥莱尔那边，似乎并未将这理论部分的内容放在心上，显然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那么……走吧。）
两名少年就此分开，前往他们的试炼之地……
……
“哦？是吗？”
一个似男似女，似稚童又似老者的声音在这片光海中回响。
一个一身黑色的年轻翘着二郎腿一脸玩味地坐在一个高高的圆柱上，其下跪立着数名男女，老少皆存。
“吾主，此事千真万实，老朽担保。”
一个外表年轻的男子就这样低着头向着圆柱的方向说道，不过他眼中的沧桑与明显显得沙哑的嗓音，似乎在诉说着什么。
其余几人静默等待着圆柱上的青年发言，其中就有那个名为薇挲莱的年轻女性，两年过去了，这本就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女越发成熟，身上暴露的装束若是在外界怕是早已招蜂引蝶，吸引来不少风流公子，不过此刻，在这片“光之世界”中，并没有人会为她的装束而多看一眼。
两年来，即便以教皇与皇帝的双重追令下，也未能挖掘到她的丝毫身影，也不知道她是否这两年一直都躲在这片空间之中。
此刻薇挲莱眼底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彩，刚才那位向主人换取青春的男子所呈报的信息恰好与她两年前的那次行动有关，而且那个信息中隐藏的深意，令她隐隐胆颤。
随后，那个似男似女，似稚童又似老者的声音再次响起：
“——”
……
斯拉特学院的贵族院与平民院中此刻回响着沉闷而悠久的钟声，作为新生初测开始的信号，一份份问卷也被各个试场的考官准时发到学员的手中。
卓林报以忐忑的心思，飞快地浏览着上面的题目。
“第一问：请完整地写出魔能公式初级方程式。”
“第二问：请写出元素组合的四种次级元素及其合成公式。”
“第三问：请写出变化魔法的“语句”（以Nu为结尾式）。”
“……”
“……”
“……”
“！——”
卓林此刻心中的激动与振奋，令他差点尖叫出声，虽然只是粗略地扫了遍，但是，卓林很清楚，这些都是自己预习过的，弗希所给出的那份答卷之中的内容，而且就连他特意改动的点也一般无二。
“那家伙！——”
轻轻地默念弗希的名字，卓林乘着早上与奥莱尔温习的记忆还未褪去，飞快地答起了题目。
与奋笔疾书的卓林不同，四周的学员们随着题目的深入，渐渐都露出或思索或苦恼的面容，而位于卓林身后的学员中，有认识卓林的人无意中注意到笔耕不辍的卓林，都隐隐吓了一跳，虽然他们大都判定卓林这是在自暴自弃，乱写一通罢了。
不过眼前有人飞速答题这个事实还是对他们造成了不小压力，即便是那个自曝已经放弃初测了的家伙。
很快，考场里就出现了小小的波动，即便四周都有考官的威慑下，第一个作弊者还是出现了，而且，看得出来，这家伙十分用心，将精心打好的小抄以暗号的形式，微抄的方式印在自己袖子里面的肌肤上，虽然密密麻麻的样子让四周的人有些发恶，但那名学员还是坚持自己没有作弊的主张。
“凭什么！我没有作弊，这只是我家的传统！这只是纹身！你们不可以这样！我要告你们！你们知道我父亲是谁吗！我父亲可是……”
男孩的声音越来越轻，他已经被考官中的一员拖了出去，不过奇怪的是，这些考官并没有封住他的嘴，显然不在意他的大呼小叫会对其他学员造成影响。
虽然考官们全然不在意的样子，但学员中还是有不少人被震撼到了。
要知道，一旦作弊被发现，可不只只是初测的成绩无效那么简单，重则直接逐出学院，最轻的惩罚也是不给予毕业评分，也就是说，已继承家业为目的学员们已经完全没有理由留在这里了，他将会失去一切——
不知是不是在有了“先烈”的一身作则后，接下来这个试场中并未再次出现作弊者的情况，不过从学员们额头上的汗水，看得出他们此刻的压力不小。
“可恶！这里我记得……啊！究竟是哪边来着！”
“哇啊啊！我明明昨晚还特意看了一遍，怎么就又忘了呢！”
“呼~运气不错，居然让我蒙到一题。”
“……”
“……”
学员们的心声虽然没有透露出来，但从他们的表情多多少少能够推测出他们此刻的心境。
不过考官们很快就注意到了“异常”，不，或许应该称他为“特殊”。
考官们注意到他是在试卷发放的二十分钟后，大部分的学员在那个时间点早就都已经开始卡题了，但那个学员却不然，在考官们的秘密交流下，震惊地发现，这个下笔疾书的男孩，似乎完全没有停顿的意思，这才过去三分之二时间，他已经接近尾声，此刻卡在最后的论文上。
这样的学生，他们不是没有见过，但大都是些放弃考试，自暴自弃地胡乱答题的学员，但是，据有意经过那名学员的考官报告，粗略看了几眼，那孩子实在确确实实地解答着题目，也就是说——
“我觉得，去年也有这样的学员吧。”
“你是说……”
“别开玩笑了，哪有人能和‘那个’相提并论啊。”
“也是……”
虽然有学员注意到考官们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的模样，也有不少准备了作弊工具的学员开始思量这是不是一个绝佳的时机，但或许是之前那一幕造成的冲击过于震撼，最终，他们还是没有胆量做出异动。
事实上，他们的决策十分正确，虽然分心交流，但考官们可没漏下自己负责区域学员的一举一动，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便会立即行动。
不过，周围的一切嘈杂似乎都与卓林无关的样子，在做到试卷的三分之一时，他就进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心无外物，凭借着脑中的记忆如同设定好的程序一般，答题！答题！答题！
似乎唯恐自己的记忆出现空白区一样，卓林不顾手腕传来的酸乏信号，一口气做到最后也是最为困难的题目——论文。
虽然前面的题目中，他还是又出现记忆混乱的情况，但他谨记奥莱尔的忠告，遇到这种类型的题目就直接遵从自己的第一直觉，在那个瞬间冒出来的答案，虽然不知道结果如何，但求心无悔。
看着眼前的论文题目，卓林难得地皱了皱眉，似乎，这个题目对他而言略显困难。
“就神术与魔法的异同，请阐述你的观点。（内容不限，只需将你所知的全部论述出来。注：若是不了解请如实回答，最终将酌情给予分数。）”
（这是……神术？）
……
另一间考场，同样做到这一题的奥莱尔看到这个题目时，眼皮一跳。
“为什么？难道……”
同样上了考官们的重点关注榜的奥莱尔，虽然困惑了一小会儿，但很快就将其抛之脑后，他隐隐猜到这个题目可能就是专门为他而出，就是不知道是试探还是别的什么，微微思考了一瞬，他便决意将那些他与索贾科辛巳决议能够公布出来的信息誊写其上……
……
悠扬的钟声回荡，在考官们有序的行动下，学员们看着决定自己未来的第一片碎片被考官们收走，同时也感到一阵脱力，长达四个小时的考试，对年龄尚轻的他们而言可谓是不小的负担。
卓林此刻也是一阵虚脱，同时心底暗骂：
“最后一题是个什么玩意儿！淦！神术？！我去你的神术！”
此刻完全不想动弹的卓林就这样瘫坐在位子上，四周许多学员也是如此，并由三三两两认识的人开始互对答案。
很快，也有人找上卓林。
卓林的交际圈在新生中还是不小的，至少，在这间考场中，有三分之一都是他认识的人，其中有几个特别熟络的便撑着勉强行动的身子，拉着椅子做到卓林身边。
“喂~卓林，你小子，深藏不漏哇。”
“对啊，靠，我坐在后面看你一个劲地动笔，吓得老……我小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快说，你是不是作弊了！丫的，动笔那么快。”
“不对，一定是彻底放弃了，开始乱写了吧，你也不想想卓林平时玩得多疯，他能写得出来？”
在损友的打趣中，卓林尴尬地笑笑，含糊地糊弄过去，随后，他们的话题很快也和其余学员一样，专注到最后的那个论文上。
“他娘嘞，神术是个什么东东，我就从没听说过！”
“就是，我们这不是魔法学院吗？怎么会问到神术？”
“今年考题也太坑了吧！”
“不过人家不是说了吗？回答不知道的也有分拿不是吗？学院应该不会过分到用一个这么愚蠢的问题强行拉低我们的评价不是吗？”
卓林虽然也很赞同周围的那些声音，不过他此刻的心思，更多的还是在另一间考场的某位好友身上，他清晰地记得，那日第一次陪那位好友去班导的实验室时，他曾经使用过……
“……喂！卓林！卓林！干什么呢？发什么呆？不会考傻了吧。”
感到眼前光线一阵晃动，卓林这才回过神来。
“啊！什么？我刚才发呆了。”
“哈哈，卓林，我看你是不是因为最后一道题一辆懵逼，什么都没答吧。不过也没事，反正人家也说了，这题送分。”
“卓林，你预计这次成绩如何，回家会不会被你老爹打屁屁啊！哈哈哈——”
“滚你丫的，你找架揍是吧！”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