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第二次扩大会议
在篝火小队第一次全体会议结束仅一个小时之后，第二次会议就被召开。这次会议有两个分会场，组员汤姆因为没能抵达任意一个会场，因此被视作自动弃权。
这两个分会场规格差的有点远。第一个分会场金碧辉煌，美食好酒应有尽有，这里是金穗城北岸最好的酒楼之一。第二个分会场就显得寒酸多了，就在酒楼外的小吃摊上。
第二分会场上坐着三个人，除了高文之外，拉尔夫也在，剩下一个人叫里德，他们刚刚看到沃伦和内尔前后脚进了这家酒店。当内尔跨进酒店的时候，两个分会场的会议同时开始。
拉尔夫一直在咀嚼一团绿色的草。这种草和香烟差不多，带有一点刺激性，在穷人间很受欢迎，虽然嚼多了容易坏牙齿，但只消费的起这种草的人又怎么会在乎这些。当拉尔夫看到内尔和沃伦进了同一家酒店时，立刻吐出了嘴里的草，骂了一声。
“你们该相信我的话了吧，毫无疑问，沃伦抛弃了你们。”高文正式开启了这场会议。
时间拨回第一次全体会议的时候，在大家发现求救圆筒被掉包的刹那，四个人的眼神表情各有不同，高文一一收录眼底。拉尔夫和里德表现的很正常，不可思议中带着愤怒，这是常人的反应。汤姆则立刻看向了沃伦，就像……就像一只等待主人命令的忠犬。沃伦的反应最为有趣，先是惊讶，接着转变成犹豫，然后目光闪躲，不敢与人对视。
只一个目光，高文就下了结论。拉尔夫和里德可以做战友，沃伦很有可能会卖“友”求荣，至于汤姆，他会是炮灰。
散会后，高文立刻拉着拉尔夫和里德说了自己的看法，二人半信半疑，但在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之后，不得不全信了。
能以平民的身份进入骑士学院，是一件很难很难的事情，没有贵族会大发善心将名额拱手送出。即便自己家暂时用不上，但总也可以交易出去。能和高文一样走到这一步的，无疑已经是凡人中的佼佼者了。
但进入骑士学院学习通常就是他们人生最高光的时刻了。在被磨平了棱角之后，他们总要考虑一下现实，考虑一下从这里毕业之后怎么办。金穗城北岸消费很高，三年的学制显得太长，榨干一个富余的家庭是绰绰有余的，毕业时他们往往就已经负债累累。
对于平民骑士而言，在学院学习最大的收获其实是“人脉”。在这里，能见到数不尽的贵族子弟，只要能抱紧一条大腿，未来就一片光明。拉尔夫，里德，汤姆都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当沃伦主动向他们伸出橄榄枝时，他们没有理由拒绝，毫不犹豫的上了对方的船。
现在这艘船就要翻了，船长却已经独自弃船逃生，只剩下船员们抱团取暖，好在他们迎来了一位新的船长。
拉尔夫灌了自己一杯苦麦酒，擦干净嘴角的酒沫，问道：“下面我们该怎么办？”
在拉尔夫看来，自己面临着双重困难。内尔是个行动力超强的疯子，是彻头彻尾的血统主义者，他流露出的杀意已经浓到窒息了。拉尔夫原本以为可以躲在另一位贵族的庇护下，此时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老大”极有可能已经投敌了。这种绝望感几乎压垮了他。
“你想死吗？”高文问道。这并非一句威胁，而是如字面意思的询问。
“不想。”毫无疑问，没人想死。
“那你想被劝退吗？”高文继续问道。
“那还不如死呢。”拉尔夫说话的时候很平静。这句话也不带任何夸张的成份，他从心底就这么认为。退学是一件比死更可怕的事情，那意味着自己从“全村人的希望”变成了“全村人的笑柄”。
“想不死的路有很多，但想继续在这里上学的路只有一条。我们要甩开沃伦单干，要么活着爬到雪线上面，要么死在雪线下面，没有第二条路能走。记着，只要我们考核不及格，那就百分之百要被劝退。所以谁敢拦路我们就跟谁干，大不了一死，我们烂命一条，没什么可怕的。”
里德也吐出了嘴里辛辣的草，用苦酒漱了口，说道：“就这么干，一会儿我去通知汤姆，让他别做白日梦了。”
高文正想反对，拉尔夫已经出声：“别，别告诉他，他跟我们已经不是一路人了。”
里德又往嘴里塞了一把草，他同意拉尔夫的判断，但还需要一点时间来狠下心。
这边的分会场已经定好了基调，开始磋商各种细节，而与此同时，酒楼里的会议才刚刚结束了寒暄。
酒楼里的这场应该算是“扩大会议”，会议长沃伦邀请了一些编外人员来共商大事。这些编外人员总计五名：内尔，他的一个随从，以及三个陪酒的妓女。
六人坐在一张圆桌旁，构成了一个头重脚轻的三角形。三角形的两个底角是沃伦和内尔的随从，顶角则由内尔以及三名妓女组成。
沃伦和内尔说起来都是子爵的儿子，但子爵和子爵是不一样的，儿子和儿子也有很大的不同。沃伦是小子爵的小儿子，未来既继承不了爵位，也继承不了多少家产，在身份上比内尔差了一大截。
内尔喜欢平民，但分场合。他喜欢在烈日炙烤下弯腰种田的平民，也喜欢在裸露岩壁上奋力凿石的平民，更喜欢收税时双手捧出金币银币的平民。如果是这样的，内尔不会有任何的恶意，他可以与老农攀谈，愿意为矿工送水，甚至经常会免去穷苦人家的赋税。
但一旦有“贱种”生出了跨越阶级的想法，甚至付诸了行动。内尔就会瞬间翻脸，收回所有的善意，露出磨好的尖牙。他是既得利益者，希望阶级固化，不要流动。贵族永远是贵族，贱民永远是贱民，只有贵族才能成为骑士，贱民永远不能。
从这一点上讲，内尔是捍卫阶级利益的斗士，而沃伦才是背叛的阶级的那个人。不过沃伦迷途知返，放弃了原先的想法，回到了内尔认为的正道上来。既然如此，敌人瞬间变成了“阶级兄弟”，那什么就都好谈了。
内尔看着唯唯诺诺的沃伦，生出一种看“浪子回头”的满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