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忽悠
高文不是变态，虽然不会因为敌人死亡而产生恻隐之心，但也绝不喜欢欣赏别人惨烈的死状。他背过身，听到了福特的死亡。那种撕心裂肺的喊叫，绝望下的挣扎，即便在梦中，也足以让人彻夜难眠。
人是脆弱的，当眼前发生的事超出了承受能力时，有的人会关闭自己的大脑，拒绝思考，这是傻了。有的人则会用臆想取代现实，随意思考，这是疯了。福特的小队现在只剩下了最后一人，他的同伴接连死去，下面应该就轮到他了。
那游侠忽然抽出双刀，呵呵笑了两声，眼中光彩全无。接着两柄利刃一左一右，分别在自己脖颈上划开了一道口子。伤口很深，足以撕开颈动脉。鲜血喷涌而出，将面颊染成红色，然后他便身子一歪，就这么死去了。
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一个标准小队五个人先后死去，几乎封闭的洞**满是血腥气味，仿佛炼狱一般。
高文原本为第五人设计了很多分支剧情，以保证无论对方做出何种反应，自己都能将他送上那唯一的结局，但现在看来不必费事了，他一步直接从起点迈到了终点。还剩下一个“头儿”埃里活着，但很可惜，因为对方的“信仰”，剩下的那么多支线都套不到他的头上，要对付他，需要更多的准备，或者一点运气。
埃里是纯净血统净化教派里的“主教”，地位仅次于“教主”和“圣女”，在教派内和其他十一名主教并列，坐着第三把交椅，算是这邪教的高层管理人员。在这个世界中不存在真神，也不存在伪神，但信仰的对象并不重要，信仰本身就意味着力量。
在正教中，教徒们将信仰奉献给“神”这个虚无缥缈的“概念”。但邪教不同，邪教的一大特点是要搞个人崇拜，邪教徒们并非信仰某种虚拟概念，而是信仰某个具体的活人。而因此那个被信仰的活人也能从信徒的信仰中获得堪比“奇迹”的力量，埃里作为主教，可以从教主那里分一杯羹。
高文再次走进巨魔的宝库中，刚刚他又赢了一局，可以再次挑选一件奖品，这次他有个模糊的目标，而能否找到那个目标决定了应对埃里的策略。
“我叫高文。如果你听过我的名字，我不会意外，如果你没听过我的名字，我也不会意外。”高文一边埋头翻找，一边和埃里说话。
等了好一会儿，高文都没有得到回答，对方似乎并不想理自己。
“看来你是没听过了，也对，你那么忙。”高文说道，“但我可听说过你。”
“听说你会变魔术。”
高文抛开一堆杂物，从中小心的捧出一片叶子来。这片叶子有些年份了，已经完全失了水分，叶梗突出，叶片发黄，像一枚保存不善的书签。高文稍稍一碰，它就碎成了两截。吐了点口水出来，取了一点叶片用两根手指碾磨，没有像期待中的那样变成膏状，而是直接分解成了细末。高文叹了一口气，将树叶丢在一边：时间夺走了它蕴含的灵力，没用了。
这是一枚“护士树”的树叶，这种树不算常见，但也算不上罕见。将这种树的书页放在皿器中，加适量水研磨片刻，就会变成一种白色的膏状物，只要外敷在伤口处，有迅速清创止血的功效。高文当然不是想那它处理什么外伤，而是想用它来对付“头儿”埃里。
“什么魔术？”过了好一会儿，高文才听到埃里那沙哑如蛇一样的声音，在你听到这种声音以前，很难相信以人的生理构造能发出这种音色。
“大变活人。就是前一秒你还坐在这儿，后一秒就不见了的那种。”
高文又翻出了一个瓷瓶，打开瓶塞，倒转瓶口，晃了两晃，才千呼万唤般的滚出一滴清液，就挂在瓶口的檐上。仔细嗅一嗅，什么味道也没有。再用手指挂下来，感觉就和水一样，也失效了。根据瓷瓶外的标签，这里面原本装的应该是降解液，现在在药剂学店铺里论桶卖，只要不是强酸强碱，滴上两滴都能将废液还原成水。虽然是烂大街的便宜货，但用来对付埃里是十拿九稳的，可惜。
“不过我知道你魔术的原理，你不是变没了，而是变成了一滩水，一滩血水。”
高文搜了半座宝山，最终还是放弃了，巨魔的耐心是有限的，不会容许他一直翻找下去。既然找不到能对付埃里的道具，那只能采用B计划了：同流合污。
从宝山上下来，用绷带将一束黑色宝石花标本包裹好，给巨魔过目了之后，放进了工具包中，这是一株“黑莲花”，有价无市，屠龙合剂中的必须品，高文挑了它作为自己的奖品。
坐到了埃里左手边，高文迎上了他阴鸷一般的目光。他的瞳孔立着，不似人类一般。
“碍事的人都已经死了，我们可以敞开天窗说亮话。”高文和他对视着，“我要见你们的‘圣女’。”
当“圣女”两个字从高文嘴中吐出时，埃里的瞳孔像做广播体操一样，收缩了又放大，再收缩再放大，最终想了再想，憋出了一句话：“你说什么？”
邪教除了活人崇拜这个特性之外，第二个特性是不能曝光。其实在盖亚大陆的历史上，有太多太多搞活人崇拜的“正教”了，直到这几百年神权被王权打压，所谓的正教才变得稍微干净了一点。埃里本能的想否认自己的身份。
“放轻松，刚刚都说了，碍事的人都已经死了。”
“重新做个自我介绍。”高文盯住埃里的眼睛，“我叫高文，骑士学院的插班生。北派‘圣女’派我来见南派‘圣女’，让我传达一些有关于‘教主’的事。”
“教主彻底死了。北圣女想问南圣女，是继续分享他的力量，还是另立一个“容器”？”
说完这些话，高文立刻闭口不言，等待对方的反应。他的心脏扑通扑通乱跳，希望自己这一番忽悠能把对方忽悠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