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忐忑事
韩丞相府邸后宅，正房侧间。
“回夫人，厨房各处人手都已经安排妥当，年节的采买也都在进行中，保证今年岁旦厨房的供应会及时跟上没有问题。”待各处的管事就年节的事宜回话完毕后，厨房的孙妈妈才具体回了厨房一应各事，最后做了补充和保证。
“孙妈妈，你做的很好，厨房交到你的手上，我再放心不过的。岁旦还有不到一个月，届时除了内院外院各自的消耗，还有各府的年礼需要走动，还不时会有宴请往来。因此各位管事回去后督促各自管辖的丫头小厮，务必打起精神，谨守规矩勤恳做事。表现好的，除了份例，我这里额外还有赏钱发放。”
说着，丞相夫人李氏眼神示意自己身侧的徐妈妈，只见她从屏风后捧出来一个匣子，打开后将其中装着的各色分量不轻的荷包，依次分发给了在堂回事的各位管事。各管事接过纷纷谢赏后告退，孙妈妈走在了最后边。
已经走到门边的孙妈妈，收回了即将要跨出去的脚，回身又拜向了李夫人：
“回夫人，奴婢这里还有个小事，是关于那个小丫头惜言的，处置是否妥当还请夫人定夺。”
“哦，孙妈妈不用吞吐，你说来听听。你是我陪嫁过来的妈妈，在我面前不用这么多礼节，你的忠心可靠我自是清楚的。”李夫人放下手中的茶盏，令小丫鬟搬来一个小杌子请徐妈妈坐下说话。
孙妈妈也就不再客气，斜签着身子坐到了夫人脚边。
“事情是这样，这个惜言才九岁，因为府中没有这样小的丫头，分配差事也没有个参考的余地，所以奴婢大胆，让她跟着现下厨房中一个烧火丫头叫红莲的打打下手，想着以后如果有更适合的职司再给她分配。”
李夫人听到这里点点头，示意她做的并不错。孙妈妈看夫人神色并没有不虞，也就大着胆子，更流利的继续说下去：
“前日里，府中有客人来，摆饭到了外院老爷的书房，厨房中一时周转不开，我就遣了红莲和惜言给三少爷送午饭和水果。午后，三少爷的小厮侍书又特地点名了让惜言过去送点心，惜言过去送点心，也不知道是不是贪玩还是迷路，竟去了小半天才回来……
不过这也不是大事，本来分配给她的差事就轻省，因此也并没有耽误什么。而后晚饭前，三少爷的小厮侍书又特地过来传话，说以后三少爷的一日三餐都交由丫头惜言送过去。奴婢当即应下了，另外既然惜言要给三少爷送饭送点心，可能需要随时候命，奴婢也就不再安排她其他的伙计了。夫人您看这样是否妥当？”
听到三少爷指明让那个小丫头过去送饭，夫人的眼角微挑，似是有些惊讶想不明白，不过却不想在一个下人跟前表露。只见夫人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知道这个事情了，正要吩咐孙妈妈可以先退下，不过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道：
“你做的很对，三少爷自小不在府中，现下难得回来，各应事宜都不可怠慢了。他有什么要求，只要不过分，也都先应下就是。至于那个丫头，你先让人带过来我看看，若果然是个好的，也不必在厨房烧火了，做个二等丫鬟端茶倒水，跑腿办事也是使得的。”
李氏明白孙妈妈的言外之意，刚进府的没有根基的小丫鬟都是从洒扫，洗衣服，烧火，抬水等粗使伙计做起来的，经过粗使丫鬟的锻炼，二等丫鬟一旦有了空缺，才可以顶上去，做一些端茶倒水，送信跑腿的更精细一些的伙计。
小丫头惜言不过刚进府，府中规矩还不很熟悉的情况下，三少爷却看中她要她专门送饭，这就是厨房中二等丫头小厮才能干的活了，而这个差事还基本等于可以在内外院自由行走。孙妈妈这是想试探一下自己对这个小丫头的想法吧。
这些经年伺候的老人，心眼子也开始越发多起来了。三少爷就是这相府中的正经小主子，他看中的人，做出来的决定，难道自己还会驳回去吗？不过，业儿这些年不在府中，因此并没有贴身伺候的丫鬟，如果这个丫头真是个好的，给了他贴身伺候也无妨。就是年岁太小了些，还是再调教一番看看吧。
夫人李氏想了一会也就抛开了，每日里辰时巳时在这偏厅理事，已经习惯成自然，倒也不觉得累，不过再想在午时前接待外人也是不可能了，须得午饭后歇上一觉才能恢复精神。于是吩咐小丫头过去叮嘱孙妈妈，着惜言申时再来拜见，不用太早了。
这边惜言还不知道夫人要接见她，自从穿越过来到这个小丫鬟身上，不管精神上是否屈服承认自己是奴婢，身体上也都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而且惜言也算是一个谨慎聪明的人，她知道自己的位置，就是一个最低等的烧火丫头而已，不过是因为不知道被谁推倒弄伤了头才破格留下来彰显丞相府的仁慈宽厚，但是也仅此而已了。她不会奢望着，有谁会对一个小丫头另眼相看。
然而事实却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先是有个莫名其妙的三少爷指名让自己每日给他送饭，当然也就省了她其他的差事，不用担心自己的脸也变成红莲那样被熏得微黑的脸蛋，自己还是挺开心的。不过隔天又有厨房的管事孙妈妈告诉自己夫人要接见自己，这就有点不正常了。
这丞相府后宅中最大的主子并不是韩丞相，而是女主人李氏，因为想不到自己有什么优异特质能够被大BOSS看重，惜言直觉不太妙。当然也有一点点小小的侥幸，莫非自己穿越女主的光环开始闪烁了？这个小小侥幸的念头还没有萌芽就被惜言掐灭了，省省吧，还是想点现实的。
现实的，最近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也就那么几件，唯一一件算是大事的也就是自己业务范围从烧火变更为了给三少爷送饭。对了，莫非因为这件事情，夫人知道了自己送点心的时候不小心在三少爷书房椅子上睡着了，醒后还给三少爷脸色看，要来教训自己了吗？
完了完了，惜言不自主打了个冷战，有点开始后怕，也有点后悔起来当时自己的脾气没有控制住，不就是等了一个时辰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