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种子
刚才柳旭突然插言,使得气机大乱。韦祺祥和杨卓英的气机反击而来,甫一入体,杨卓英那缕罡煞之气,立刻化为一只煞魔,而韦祺祥那丝气血转变成一条黑龙,二者尖啸、咆哮着扑向神魂。
搬运所有内息抵挡,一息都不到,就耗费一空。堪堪就要灰飞烟灭之时,姚正平渡入一道法力相助。这对他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久旱逢之甘霖,乃是救命的稻草。当下,引导着这股法力,来回抵挡。
柳旭刚刚炼化一个窍穴,神魂每日吞吐的元气有限,目前还非常脆弱。因此,罡煞之气所化的煞魔,就是致命的毒药。而姚正平已经成就金丹,乃是经过数十年凝练,使罡煞之气彻底合一,至精至纯,就是俗称的法力。
煞魔、黑龙、法力,三股力量左冲右突,来回厮杀。养魂楼开始摇晃震动,随时都要坍塌。柳旭神魂太过弱小,搬运这股法力异常吃力,就像是幼童手拿铁锤,难以撼动。因此,往往黑龙咬完一口逃了,方才来得及调动法力抵挡,而那边煞魔却趁机饱餐一顿。只是坚持了几息,神魂就越来越虚弱,随时都要寂灭。
心中暗急,“要想把这股法力随意调动,那得需要数年的苦工。可眼下神魂随时都可能耗尽,这么个死法,实在是太过憋屈。”一时没了主意,只能眼睁睁看着死亡逼近,却是束手无策。成大事者,必有静气。急是没用的,须得想办法解决。
在这生死攸关之际,突然脑海里闪现一句口诀,“人之一念,聚则成神,散则成气。是以神能服气,气清则神爽。服气者,绵绵而不死,身飞于天。”神魂似是得了号令,直接把三道力量全部吸了进去。这下可好,就像是油锅里掉了一点火星,立刻沸腾燃烧,比刚才凶险万倍。
紧接着,神魂开始自动解析这三股力量的本质。这就像是一场科举,题目就是对天道的理解。答对了,可以暂时过关,答错了,死。柳旭开口道:“天地初开,鸿蒙初判。清气上升,浊气沉降。罡气为鸿蒙之阳,煞气为鸿蒙之阴。”随着话语出口,煞魔停止了尖啸,黑龙却还在不知疲倦的撕咬,勉力调动姚正平的法力抵挡。
“离后相冲,阴阳转化。”煞魔分裂成一缕天罡和一缕地煞,二者盘旋缠绕,最后不分彼此,化为一道法力,一些杂质顺着毛孔散逸而出。柳旭竟然以入窍的修为,炼化罡煞成法力,真是世所罕见。不过此时神魂也不堪其累,负重而行,眼看着就要湮灭。
这道法力一成,白塔符犹如长鲸吸水,直接将其吞了进去。一声惊天动地的剑吟传出,将黑龙连同姚正平的法力缴了个粉碎,化为最精纯的天地元气。喷出这道剑气之后,白塔符也似完成了最后的使命,彻底碎成两半。紧接着,从中掉落两枚种子,其中一枚金光闪闪,另一枚雪刃辉辉。
经过三息运转,大敌已去。不过就是这短短的三息,神魂已经奄奄一息,只能隐约看到一丝虚影。此时还有一道庞大的天地元气在内,神魂虚不受补,直接将其吐出,冲向丹田内的三处要穴。这股元气,好似银河自九天而落,滔滔不绝,嘣…嘣…嘣…三声脆响,直接冲开了气海,神阙、命门三穴,这才势结而尽。
至此,这一场死劫才彻底化解,心中闪过唯一的念头,“活着,真好。”
大约过了三个时辰,稍感好过一些,柳旭睁眼扫视了一遍。四周空无一人,二楼包厢紧闭,大概还在商谈。而现在神魂萎靡,连起身都感到费力。正为难之际,只见有个精壮的少年,在门外探头探脑。细看之下,正是幼时一起练武的张一然。
刚才在人群中已经见过他,不过数年不见,已经有些陌生。而且接二连三生变,所以也没有打招呼。此刻见他去而复返,心中思量,“看他穿着打扮,定是过得艰难。左右人还没有找到,那就成全他吧。”连忙喊道:“一然,快过来。”
张一然家世了得,乃是地主家的独子。虽然一起练武,不过对柳旭这样一个被收养的孤儿,也是爱答不理。因此,两人没什么深交。不过由于家中生变,现在过得举步维艰。见柳旭呼喊,心中有些犹豫,不过终究走了过去,低头扭捏的说道:“许久不见了,没想到你已经成为一个小管事了。”
柳旭连忙说道:“千万别这么说,什么管事啊,就是个打杂跑腿儿的。这还是因为我叔父与张大人有些交情,所以才给安排个职位。你要是有意,咱们可以一起为知府效力。”
张一然听了这话,觉得心情好过了一些,当下说道:“那好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儿,正好可以锻炼锻炼。”
柳旭见他死鸭子嘴还硬,心中腹诽“好似我求你一般,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当下也不说破,继续说道:“我受了些伤,需要回去修养,你就在这儿候着,等张大人下来,就说是我招募你的,想必他会做出安排。另外你在帮忙告个假,大概一周左右吧。”说完拍了怕张一然的肩膀,回转自家。
张一然看着柳旭的背影,心道“不就是仗着有些关系吗,神气什么。既然你告假,这几日我就好好表现,到时可别怪我占了你的位置。”不说此人心里的小九九,且说柳旭回转之后,继续恢复伤势。
古语云,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柳旭经此一劫,虽然受了很重的伤,却是一举冲开了丹田四穴,彻底稳定了养魂楼的根基。
抱元守一,意守丹田。一边修复伤势,一边观察那两枚种子。感觉金色的隐含一股禅意,银色的却锋锐异常。当下把一缕内息打入金色之内,一穿而过,毫无变化。心中暗忖,“这枚种子,想必是出自佛门。对于佛法我可是个门外汉,而且近期也没有做和尚的打算。那就先丢在一边,日后有机缘了,自然会发现其奥秘。”
再把内息打入白色之内,顷刻间闪过一道银光,顺着经脉钻入肺部华盖穴,来回跳动,开始生根发芽。过了几息,长出一片银色的嫩叶。神魂仔细感应之下,发现这片树叶上具是密密麻麻的小字,叫做太白青莲剑歌。
原来,当初那位剑仙与罗汉一战,所有精气神所化的一剑被封印之后,因不甘道统覆灭,生出一股执念。经过数万年演化,形成了这枚道种。机缘巧合之下,便宜了柳旭。若是他对剑道用心参悟,也许这枚道种就会长成参天大树,那么不久的将来,太白剑宗的道统,又将重现人间。
道门、魔门、神宗、佛门包括旁门,本身道法与术法都是分开修习,道法修的是自身根本,术法是却魔卫道之根本。道法高的,斗法就不一定强。
而太白剑宗却是与玄、魔、释、神皆不相同,把修炼自身的道法和术法,尽数归于剑道之内,万般大道,只需一剑斩之。
这青莲剑歌,分为养剑和剑诀两部分。需吸收五行金气藏于肺,等到小成之日,化成剑胎。日后慢慢培养,大成之际可化成先天剑器,成为剑仙,类似于元神。而剑诀就配合剑胎施展,附带万千气象。其气势也随歌诀而不同,忽如长江大河,忽如空谷幽月,其中更有一股傲然仙气,折服万物。
十二重楼通天真解,是无上大道,是修炼自身的无上妙法,却是连一门术法都没有。也许创出此法之人,只注重自身修为,不喜争斗。或是危急时刻,已经来不及传下法术。具体是何原因不得而知,还需日后探索。柳旭现在是只有道法,而符法还没入门,此剑决来的正是时候。至于日后是走剑仙之路,还是元神大道,暂时还无需考虑。
消化了一番,心中却冒出一个问题,“我修的功法是直接炼化天地元气,而这青莲剑歌却是吸收五行之金气,那天地元气和五行之气有什么区别?”左思右想,不得其解。不过暂时只能放在一边,以恢复伤势为主。
过了三日,伤势恢复的七七八八,丹田四处窍穴真气鼓荡,整个人精神抖擞。匆匆忙忙往荀大夫那跑去,盖因五行的问题一直在困扰他。到了一笑堂,见师父正为一老年人号脉,当下站在一边等候。可以说是坐立不安,抓耳挠腮。
过了漫长的一个时辰,见荀大夫打发走了那人,急不可耐的问道:师父,天地元气和五行之气到底有什么区别?
荀大夫哈哈大笑:“你小子不愧是刚入门,连最基本的常识都不知晓。听好了,道书曰:天地之间有一气,唯有动静分阴阳;有老少、遂分四象。老者极动极静之时,是为太阳太阴。少者初动初静之际,是为少阳少阴。而五行具于其中矣。水者,太阴也;火者太阳也;木者,少阳也;金者,少阴也;土者,乃阴阳老少、木火金水冲气所结也。”
柳旭听了迷迷糊糊,大概意思是明白了,五行始于四象,四象始于阴阳。那么五行之气,也是来源于天地元气。正在沉思之际,荀大夫继续说道:“你能有此一问,想必是发现了自身功法的异处。寻常的道法,都是把元气转化为五行属性。而你这门功法所生出的真气,却是没用属性的,或者可以说是阴阳属性。据我所知,这种功法极其少见,或许是我见识不足吧。”
柳旭听了就是一愣,立刻问道:“那我岂不是可以修习很多法术了?”
荀大夫立刻绷紧了脸:“就算你把天下所有的法术都学了,又有何用?整日里争强斗狠,杀来杀去?人生苦短,若是自身修为不够,到头来只能化作一坯黄土。你可知有多少钻研丹道、符法、术法、炼器之辈,到头来只能饮恨终生。我这一生,一门法术都没有修习,不是也活了将近三百载。你现在应该把精力放在自身修为上,有时间画几道静心咒就可以了。等你摸索到了静心咒的窍穴,我再传你几道符箓。”
说完又拿出一柄木剑,交到柳旭手里:“我是散修出身,身无长物。这是取千年桃木芯,在其上篆刻了六枚引火符制成的符剑,给你护身之用。你那轻水环还是少用为妙,人家早晚找上门来。”
原本听荀大夫唠叨,还有些不以为然,此刻拿着手中符剑,感动得几俞落泪,“刚刚我还有些不爱听,师父是怕我误入歧途啊!本来寿元就不多,现在还耗费法力为我制符,此等大恩真是无以为报!”张口哽咽着说道:“师傅…………却是再也说不下去。”
荀大夫微笑着说道:“痴儿无需如此,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最近我也听闻了秘府之事,以你现在的修为,还是旁观为妙。日后等我去了,只希望你凡事要三思而后行,且不可一时意气,鲁莽行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