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千钧一发生与死
柳旭看着那黑云左右摇晃,歪歪斜斜的向下落去,心中有了明悟,暗骂自己糊涂,要是早把玄冥重水祭出,哪还有这些麻烦。
当下不再留手,黝黑的摄魂幡散发着阴气,猛的把那妖将卷起,内里的阴魂嘎嘎大笑,似是多年老餮看中绝世美味,频繁发出斩鬼符攻击,将大把的妖气吞入口中。
此刻章鱼头正忙着控制水云沙,也无心控制妖将,柳旭瞬间祭出剑丸,要趁他疏忽之际,了却前因后果。
剑丸何其快速,堪堪就要将他斩杀之际,只见那枚控制道兵的符印,自发的飘至身前护主,直接与剑丸撞在一处,咔嚓一声脆响,碎裂成两半,数道精血散逸而出,剑丸擦着其头颅而过,削掉半边耳朵。
章鱼头险死还生,这才转过磨来,哇呀一声怪叫,将水云沙内的一杆手下放出,惊叫道:“小的门,速速拦住这小子,日后重重有赏,只要拖住他片刻,马上就会有高人取他狗命。”
他却趁机把林静轩赐予的剑符激发,自身勉力控制黑云,向大运河飘去。
那些小妖没了符印控制,初始还有些发蒙,见自家主将率先脱逃,而柳旭如杀神般挺立,立刻吓得亡命四散,有两个死忠之辈还欲上前,直接被柳旭削成两段。
而随着那道剑符激发,终于吸收了足够多的元气,呛啷啷一声响,宛如一口出了鞘的绝世神剑,锋芒四射,一股杀伐之气袭人,漫天神佛都失了颜色,也好似畏惧这惊天动地的一击。
这枚剑符为林静轩亲手炼制,将数年的剑道感悟融于内,相当于自身全力一击。
剑气嘶嘶破空,水桶粗的剑光如长虹贯日,遥遥指向柳旭,顷刻间一股法则之力加身,将其牢牢定在原地,丝毫动弹不得,随即急射而至。
自柳旭出道以来,从未如此被动,面对金丹真人的全力一击,若是稍有疏忽,那将立刻落个身死。
摄魂幡念动即发,将那妖将甩到身前,妄图抵挡,不过瞬间就被斩碎,继续向心口刺来。
森寒的剑气及体,眼看就要被刺中,千钧一发之际,斩妖剑囊一抖,把得自伍元白的芙蓉剑吐出,横于胸前。
那道剑光似是感受到熟悉的气息,稍微有一丝迟疑,芙蓉也似缅怀昔日的主人,发出阵阵呜咽,千分之一刹那过后,‘咔嚓’声中,被断成两截。
柳旭终于窥到一丝缝隙,在千分之一刹那中,调动全身真气,仰天一声咆哮,奋力打破禁锢,稍稍侧了侧身,躲开致命的部位。
心口一凉,剑光紧贴着心脏,一穿而过,数道残余剑气在体内肆虐,切割经脉窍穴,柳旭狂喷出一口鲜血,直立着扑倒在地。
芙蓉剑,是骊山剑宗预备掌门之剑,昔年也曾是林静轩的随身配剑,后来她打算培养伍元白接替掌门,因此将其转增。可惜他却被柳旭所斩,现今又救了他一命,果真是天意弄人。
受此重伤,柳旭连忙把剑丸收入体内,运转青莲剑歌养剑之法,吸收那几道剑气,过了数息,总算尽数收归剑丸,不过体内已经破破烂烂,伤势极重。
“听刚才章鱼头之言,这枚剑符似是他人所赠,没准儿正急速赶来,得需尽快离开此地!”
强忍着伤痛,一瘸一拐前行,不一会儿,隐隐感应到玄冥重水,只见章鱼头正盘膝而坐,往水云纱内祭炼符箓,想必是想将它压制。
此刻,忽闻身后风雷之音,林静轩御剑而至,而远处水面,亦有一个矮冬瓜般的壮硕男子,踏浪而来。柳旭向前急冲,同时观想神魂内御空符,以此操控玄冥重水。
只见那水云纱缓缓飘起,似要脱离章鱼头掌控,见此情景,猛的隔空打入阴阳玄真,玄冥重水受此臂助,彻底攻破了最后一道禁制。
章鱼头实未想到他居然不死,已经骇得不知所措,当下也顾不得法器,狼狈往大运河逃去。
柳旭早已将他恨之入骨,勉力调动剑丸,欲要将他击杀,此时矮冬瓜高声喝到:“我乃谢滂是也,小道友剑下留人。”
柳旭闻若未闻,剑丸瞬息间,将其斩成数段,章鱼神魂飘出,居然慌不择路,倒飞而回,当下直接以摄魂幡将其卷入。
谢滂见此,心中恼恨,“等我擒下你之后,必将你抽魂炼魄,日日折磨!”只把浪头催得更急,转眼升到数丈高空,奔袭而来。
受两大金丹高手夹击,前有谢滂,后有林静轩,随着两人越逼越近,具是展开庞大气势,连空间都已扭曲,挤压得喘不过气。
“若是在陆地上对敌,只能被这二人玩弄,两权相害取其轻,看来只能摆脱身后之人,逃入大运河内,再想办法与谢滂周旋,方有一线生机。况且玄冥重水有控水只能,正该如此!”
当下催动玄冥重水,直接占了水云纱中枢之位,两件法器彻底合二为一。此时再看,这新成的水云,不再似先前那般漆黑,反而显得朦朦胧胧、清清静静,带有几分神秘,即像翻滚的浪花,又似洁白的雪莲。
柳旭一跃而上,斜刺里往大水河飞去。
林静轩原本以为十拿九稳,却是瞬息间被他逃了开去,眼看柳旭要落入水面,口中一声利啸,吐出一柄寸许长的小剑,快若闪电,直接斩了过去,宁可将其斩杀,也不能让他落入谢滂之手。
谢滂也未想到柳旭会自投罗网,哈哈大笑道:“林道友切勿动怒,小友既然作出选择,你还是放手为妙,省得伤了和气!”
离老远发出一道法术,将那飞剑稍稍带偏,不过就算如此,剑气余波亦将柳旭刺的千疮百孔,险些身死。
柳旭原本伤势极重,此刻更是惨不忍睹,半边身子都已经粉碎,用仅存的最后一丝意识,将水云沙吞入口中,以冰寒之力冻住受伤之躯,直接钻入斩妖剑囊之内,彻底晕了过去。
林静轩被谢滂干扰,怒声道:“谢滂,虽然你有些来历,不过白眉老祖也不会理你这个闲人,速速退去,否则本宫定斩不饶!”
接着一剑斩出,欲将那剑囊抓入手中。谢滂也不甘心传承旁落,一身法力激荡,在体外生成一身铠甲,再加上本体甲胄,一身防御力着实惊人。
对那飞剑不管不顾,右拳化成一只巨大蟹钳,急速抓向林静轩,攻敌所必救,若她执意抢夺剑囊,立刻会被抓为齑粉。
两人围绕着斩妖剑囊斗法,虽然谢滂稍落下风,可仗着惊人防御,始终干扰林静轩,使其不能得手,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受法力激荡,在水面上下飘飞。
两人越斗越激烈,完全打出了真火,天空上风雷暴卷,云舒云卷,只见一道清光在前,一团黄光在后,时而光芒交错,硬拼几记,爆出震天巨响,时而法力崩裂,炸的河水滔天,光芒交织,斗的极为灿烂,天边都现出一道彩虹。
斩妖剑囊于风雨中飘摇,豆大的雨点打落其上,啪啪作响。突然,大水河浪花猛跳,一只巨大的鲤鱼跃至数丈高空,一口将剑囊吞下,竟然要渔翁得利。
林静轩随手一道剑气,将其斩碎,丝毫不给可乘之机。可惜,有了带头的榜样,水面下无数水族,顷刻间跃出水面,争先恐后的吞向剑囊。
这些蠹虫虽不知剑囊为何物,可两个金丹高手以命相搏,定是了不得的宝贝,因此都被贪念蒙了心。
这一下可好,整个大运河都开始震荡,天空雷电交加,雨水如瓢泼而下,不知有多少精怪加入了战斗,也不知有多少陨落。
谢滂与林静轩杀不胜杀,这般惨烈的战况,连大运河都被血染的红通通一片,一股血腥之气发散,数百里外都能嗅到。
一直到了第五日,也许是此数千里河段的水族已经死绝,水面再也没有丝毫动静,两人如血染一般,喘息着罢手,而那剑囊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知便宜了谁去。
林静轩理了理齐眉短发,看着谢滂说道:“今日之仇,他日必百倍奉还。”随后钻入河面,继续寻找剑囊。
谢滂也急忙回转自家水府,准备发动一杆小妖寻找,对剑囊也是势在必得。
半月之后,离那二人斗法数千里外,大运河低淤泥中,有一洞穴,入口处只有儿臂粗,越是向内,空间越大。
入内约十丈左右,空间豁然开朗,如房屋般四四方方,一副破烂桌椅摆在西侧,东侧墙上挂了一副画作,角落里一只脸盆大的老蚌,此外还有一条半人高的鲶鱼,正呼呼大睡。
随着它呼吸,嘴角的两对鱼须一抖一抖,很是有趣。再看那墙壁书画,竟然是一副《梅花图》,上书‘燈影暗摇槑枝瘦’,居然还是条雅鱼。
突然,这条鲶鱼猛然惊醒,似是承受了巨大痛苦,鱼身缠绕扭动,猛然吐出斩妖剑囊。
柳旭从内钻出,舒展了一番筋骨,不再似先前濒死的模样,显得完好无损。看着瑟瑟发抖的鲶鱼,问道:“你是何方妖怪?我为何到了此地?”
鲶鱼忐忑着说道:“回禀上仙,小的名为鲶梅花,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孩儿!”
柳旭连忙厉声打断:“别扯这些没用的,速速回答我的问题。”
鲶鱼有些惶恐,连磕了三个响头,继续说道:“半月前我外出玩耍,见大运河内满是残肢断臂,且满含精气,大喜之下吞吃无数,连忙回转洞内炼化,哪知刚刚腹内疼痛难忍,这才将您的宝贝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