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业之王

  赵国阳将宋大勇送回江海县之后，就开着车回了家。

  因为是周末，家里人都在。赵国阳的车刚刚开到门口，赵晓静、赵晓勇两人听到动静，就已经蹦蹦跳跳的迎了出来。

  赵敬忠、何惠芬老两口也紧随其后，从堂屋踱步出来。

  “啊，哥，你是不是换车了啊，车牌号码不对啊？”一看到从00006变成了20000，赵晓勇就咋咋呼呼的问道。

  “你小子有车坐就行了，问那么多干嘛！”赵国阳笑着扫了自家弟弟一眼，也懒得跟他一个小屁孩解释。

  赵国阳在松江市开了公司的事，家里也就老爸老妈知道，弟弟妹妹他是一个都没说。

  倒不是赵国阳故意瞒着赵晓静、赵晓勇，只是他觉得在弟弟妹妹这个年纪，要以学业为主，而不能太在意家境条件的好坏。

  因为，那可能会让他们毁于很容易产生的优越感。

  赵晓静倒是对车子兴趣不大，更喜欢缠着赵国阳问这问那的。

  “哥，你这次去了松江有三四天了吧？厂里面没事吧？”

  看到妹妹关切的眼神，赵国阳就爱怜的在她头上摸了摸道：“放心吧，你哥我可是都把事情安排好才过去的，当然没事。”

  “哦，对了！”赵国阳似乎想起了什么，就对弟弟妹妹一挥手道，“晓勇，晓静，后备箱里带回来了些吃吃喝喝的，你们两个一起拿到家里面去！”

  “哇，有吃的，太好了！”赵晓勇闻言，脸上笑成一朵花。

  这小子正值长身体的时候，饭量大增。一听说有吃的东西，自然是立马行动起来。

  跟着弟弟妹妹将一大包吃食拎回堂屋，赵国阳这才得空坐了下来。

  老妈何惠芬早就给他倒了一杯水，关切的坐在其身边问道：“国阳，怎么带回来这么多东西啊？”

  “我可跟你说，你年纪还小，千万不能染上坏毛病。厂里培养你不容易，吃回扣这种事儿，咱可千万不能做！”

  听了这话，赵国阳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道：“老妈，你看我像是那种人吗？放心吧，这些特产都是我几个好朋友送的，你们放心吃好了……”

  赵国阳这话自然不是糊弄老妈的，这次的松江之行，他确实是收获颇丰。

  除了苏珊娜从桑巴国给他带来不少咖啡豆、蜂胶之外；张玉芳也在他忙着谈生意时，给他买了不少松江市的土特产，让他带回来给家里人品尝。

  看着赵晓勇一样一样的往外翻腾，赵国阳就一一给家人解释道：“唔，那个是松江市特产城隍庙梨膏糖，那个是五香豆……”

  “对了，那个罐头是凤尾鱼的，老妈你平时没空做菜，就拿一瓶当凉拌菜！”

  何惠芬闻言，赶紧摇手说道：“不行不行，平时哪能吃这么好的东西啊。这个得到了过节的时候吃，装一个冷盘刚刚好！”

  听了老妈的话，赵晓勇、赵晓静二人对视一眼，就有些怨怼。

  好在赵国阳很快就接口道：“老妈，这玩意保质期也就三个月，这离过节还早着呢，你不是想它变质成了臭鱼吧？就让晓勇、晓静他们解解馋得了。”

  “这个……”何惠芬一时语塞。

  旁边的赵敬忠就咳嗽一声道：“惠芬，咱们就听国阳的吧……”

  赵敬忠说完之后，何惠芬就有些不爽的瞪了他一眼。

  在她看来，自己这个丈夫真是太宠溺孩子了，一点都没有“严父”的自觉。

  好在自己也不是“慈母”，这才能将两个小的给管得服服帖帖的。

  至于赵国阳，何惠芬知道自己根本不用去操心了。

  这个大儿子太本事了，连自己的工作，都是他给搞定的呢。

  想到工作的事儿，何惠芬就记起了什么，她“呀”了一声对赵国阳道：“对了国阳，前两天，咱们张局长跟我，问你有没有空，想请你吃个饭。”

  “我告诉你出差去了松江，他还一脸叹息不已呢。”

  何惠芬说完之后，赵国阳就点了点头，开声道：“老妈你不说，我都差点儿忘了。人家张局长也算是帮了咱家的忙，我该请他吃个饭才对……”

  “是啊，要不妈再请下张局长，顺便把林双双也叫上？”何惠芬眼睛一亮，眼巴巴的望着赵国阳道。

  想起上次老妈给自己介绍的那位腼腆的相亲对象，赵国阳自然是敬谢不敏。

  他当然手臂一挥说道：“妈，这次请张局长吃饭，我一个人就行了，您最好都别去。”

  “你一个人？这是为什么？”何惠芬有些不解的问道。

  赵国阳耸了耸肩道：“这还不明显吗？张局长找我吃饭，肯定是有事儿要谈来着。你在旁边的话，我们谈起事儿来肯定不方便啊！”

  一旁的赵敬忠闻言，就附和的点了点头道：“对对对，惠芬，你就听国阳的吧。他说没错，这种事儿啊，你们女人少掺和！”

  “老赵，你这是什么话，看不起我们女人是不是？”何惠芬虎着脸，一脸不善的看向自己的老公。

  在三个子女面前被这样怼，赵敬忠的脸就有些热。

  好在赵国阳看出了老爸的窘状，连忙招呼小弟、小妹去自己的房间，分吃食去了。

  回到房间之后，看看弟弟、妹妹你一块，我一块的吃着梨膏糖，赵国阳就默默思忖道：刚刚听老妈话里的意思，张东海好像找自己找的挺急的。正好今天是周末，大家应该都有空，不如就约他出来吃个饭，聊一聊。

  想到这儿，赵国阳就拨通了张东海留给自己的电话号码。

  不一会儿，电话就接通了，张东海洪亮的声音立刻从话筒中传来。

  “你好，请问找哪位？”

  “哈，张局长，是我啊，赵国阳！”赵国阳不紧不慢的说道。

  “啊，是赵研究员？你好你好！”张东海欢天喜地的笑道。

  赵国阳也不兜圈子，直接发出邀请道：“张局长，是这样啊，我有点事儿，想咨询你一下，你看晚上有没有空，咱俩找个地方喝一杯？”

  “啊，有空有空！”张东海闻言，忙不迭的应道。

  “那成，咱们还去上次那家饭店好了。”赵国阳笑呵呵的出言道。

  生怕张东海误会，赵国阳就又补充了一句道：“张局，晚上就咱们两个人聚聚，就不叫我妈了，五点半办到，您看行不行？”

  “呃，好，好！五点半，不见不散！”张东海没想到赵国阳这么善解人意，满口答应了下来。

  二人又闲扯了几句，赵国阳这才若有所思的挂断了电话。

  他能听得出来，这位张局长找自己，的确真有事儿，只不过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就不得而知了。

  抬眼看到赵晓勇正把一把五香豆往嘴里塞，赵国阳就指着小桌子上的一堆吃食道：“晓静，给我挑两样东西，用纸给包起来，一会儿送人。”

  “嗳，知道了，哥。”赵晓静对赵国阳的话是言听计从，分分钟就出去拿纸去了。

  注意到一旁的赵晓勇撇嘴的样子，赵国阳就忍不住笑骂道：“晓勇，你这小子家伙真是贪心不足啊，只不过拿了两样，你就不乐意了？看我以后还给你带东西不！”

  “别别别！哥，我错了，还不行吗？”听了这话，赵晓勇的脸就垮了下来，连连开声求饶道。

  不理这惫懒小子的可怜样，赵国阳往自己的床上一躺，迷迷糊糊打起盹来。

  ……

  晚上五点半，赵国阳如约而至，正在包房里和张东海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喝了几口，看到张局长脸上欲言又止的样子，赵国阳就笑了笑道：“张局长，咱们打交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有什么话，不用藏着掖着，您就直说吧！”

  “呃……”张东海没想到自己的心事被赵国阳看出来了，当下就有些汗颜。

  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张东海就唉声叹气的说道：“赵研究员你既然这么说了，老哥哥我自然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了。是这么个情况……”

  听着张东海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的烦恼原原本本的说出来之后，赵国阳就彻底明白了。

  原来，前一阵子广陵市那边，下面的局委办刚刚进行了人员调整，电信局这边，也新来了一个局长。

  要说原本这事儿和张东海一点都不挨着，但是无巧不巧的是，这位新局长的一个远房表弟，现在就在江海县局，而且，还是手握权柄的副局长。

  上次江海县电信局里聚餐，这位副局长喝高了，就把这事儿给抖露了出来，还扬言自己当一把手的日子不远了。

  听说了这事儿之后，张东海这心里一下就不踏实了。

  九十年代初的时候，电信局是属于垂直管理的，地方一级政府在人事任命上并没有什么话语权。

  也就是说，张东海这个县电信局长的去留，很大程度上归结于上一级，也就是广陵市电信局的态度。

  假如这新任局长铁了心要捧自己的远房表弟的话，张东海还真没有什么抵抗的能耐。

  原本张东海都已经快要认命了，但是上次吃饭的时候，突然见到赵国阳，他就想起了之前自己接到的那个省里的电话。

  他心中隐隐有一种预感，或许，赵国阳这个年轻人就是解开自己这个症结的那把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