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入化境
轰隆！
江辰一句话说完，不再言语，随后一声沉重的闷响从他体内发出，好像暮鼓晨钟。
钟声如风，悠远而肃穆。鼓声如雷，沉雄而壮阔。
武道入了暗劲的高手，在行功打拳时，身体内部腑藏齐鸣，会发出风雷之声。
不过这还只是小乘境界，如同怒目金刚现身护法。
而在风雷之后，才是钟鼓，声势隐匿不显，大音希声，这就到达了漫天神佛的层次。
“他……他这是要御使气血，强行贯通经脉，开窍通关！”
听到这一声如钟鼓雷鸣般的响动，张鹤云肃然起敬，站立在一旁，看向江辰的目光中已经多出了几分敬畏。
作为一个已经迈入化境的武者，他自然知道，刚才的声音是气血精华凝聚成丹，强行撞击在经脉窍穴上所发出的震鸣。
江辰面色涨成丹红色，怒发冲冠，这是要强开任督二脉。
他今晚要做的事情，已经无法阻挡。要么迈入化境一朝成仙，要么身死道消，就此陨落。
“武道如雷，武道如火。人生有尽，道火不息……”
张鹤云眼神一晃，口中喃喃自语。
方才江辰吐出的这十六个大字，犹如一道春天的炸雷，荡除妖氛，彻底扫清他心中的颓沦。
“武道……武……！”
半晌，他看向江辰，神色变得复杂：“原来，他才是真正的武者，而我不是。这种逆天之举，也只有天生武神，才能够做得出来。”
张鹤云摇头长叹，心思忍不住上下翻腾。
人的一身，拥有十二正脉、奇经八脉。
脉络与筋骨肌肉交缠纠葛，又能直通腑藏，是武道修行中的必经之途。
十二正脉对应着人体内六脏六腑，贯通四肢百骸，最易修炼。因为武者练功，一招一式必定先从手脚四肢开始，这里牵扯的脉络最为熟悉，但凡能够贯通一条，就算得上是入了化境之门。
寻常的暗劲武者欲入化境，往往先从手足三阴三阳经出发，闭关数月运转凝聚气血，徐徐贯通，这才是最稳妥的方法。而像江辰这种气血结丹、强冲奇经八脉的修炼法门，已经接近于魔道。稍一不慎，就会落得个立刻横死的下场。
“他的武道，果然犹如雷霆降世。锋利刚健，绝不会有半点退缩。不过，天命难违，今晚是成是败，恐怕还有着很大变数……”
张鹤云神色凝重，望向江辰，但是却一言都不敢出声。
气血抱丹，强行冲脉，这简直比在悬崖上踩钢丝还要凶险。必须要全神贯注，如履薄冰，不能有丝毫的分心，否则稍一不慎就会落得个神形俱灭的下场。
而且现在，他也已经来不及阻止。
凝丹冲穴一旦开始，就再也没有了退路。如果不能顺利破关，那么下场将会十分惨烈。
古往今来，像这样冲脉成功的武者十不存一，失败者往往脉穴碎裂而死，不然内气衰竭而亡，就算最好的结局都是功力尽废，变成全身瘫痪的状态。
张鹤云默默摇头，心中还是觉得江辰太过冲动，但如今也只能暗自祈祷，希望对方一会儿不至于立刻丧命。
只要不死，凭借着暗劲武者强大的生命力，好好休养，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
他全神贯注，注视着江辰。
然而就在这时，他的耳旁，居然响起了一阵水流的声音。
哗！哗哗！
张鹤云微微一惊，听到这道声音的来源，竟然来自江辰的体内。
在他身体之中，此刻居然好像有大江大河在奔腾，这是周身气血暴涌所产生出的恐怖效果。
搬运气血，捉坎填离，武道修行中之无上法门。
江辰脸色涨成红色，气血上头，甚至眉心中都涌出了猩红的血滴。
他眉头皱起，脸上露出来一丝痛苦表情。
任督二脉，是人体内最为重要的两条经脉，下启丹田，上达百会，期间不知道经临多少险要窍穴，极其难以打通。
现在他强行冲穴，果然马上就遇到了生死难关，陷入到万劫不复的险地。
“我意如刀，断破虚妄。生死之间，本来无二。唯有武道，如长河，如烈火，川流不止，生生不息……”
突然，江辰睁开眼，目光中光芒大盛。好像这无边无际的痛苦，都是虚无，根本就不存在！
面对平生以来最大的危机，他没有慌乱。
他一声长啸，气息滚滚如雷，浑然不惧这生死一线的险境，反而全身上下的血气运行，变得更加剧烈了三分。
轰！
突然间，又是一道恍如雷震的声音响起，他气势一收，全身光华内敛，比起刚才更加沉重而又浑雄，似乎所有的能量都被压缩，集中到了一点深处。
他脐下三寸的小腹丹田处，鼓起来一个气包，回旋一圈后又转而绕到后背，沿着大脊椎骨飞龙直上。
砰！
气包迅速冲涌，瞬间就突破了江辰后脑的玉枕穴，直上百会，在头顶转了一周之后，又转而下眉心神庭穴，凝聚成丹。
江辰气息鼓动，头顶的脑后三寸，居然如神灵一般，生出了一轮轮圆满的五色光环。
“这！这是！”
看到这一幕，张鹤云满脸惊诧，心中震骇万分。
这种光圈，不是实相，不能以肉眼所见。但是武道修为入了化境的高手，却都可以真实不虚的感到它的存在。
在古时候的许多宗教壁画中，神仙、佛祖、圣人，修炼到一定程度之后，脑后都会泛起这种圆满光华。
这就是法界、气场，藏密称之为“金刚曼荼罗”。
凝结出这种东西，从本质上来说就已经不是凡人，而是踏入了神仙的境界。
江辰面色平静，负手而立。
他的眉心中央，天庭饱满，好像神话中的佛陀悟道，结成了大放光明的摩尼法珠。
两道恍如鸿蒙初判般的光芒，从他眼中冒出，而周身衣袍也无风自动，凌空飘扬三尺。
化境已成！
“你，你居然就这样迈入了化境！”
半柱香过后，看着他节节拔高的气势终于停下。
张鹤云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此刻，他望向江辰的目光中，充满了羡慕之色。自然知道，在刚才的那一刻钟之内，自己居然见证了一个千年难遇的武林神话诞生。
“恐怖，实在是太恐怖了！”
看着江辰，张鹤云回忆无数武林秘史，不禁暗暗咋舌：“没想到，你还真能够迈入化境！自古以来，以强冲经脉之术突入化境的武者，活下来的十不存一，而像你这般第一次冲脉就打通任督的人，简直亘古未闻。”
他眼睛圆瞪，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如果把人的身体，看作是一个小小朝廷，那么十二正脉就好像负责具体事务运行的三省六部，而任督二脉，却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与宰相。
虽然他自己现在也已经迈入化境二重，修通十二正脉，等于掌握了六部实权。但是比起江辰这种“登基称帝”的高手，从本质上来说却已经差了三分。
奇经八脉，即使是超越化境的金刚不坏强者，都未必能全部修炼圆满。
江辰初入化境就贯通两脉，这就到达了神乎其神的可怕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