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无余镇
第二天一早，戴岩带着他的队伍乘马车上路了。
同挤一个车厢的，除了戴岩的五名部下，还有条大狗。
“张大，我可真服你，为了带走铁皮，花光了所有积蓄，还托了那么多关系。”戴岩看着大狗，叹道。
铁皮是那狗的名字。
原则上，分坛守山灵犬，是不允许带走的。
“嗯，我跟铁皮相处十几年了，如果真不能带走，无余镇我也不会去了。”张大沉声道。
张大、廖二、马三、丁四、老五，是戴岩为了方便，给五个兄弟取的别号。
张大叫张武魁，廖二名廖申，在万兽门呆的时间都比戴岩久得多，为了说服他们同行，戴岩很费了些功夫。
当然，这也是因为戴岩这个伍长平时做得不错。
戴岩将头伸出车窗，透了口气，顺便看了眼天空。
天上有一群鸽子，紧随着马车。
鸽子是丁思私人养的，这白面书生一般的少年，是位“鸽迷”。
这方世界的人，兴趣爱好一点不比地球人贫乏呢。
一路无话。
虽说是修真的世界，但也没到剑仙满天飞的程度。
六人境界不够，别说驾飞剑了，在腿上拍甲马符都做不到，只能坐普通马车，所以花了三天时间才到清水县。
在县城支舵报道，领了符印，舵主简单交代几句，就催着他们上路。
“你说这叫什么事儿，这么大一个清水支舵，居然说人手不够，连向导都不给我们派一个。”
“接风洗尘酒都没有，咱们可是府城分坛来的啊！”
“还说什么，无余镇已经二十几天没有亭长了，叫我们抓紧？他们这么近，咋不派人先过去代理一下？”
马车里，几个人大发牢骚。
“与其无谓地抱怨，不如好好想想，无余镇有什么在等我们吧。”廖二冷冷道，“如果真是好地方，支舵早就申请派人下去了。”
车厢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凝重。
“没你们想得那么严重，我问过一些前辈，他们说，偏远穷镇，没什么资源，向来不受重视，没人去也正常。”戴岩微笑，“但从好的方面来想，去这种地方任职，也远比在坛里自由，某种意义上说，亭长就算是一镇诸侯了，诸侯懂么？”
“也就是山大王，土皇帝！”几兄弟的眼睛都亮了。
“为所欲为。”戴岩做出总结。
这四个字，对男人们来说，实在太有想像空间，士气顿时大振。
第二天晌午，终于抵达无余镇。
下车之后，六个男人和一条狗，同时深呼吸。
“没感觉到什么灵气。”
“天上还有雾霾，不是说乡下气息清新吗？”
听见手下的议论，戴岩摇摇头：“你们没看资料么？”
“无余镇的资料，从支舵到分坛，能找到的不满一百字，能看出什么？”马三撇嘴。
“无余乡三万人口，是普通乡的两倍以上，而人口越多，对自然的破坏越大，你们看看，到处都是炊烟。”戴岩指着远处，“再看，那几座山上的树木，都快被砍光了，像个秃子。”
“老大看问题的角度就是不同，确实，这个乡人挺多的，镇子的规模，快赶上一些小县城了。”廖二点点头。
“三万人的乡镇，都，都归我们六个人管了？”老五突然口吃道。
“应该是的。”包括戴岩在内，大家一起傻笑起来。
缓步入镇，街道两旁投来各种异样的眼光，还有一群小孩子，好奇地跟着他们。
恐怕不仅仅是因为小镇迎来罕见的访客。
主要是戴岩一行穿着统一的制式服装——万兽门战衣。
虽然只是普通布料裁成，但发亮的黑色绸缎，胸前绣着一个大狗头，还有腰间的长刀，都如此地拉风。
多年的战斗和训练，还让万兽门人身上透出一股铁血之气。
“谁能告诉我，万兽门本地的亭部在哪？”马三大喝了一声。
小孩子们纷纷跑开，街边胆子比较大的镇民回应，说下个路口，陶家瓦铺对面就是了。
还没走到地头，一个中年人迎了上来，他身上也穿着万兽门战衣，只是看上去很旧了。
“在下无余镇亭部副亭长吕亦奇，诸位是？”中年人微笑拱手。
“副亭长？还有这编制？”戴岩和兄弟们面面相觑。
通常来说，一个亭部，亭长之下就是两位伍长，加十名普通弟子。
十三个人已经有三个“官”了，还来个副亭长？
“呵呵，见笑，这是历任亭长抬爱，为我特设的职位，城里的兄弟不知也很正常。”吕亦奇笑道。
“好吧，以后会熟悉的，本人戴岩，新任亭长，这是凭证。”戴岩亮出一块铜牌。
吕亦奇随意看了眼，便引六人来到亭部。
与这帮分坛来人所想不同，所谓亭部，根本不是什么雄伟拔群的大府宅……
标准的青砖四合院，没楼，只有一进院落，耳房年久失修还塌了，除去厅堂厨房，真正用来住人的房间只有四间。
镇上很多居民的院子，都比这个亭部大吧。
“屋内没有灵气？”张武魁第一时间皱起眉头。
地方小些也就忍了，没有灵阵图聚来灵气，平时怎么修炼？
戴岩的脸色更不好看。
原以为到地方上来做土皇帝，条件肯定比在分坛当小弟强吧。
现在这个亭部，虽说自己住个单间没问题，但想拿这屋当婚房是不可能了。
杜娟要是知道，肯定跟自己“秒断”。
“副亭长”吕亦奇看了众人一眼，轻咳两声：“乡下地方，自然无法与县城支舵相比。”
“支舵？咱可是府城坛里来的。”马三冷哼，挺起胸膛。
“哦？”吕亦奇身子动了一下，似乎觉得有些意外。
小镇上很少迎来府城分坛的人。
眼前这批汉子，是被陷害下放的不成？
“先交代一下本地的情况吧，本亭还有些什么人，进项如何，镇上比较重要的人物有哪些。”戴岩摆摆手。
起点低没事，关键还看这地方的发展潜力如何。
“是，容我一件件相告。”吕亦奇清清嗓子，“本亭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叫洪尚的，常在乡里走动，可能明日才会回来。”
“等等？”戴岩双眼睁大，“十三人的亭部，只剩你们俩？报告只说‘被杀大半’，可这基本就是团灭了吧！”
另外五人也同时虎躯一震。
万兽门正式任职的弟子，最差也是练气三层以上，被杀十一人的话，这凶手至少也得筑基中期吧。
如果此人再来，六兄弟肯定挡不住。
“咳，其实，一般的亭部，很少满员的，这个叫……”吕亦奇做出意味深长的的表情。
“吃空饷，潜规则？”戴岩眉头一挑。
“果然不愧是府城来的，用词新鲜，却又贴切。”吕亦奇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线，但戴岩感觉到这位副亭长在观察自己表情。
越落后的地方，越是黑暗，地球上如此，近月界也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