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可怜的人
站在我的角度上来看，姜生是个很可怜的人。
“你找我什么事？”从床上坐起身，我看向这个皮肤黝黑的小伙子。
一米八几的个子，壮硕的肌肉，坚毅的表情中时而带着些许阴霾，一看就是那种有故事的人。我知道他的名字，原因很简单，前段时间打听王森的时候，胖子曾经讲到过这个名字。
从初二的时候，姜生就和王森一个班，前者是乡下来求学的孩子，后者是富家子弟的纨绔，原本这两人之间不应该有什么牵连。然而，之前讲过那个被王森逼得跳楼自杀的女孩，初中的时候姜生曾经暗恋过她。
而且，暗恋过很长一段时间。
女孩出事之后，受到那段视频刺激的姜生，一怒之下拎着刀就要和王森拼命，这个乡下来的小伙那时候脑子里估计已经没有了理智。只是，他拎着刀都没有走到王森身边，就被人一板凳砸晕了过去。
至于后来的事情，就简单许多了，他被王森打的很惨，甚至住院了一个多月。
不仅仅是他，就连他的家庭都遭到了牵连，让这个原本算是小康的家庭，一夜之间一贫如洗，姜生父亲的渔场几乎没有一条活鱼，母亲更是卷入了一场人命官司，花了大笔钱才的以脱身。
而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阴差阳错之下这两人竟然同时来到了二中！
以前的姜生，是个很害羞的小伙子，跟女孩说话都会脸红，脸上时常挂着开朗的笑容。那件事之后，姜生消失了一段时间，再出现时，人们从他脸上再也见不过到开朗的笑容，从那个爽朗害羞的小伙，变成现在这样一个阴郁少年。
“明人不说暗话，我就开门见山了。”姜生从兜里掏出了一个本子，递给我后继续说道：“王森在食堂当着那么多的人，不仅揍了你一顿还让你吃干净洒在桌子上的面，如果不是高超去的及时，恐怕你会更惨一些。”
我手里的这个本子很破旧，封皮上有许多出褶皱，看得出来姜生应该是经常用这个本子。
当我翻开这个本子，看到第一页的内容时，我所看到的直接让我大吃一惊。本子上详细记录了王森的日常生活，详细到他每天会吸几包烟，喜欢在哪家饭店吃什么口味的菜，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每周去哪个酒吧第一杯是什么酒…
以及，每个月王森塞给李野等人多少钱，这些事情都详细记录在这个本子上！
很难以想象，姜生可以做到这一步，不要想都知道他肯定是为了复仇，为了彻底的将王森拉下马，让王森为他以前做的那些事付出代价。
“从刘强的事情，能够看得出你是个性子很烈的人，王森在食堂那样的侮辱你，恐怕你也很想报仇吧。”姜生拉过来一个板凳，从兜里掏出一包廉价的烟，只是还没点上就被李云给制止：“我想和你联手，一起整垮王森，让他知道有些事情。”
“人在做，天在看！”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的仇恨甚至可以化为实质的火焰，那种感觉光是旁观者都觉的非常震惊。因为我是无法明白姜生对王森的仇恨有多么大的，甚至以我的经历而言，连姜生的百分之一都没有！
只是因为一个无聊的打赌，王森疯狂追求了姜生暗恋多年的女孩，在得到手之后直接甩掉，并且还将整个一晚上的过程录像发给了别人！在姜生拎着刀想要给那个女孩报仇未果后，王森甚至把姜生的一家给整垮掉。
父亲贷款弄的渔场一夜间没有一条活鱼，其母亲更是被卷入了一场命案，这一连串的变故让这个本来非常幸福的家庭，变得惨不忍睹。没有真正有过这般经历的人，确实无法理解到姜生心中对王森的仇恨有多么的强烈。
“你想怎么做？”听到联手这两个字，我顿时间来了精神，这简直可以说是刚困了就有人送枕头啊，太及时了，我这正愁着如何报仇对付王森呢，姜生就找到我了。
……
两天的时间里，姜生将他的计划全盘告诉了我，并且带来了两个他的兄弟，按照姜生的话来说，这两人也是被王森欺负侮辱过，是可以信得过的兄弟。
他的计划很简单，在掌握了王森每周都要去酒吧的习惯后，周末在酒吧门口堵着他，直接打他的闷棍。
这个计划看起来非常简单，但实际上也只有我能够明白其中的复杂，这不仅要清楚掌握王森的日常习惯，还要选好合适的蹲点地点。住进医疗室六七天的时间，我的身体也七七八八的恢复了一些，在身上的浮肿彻底消下去之后，也正好是姜生计划中的周末！
蹲点的是乐享酒吧门口，按照姜生那个小本上的记录，周末王森经常会来这个酒吧消遣。有时候会请一大帮人，有时候也会自己一个人，一个人来酒吧当然是为了方便钓妹子。
“最少还有一个小时，我去上个厕所。”
柳如龙拿着巨大的麻袋凑到我身边，看着姜生离去的背影，胖子有点担忧的小声对我说：“飞哥，你真的觉得这个姜生信得过？”
胖子这话，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姜生身上的确有很多可疑的地方，比如每次聊到计划的时候，他眼睛里的目光都会有些闪烁；每当姜生提到王森的时候，虽然脸上的表情会露出仇恨的怒意，但我总感觉那怒意之中掺杂着一些我不所不知道的东西。
但，我是相信姜生的。
就算他身上有许多可疑的地方，就算他对我有什么隐瞒的地方，但最起码他对王森的仇恨应该是真实的。就这一点就足够了，因为如果没有对王森的仇恨，我俩也不可能走到一起。
姜生带来的这两个人，其中一个我对他很感兴趣，他叫李子豪，和王森一样是本地人。他之所以会参与进来这件事，完完全全就是因为和姜生是朋友，他俩从初中的时候就是上下铺，姜生出事以后，原先的那些朋友里，也只有李子豪一人没有疏远姜生。
而且，姜生那个小本上记录的内容，有很多都是李子豪跟踪王森完成的。单纯是因为朋友兄弟，就如此彻底的帮助姜生，这样的人我是真心佩服。
我们几个藏在小巷里大概过去了一小时后，王森搂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晃悠悠的走了出来，最先看到他的李子豪，握了握手中的木棍兴奋了起来：“王森出来了！”
“先别着急，等他过来了再动手。”我一把拉住想要冲上去的李子豪，酒吧门口估计会有摄像头，打闷棍这种事情肯定要找个阴暗的地方，在酒吧门口那么亮堂的地方动手，肯定会被人看到。
经过那天在皇朝KTV的事情之后，这种事情我就有了心眼，王森之所以会知道救走苏燕的是我，肯定是因为KTV楼道里的摄像头。
王森走的很慢，黑暗中他搂着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晃悠悠很久才走到我们这边。蹲点的地方是姜生选的，按照他的话来说，这条路是姜生从酒吧出来后的必经之路，而且有几次王森为了追求刺激，带着从酒吧里钓到的女人，在这个小巷里都曾经办过事。
“我草麻痹的！”直到王森巷子口，一直兴奋着的李子豪拎着木棍，低吼一声就冲了出去，一棍砸在了王森的后背上。碰的一声闷响，王森应声倒地，李子豪非但没有停手，抬脚朝着地上的王森踹了过去。
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啊的一声尖叫后，踩着高跟鞋狂奔而去，因为跑的太快高跟鞋的鞋跟断裂还摔了一跤。
柳如龙和姜生等人更是兴奋，眼看王森被一棍撂倒在地，一个个兴奋的冲过去，手脚并用那是一顿狠揍。
“我让你装逼，让你揍我！让你揍我！让你…”胖子一边踹，一边骂着，然而就在他想要换个姿势继续时，他忽然看到了地上这个王森的脸：“等等，这好像不是王森啊！”
他这话一出，我和姜生等人立马停了下来，蹲下一看，还真不是王森！只是他穿的衣服和王森的一模一样，甚至就连发型都有几分相似，不知道为什么，当我蹲下去看清他长相的那一刻，我的心脏莫名的加速跳动了起来！
“几个狗杂种玩意，也想打我的闷棍，还真是天真的可爱。”
当我听到王森的声音从远处响起时，我知道我心中不详的预感成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