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官途

  张娜说话的时候，眼睛咄咄逼人，大有要扇王金龙嘴巴的架势。王金龙不自己的退了半步，强词夺理的说道：“汇报的事情，轮不到你，这事应该台长和我汇报。你应该和台长汇报。你不懂要层层汇报吗？”

  王金龙明显是理亏，又不想承认错误，就把矛盾转到商易头上。商易鄙夷的看着王金龙，竟然一直对这个人无语到无可奈何的程度。如果按照他的说法，这事的责任一下就变成了商易的责任。商易无论如何都没想王金龙能歪理邪说到这种程度。

  毛伟健看王金龙给自己找了个理由，马上顺着王金龙的话进行误导，问道：“台长知道这件事为什么不汇报？”

  商易不得不说话道：“毛局长，昨天我还在省里开汛期总结大会呢。您不是也在开会吗？”

  毛伟健原本对商易的印象还是不错的，但是因为王金龙私下里搞的一些动作，就有意压制商易。这次刚到南溪局，王金龙就又塞给他一张银行卡。毛伟健拿了卡，自然要为老同学说话。所以故意责问道。

  毛伟健昨天自然看到商易在会场上，只是不清楚南溪局为什么没派王金龙去开会，而是派了商易。

  “你又不是业务局长，你怎么参加汛期总结大会？”

  商易早就知道毛伟健有意护着王金龙来刁难自己，就冷冷的一笑道：“毛局长，这事您得问王科长，问他为什么不能去参加汛期总结大会，而临时派我去参加。”

  毛伟健抓住商易脸上那一抹不屑的笑意，预感到这事肯定有内幕，便不敢真的去追问，而说：“不管谁去参加会议，你作为台长既然知道天气情况复杂，而且认为应该发布预警，就应该向上级汇报情况。现在，因为你的失职，搞成63名小学生不幸遇难，也就是有63个家庭遭受失去孩子的痛苦。”

  商易真的有些愤怒了，说来说去，所有的错都是自己的，刚要说话，一直没有说话的齐白山说话了：“毛局长，这事的责任我看不应该归咎到商易同志头上，这是说不过去的。”

  李俊也怕把商易逼急了，商易说出曾经和自己汇报过，那自己的谎言就穿帮了。趁着毛伟健没说话的时候，李俊赶紧接着说：“齐局长说的事，商易同志并没有责任，或者说责任不大。”

  一直皱着眉的国家局领导看不下去了，脸色越来越难看，抬手制止住要说话的毛伟健说道：“这都是什么素质！从我们来到这里听汇报开始到现在，没有听到一个人在承认责任，从上到下，都忙着推卸责任。我告诉你们，如果中央方面把责任追究到气象系统，你们一个都别想推卸责任。”

  屋子里一下就静下来。这时那个领导的电话响起来，大家的目光都集中过去，看着那领导掏出电话，接起来。

  “是，我知道了。”

  领导放下电话后，凌厉的目光在满屋子人的身上扫视一下圈后说道：“刚刚领导给我打来电话，说中央的领导对我们气象系统很不满意，目前社会的舆论很大，网上现在各种负面评论非常多，骂我们气象部门白痴，拿钱不干事。刚刚我们的领导受到了严厉的批评。领导指示，对于这件事，一定要追究责任，严惩不贷！”

  空气一下凝固不动了，李俊哀怨的看了一眼王金龙，王金龙的小老鼠眼睛只盯着地面。张娜觉得委屈，明明这事就是王金龙的意气用事搞成的，最后搞得大家都受牵连。气得扭身完后退了一步。

  这时气象台外面传来一些人的说话声，很嘈杂，一下打破了寂静的气氛。大家不约而同的往门口望去。那领导不高兴的问：“什么人，在这吵吵，这时单位，怎么一点素质都没有。”

  李俊又渗出一身汗，暗骂是谁不知道好歹，在这紧张时刻还吵吵嚷嚷，就冲办公室孙主任说：“怎么回事，快去看看。”

  话音刚落，孙主任还没迈步，气象台的门就从外面推开，一行人鱼贯而入，而且还有两个人肩上扛着摄像机。一个人手里拿着一个长长的麦克风。

  所有人几乎同时反映过来，几个人不由自主的说出口：“是记者。”

  看到记者，大家心里的反应就是，完了，媒体找上门来曝光了。一些人悄悄的就往后撤，生怕是被弄到摄像机里。

  媒体这个行业就是特殊，不管你对方是什么级别的领导，都不敢公然的得罪媒体。国家局的那个领导也不淡定了。关上门，自己处理的是自己家的事情，不管怎么批评，怎么骂，都是自家的事，自己丑不可外扬啊。现在记者来曝光，那就要有个交代，说白了就是在媒体面前道歉。

  李俊这时候也不得不走向前问道：“我们正在开会，你们是哪的，怎么就闯进来了？”

  拿着麦克的年轻人走上前说：“我们是中央下来的报道组，针对这次事件要做个采访。”

  李俊回头看了一眼国家局的领导，面对中央下来的媒体，李俊根本就不敢言语，如果是市级电视台，他还可以找人疏通一下，至少可以暂时不给予曝光。但是顶着中央两个字，李俊就没那本事了。只能求助的看着国家局的领导。

  那领导听记者报出自己的来头，也不敢怠慢，走上前一步，握住记者的手说道：“您好，欢迎您们来报道，现在我们国家局和省局领导正在深入调查情况，您看，等我们把事情调查明白了，再采访如何。现在情况明白，责任不清，不适合采访。”

  那记者笑笑说：“我们在乡下已经了解了大致情况，听乡亲们讲了一些情况，现在就是要亲自采访一下商易同志，请领导给我们提供方便。上面也等着我们的稿子呢。”

  那领导一愣，有些不解的问：“你们要采访谁?”

  “商易，南溪气象局有这个人吧？”

  李俊在一旁说：“有，是我们的气象台长。”李俊想好了，他们能把矛盾对准一个确定的人也好，这事只要有人担主要责任，其他人的责任就小些。

  商易心里也纳闷，难道自己就这样倒霉吗？就连记者都把矛头对准自己，是不是毛伟健在这其中搞的鬼呢？据说毛伟健在京里很有来头。不过这事又好像不太合理，他总不至于坑害自己的系统吧？商易想着从后面走出来，和那个记者握了一下手说道：“我就是商易，不知道有什么能帮助您的。”

  这时两台摄像机都架起来，摄像头对着商易，那记者上下打量了一下商易，满脸的笑意，然后问道：“商易，我们听当地百姓说，在大水淹没小学之前，你曾经给长旺村的领导打过电话，告之可能出现的险情，让他们通知小学校放学。这次如果不是你的电话，那么丧生的孩子远远不止63名。现在当地的老百姓都在感激的夸奖你啊，请问，您为什么能这样准确的判断出这次水灾会对那所镇小学造成伤害呢？”

  商易虽然没想到记者是带着这样目的来采访的，但是记者问的问题他并不觉得惊讶。但是身后那些领导都睁大了眼睛，他们怎么都想不到这些记者怀揣着这样目的来气象局。他们听的云里雾里，有聪明的人，马上就意识到，这次正面采访或许可以抵消一部分责任，也能让上头消消气。

  商易推推眼镜，只是简单的回答道：“因为我老家就是长旺村的，我比较了解那里的地形地势，所以比较担心会出事，就打了个电话，没想到真的出事了。”商易说道后面，声音有些哽咽。想到那些天真可爱的孩子，想到那些逝去孩子的家庭，商易脑袋里没有想给自己脸上贴金的想法，他也不在乎什么名利。

  记者对商易的回答，似乎不是很满意，总觉得这事不应该这样简单才是，就冲摄像摆了摆手，叫停，然后说：“商易，这个新闻，晚上要在央视播报的，全国人都能看到这条新闻，可以说您给气象部门立了一功，所以您斟酌一下语言，我们重新录一下，这个，最好要从您的专业知识上来说，还有就是敬业精神和职业道德。”

  记者提示的非常明显，商易突然心里感觉很反感，就连中央下来的记者也愿意搞这些虚的东西，他们到底是要报道事件的真想，还是像为他们自己能抓住第一手材料累积资本？商易又推推眼镜说道：“对不起，情况就是这样简单，如果我不了解老家的情况，或许我也不会打那个电话。虽然我打了电话，但是还是没了那么多孩子。”

  记者没想到遇到一个这样固执的人，就说：“丧生的那些孩子，不是你的责任，我们已经了解到了，是接到你电话的那个村长把消息通知给镇长后，镇长和当地的一些乡领导正在喝酒，没有把你的提示当回事，没有把预警消息最后传达到学校，才酿成惨剧的，作为气象人员，您已经非常完美的旅行了您的天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