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五十章 僵硬
所谓安排雅间，也就是陆恒随口一说。
他有龙湖会所的钻石会员卡，还是对方工作人员亲自送上门的。
当他到来，自然就会安排最高档次的房间，一应服务也是最好的那种。
坐在柔软的进口真皮沙发上，陆恒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着书，偶尔会饮上一口热茶。
时至冬季，天气变得越发寒冷，能在这种季节悠哉的看书喝茶，实在是一种享受。
要是还能和一两个朋友没事天南海北的谈一谈，想必会更好。
可惜，待会要见的并不是什么老朋友。
门被敲响，侍者的声音响起。
“陆先生，你的客人到了。我就站在门外面，有需要的话，叫我一声即可。”
陆恒一眼看去，先点了点头，然后看着站在一旁的年轻男子，嘴角翘了翘。
灰色大衣下是深色的西装，打着合适的领带，颇有一股颐指气使的气势。
来者是何新，何亚军的儿子，何氏集团的现任总裁。
说来也巧，他约陆恒见面的时间，就跟沈楠一前一后，这不禁让陆恒联想到什么。
“陆董，好久不见！”
“坐吧，喝点什么？”
何新在陆恒对面坐下，神态有些许不自然，这种神情，跟他那种才养出没多久的气势十分违和。
“我，陆董你喝什么，我就喝什么吧！”
陆恒微微一笑，拎起小茶壶给他倒上一杯热茶。
“这是普洱，一年四季都可以喝，消食除腻，减肥降脂，尤其是熟茶，适合体凉的人冬季饮用。我长期出差，就这普洱茶能随时随地喝到，也就习惯了，你尝尝。”
轻缓优雅的动作，不疾不徐的声调，即便是这种本该由岁数很大的老人所说的话，在陆恒口中吐出，也没有任何违和感。
何新抿了抿嘴，不知道为什么，在陆恒面前，他总觉得有一层摸不着见不到的压力。
这种压力，表现在方方面面，甚至是任何一个细节，他总能若有若无的感受到。
但是他又明白，这种压力不是对方故意表现出来的，而是自己真的和对方有差距。
如果说这些差距他以前还不相信，但在接手何氏集团一年后，拿着所谓的年终成绩与陆恒所取得成绩相比，他就越发沮丧。
陆恒看着何新心不在焉的吞咽茶水，摇了摇头。
有些浪费这壶茶了，怎么也是龙湖会所专门为钻石会员准备的顶级茶叶。
“你父亲现在怎么样，听说搬到山上去疗养了？”
何新露出苦笑的表情，“老一辈人终究年纪大了，我爸那工作作风你又不是不知道，年轻时候要多拼命就有多拼命。全身上下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病。是的，上山疗养去了，那边空气好一些，顺便把烟也戒了。”
“哦，也就是说，身体还是老样子？”陆恒微微提高声调，不着痕迹的盯着何新，不放过他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何新沉重的说道：“医生说，他身体很差，至少得养一年再看情况。”
说完之后，何新就看着陆恒，不过陆恒低着头，看着杯子里的茶水，他自然不知对方在想什么。
而在陆恒这边，却是联想到偶尔与何亚军的联系情况，以及今天沈楠说的那些话，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
到底是年轻人，这感情牌打得，太僵硬了些。
房间里的气氛一时沉寂下去，没有交谈，唯有角落一座小假山上的水源汨汨流淌。
何新有些着急，他今天来，可是想着拉拢陆恒，在接下来将要举行的股东大会上继续为自己说话。
可现在的状况，却是陆恒不提出话题，这交流就进行不下去。
何新脱下大衣外套，咬了咬牙，试探的问道：“陆董，这一年来，我们公司的情况，你也应该清楚吧！”
“嗯，了解一些。”
何新微微振奋，继续说道：“虽然还没有进行年终总结，但就盈利这一块儿来说，我有自信，比去年会翻上一倍！”
这类似邀功的口气，让陆恒很想笑，不过他忍住了。
“做得还不错，至少赚到了钱。”
何新高兴的说道：“一众股东也觉得我做得还行，所以在一月中旬要举行的股东大会上，有关我继续任职集团总裁，并且连任三年的提议，都得到了他们的肯定。不知道你是怎么考虑的？”
陆恒眨了眨眼，“你想听我的答复？”
何新点点头，眼中的渴求，十分明显。
然而陆恒的回复，注定让他忐忑不安。
“我的答复不会立即给你，等股东会议召开后再说吧！”
“呃........”
何新怔住了，随即十分迫切的问道：“就不能先给一点讯息吗？如果是我有一些做得不好的地方，我大可以改进。我也知道我年纪轻，可能在公司改革上会有一些不周到的地方。陆董你尽管直言，而且你是和我爸他们一起打江山的前辈，你说的我也能听进去！”
这迫切的神情，这焦虑的话语，让陆恒不禁拿他和另一个女人做对比。
若是自己的员工，或许陆恒就出言教育一番了。
不过到底是朋友的儿子，陆恒还是拿捏住了分寸，反而似笑非笑的看着何新。
“既然你已经有众多股东的肯定，再加上你父亲的支持，那我的答复，好像并没有什么重要吧！”
何新一时僵住，不知怎么回复。
难道他说，这一年的公司改革，他得罪了许多股东。现在这些股东表面逢迎他，实际上一个个心机深沉，都没给他透底。
又或者说，他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所以十分急迫的想让陆恒如去年一般，再次站到他这里。
这些东西，都是不能明说的。
说了，只会让陆恒越发不待见他。
想到来之前父亲在电话里说的话，何新心中一沉。
“陆恒这个人啊！恩怨分明，对朋友很够意思。但是他分得清利益与感情的轻重，你爸我的面子，他会给一次。可第二次，就得看你自己了。这次你去见他，能得到准确的答复就好，不能的话，也尽量让他多教你一些东西，哪怕是一两句批评，也会让你受用无尽。”
如果陆恒知道何亚军对何新说过这番话，那陆恒估计就真的对何新失望了。
因为就从今天何新的表现来看，不管是打感情牌，还是邀功一般的业绩汇报，都注定会让自己矜持，不去说过重的话。
一个洋洋得意在你面前表现的孩子，若是与自己无关，那就让他继续洋洋得意下去吧！
当二人离开会所，分道扬镳之际，何新看着陆恒慢悠悠的往家里走的背影，皱紧了眉头。
“难道是沈楠对他说了什么不利于我的话吗？怎么他口风如此之严。”
想不通答案，何新微沉着脸上了车，手扶着方向盘，思考许久。
半晌，他才不确定的自言自语道：“他也说我做得不错，相信不看在我爸面子上，光是业绩上升，给他带去的经济利益，他也应该会支持我吧！”
.......
天空阴沉，下起了蒙蒙的细雨，这在秋冬过渡的季节十分正常。
虽然天气不太好，但刚从星巴克出来的周玉成，心情无疑是十分不错的。
作为创世纪在崇庆地区的分公司负责人，相比北上广深这四个国内顶级一线城市，崇庆这边投资环境肯定要差许多。
一开始周玉成被分到这边，虽然高兴职位上升，但也对前途未卜感到担忧。
不过这些担忧，如今已经烟消云散了。
原因很简单，早期创世纪在这边打下的基础实在是太好了，而且还有老板陆恒的名头在。
周玉成的工作开展，简直是极度顺利，顺利到另外四座城市的投资部经理都艳羡不已。
他先跟饿了么、崇大两个基金会相关管理层打好关系，再借助这些关系，不断考察中小型企业。
如今过去半年，他的业绩虽然算不上顶尖，但也绝对是不错了。
以合适甚至算得上低廉的价格，陆陆续续投资了一些看起来潜力不错的小企业，花出去的钱加起来也没过一千万。
这些小企业，只要有那么一两个成功，那他的投资，就可以为公司带来丰厚的回报了。
回头望了一眼星巴克咖啡，想到之前接触到的那个男人，周玉成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猪八戒网啊！通过基金会投资的一个大学生创业公司，再联系到同类型的猪八戒网，然后和对方接上线。接下来只要不出太多差错，将投资调查做好，与对方谈好条件，或许就能坐上谈判桌了！嗯，还得尽力争取总公司那边的支持，光靠我一个分部，有些艰难。”
周玉成挥了挥手，目光兴奋无比。
“一旦谈成这笔风险投资，那我在年末的公司评比中，绝对是头名！”
头名意味着什么，不用多说，任何一家风投公司的奖赏都是让人瞠目结舌的。
就在他兴奋的展望未来时，手机铃声滴溜溜的响了起来。
周玉成倒不觉得意外，每天这种电话不来个十几个，他反而觉得不自然。
只不过看到来电显示，他就呆住了。
“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