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回家
期待方如静能够顺利用语言解释出空气中的未知物质是什么，其困难度不亚于花十八年的时间让一个刚出生的孩子考上大学。在薛袁嘉以各种方式不停地轮番询问下，方如静采用点头摇头的方式，只让他得到‘这种物质是一种普通人看不见，某些特定人群（例如方如静）能够感受到，并且包含多种属性的无形态物质’的信息。
“我认为你没事的时候可以捧一本《辞海》练练发音，如果你觉得内容不够有吸引力可以换成小说。”薛袁嘉一边在方如静的胳膊上抽了一管血，一边很是恨铁不成钢地说到。“你的听力和理解能力完全没有问题，为什么就是不能好好说话？！”
方如静无辜地叹了口气，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啊。
刚放下衣袖，手术台上便传来一阵异动，方如静转头看去，只见那个被卸了下巴的黑衣青年正如同折了翅膀的大鸟一样在台上不住地折腾，想到此人好歹是她背过来的，方如静便起身走了过去。
“嗷……啊~！”
那黑衣青年一张脸显得青紫发红，全身使劲儿地挣扎个不停。他的双眼已经爬上了较多的红色血丝，眼珠不停地四下转动，因为下巴被卸的原因只能无力地大张着嘴，从喉咙里发出亢奋的怪叫声。
这张脸或许普通人看着觉得有些吓人，但是对于方如静来说却什么都算不上，她静静地看着他，刚想伸手去触碰他的下丹田，却迅速被另外一只手给隔开。
“d病症虽然目前还没有出现传染的迹象，但是并不排出它有传染的可能。”薛袁嘉警告地看了方如静一眼，从手术台下抽出一副医用手套，一边带上一边摆弄着青年的头颅和四肢，换来青年更为疯狂的尖叫和挣扎。
“他的发病时间还不长，应该才进入2级状态。不但肌肉结实，而且身体的水分保存的很完整，看起来似乎只是神经兴奋性增强……”
薛袁嘉的话还没有说完，门外便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薛医生！有一个s病症的患者醒过来了！他的症状好像比普通的d病症患者更严重！秦主任……”
薛袁嘉倏然抬起头，连忙冲过去把门打开道：“赶紧带我过去。”
看着薛袁嘉二话没说和门口小护士匆匆离去的背影，方如静这才发现自己好像被他遗忘在这里了。眨眨眼，从裤兜里取出手机一看，已经快晚上九点了，为什么方母和方父都没有打电话给她？
心中闪过疑虑，她立刻给两人分别拨打了电话，却发现方父和方母的手机虽然都是通的却没有人接。
发生了什么事吗？
方如静想到方父今天出门时的昏昏沉沉，再想到薛袁嘉告诉她的那些话，心里更是觉得不妥，正打算先离开这里去找方母，却在临走时发现自己的衣角被黑衣青年的手指勾住了。
她低下头，正欲将自己的衣角扯回，却在低头的一刹那被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黑青年虽然仍旧不停地嚎叫挣扎，却唯独那双眼紧紧锁住她不放。
方如静略微思考了一下，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伸出右掌放在他的下丹田处，将自己体内的灵气小心地探入进去。
果然是空的。
她面色沉凝，皱了皱眉，将气息化为数根灵丝沿着青年全身的脉络慢慢延伸，果然发现那些驳杂的灵气是由髓海而出，自行沿着四肢循环后又重新凝聚于髓海处，根本不通五脏六腑。
修真之法皆是以下丹田为性命之祖，生气之源。丹田元气充实旺盛，才可以调动五行之力，使真气充实畅通八脉，恢复先天之生理机能。便是她为旱魃之时，所有的灵气与怨气也是汇聚于丹田。可以说，修真之人的强弱和生死存亡，全赖丹田元气的盛衰。
而这种五脏俱衰，弃丹田而聚气于髓海的运气之法，又到底会练就成一个如何的怪物来？
方如静看着青年一直望着自己的眼睛，微微摇头，她也没有办法……
当方如静离开薛袁嘉的办公室，正在打算回到三号楼去找方母时，手机铃声便突然响了起来，上面显示的正是‘太后’。
“喂。”方如静接通手机。
“小静，你现在在医院吗？”方母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急和担心。
“是的。”
“你现在到医院正门来，我在这里等你。快点。”
“好。”
方如静挂断手机，便按照记忆里的路线往医院大门口走去。除了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头两个月，她很少这么晚还在医院里面。四下一看虽然比白日里少了许多人，但是整个医院里面仍旧不断地来往着护士和医生。
一到门口，果然看见一个穿着藕色连衣裙的中年女性不断地四处张望着，她的脸色显得十分沉重。当看到方如静走过来的时候，终于稍微一松，赶紧走过去一把拉住。
“我们赶紧回家，我现在请了两个小时的假，待会儿还得回来。”
“为什么？”方如静记得方母今天是上的白班。
方母一边拉着方如静出门，一边跟守门的门卫笑着打了打招呼，直到离开医院大门后才开口回答：“这两天医院的患者特别多，人手完全不够，所有休假的医生护士全部都召集回来了。”说完她上下打量了一眼方如静，关心地问道：“你最近身体怎么样？有没有特别想睡觉或者心里烦躁的感觉？”
知道方母要问的是什么，方如静摇摇头，然后她把手机上显示的“太上皇”递给方母道：“不接。”
方母显然也早已知道，她深呼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忙碌了一天的神情更显得疲惫。“我们先回家看看你爸是不是在家里。”
说罢，方母便在路口拦了一辆出租车和方如静赶回家去，一路无话。
方家住在长春路的金苑小区，这个小区小孩少，中老年人比较多，到了晚上小区里一般都比较安静。方母带着方如静急着往家里赶，却发现今晚小区里面显得格外嘈杂，好多老头、老太太都聚集在院子下面，三三俩俩地在一块儿，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罗大姐，发生什么事了？”路过的时候见到熟人，方母还是停下来问了一句。
“碧芳才下班啊，当护士真是辛苦。”罗大妈见是方母，立刻笑着转过头来。“今天晚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多人家里都在打架闹事，你听……”
方母侧耳一听，果然听见好多叮叮咚咚的声响，刚想说可能是年轻人不懂事，就听见一声怪异的吼声倏然响起。
“听到没？听到没？”罗大妈一脸兴奋又小心翼翼地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半夜的到处都是这些怪叫声，连我都没办法好好休息，更何况这些老头、老太太？他们聚在这儿都是要投诉物管的。”
方母随意地点点头，也没跟罗大妈说再见，拉着方如静就往家里跑。她现在哪里听得进罗大妈说的话，什么物管不物管，这根本管不了！那嚎叫声和医院里面s病症患者的怪叫声一模一样！
方如静随着方母终于回到方家所在的十二楼，打开房门一看，方父的鞋子正规规矩矩地摆放在玄关处。方母见状，这才放心地吁出一口气来。
“老方，你回来了为什么也不接电话？把我和小静都急坏了，你这么大年纪了也不知道注意一下，你是电话出问题了还是放在哪里了？”方母一边脱掉鞋子一边往卧室里面走，刚到了门口就愣住了，方如静见状也跟了过去。
只见方父正好好地躺在床上睡觉，脸色比平时还略显红润，一点没受她们回家的影响。
方母急促了喘了几口气，三步并两步地走过去，照着方父的两颊便使劲地扇了两大耳刮子，嘴里大声地叫道：“老方！方俊成！”
见方父没有丝毫反应，方母的眼睛一下就红了。她又使劲儿掐了他一下，又去拧他的耳朵……搞了半天方父仍然连眉头都没抬一下，方母整个人疲惫地叹出一口气，一下子就跌坐在床沿了。
“怎么了？”方如静见方母一下子变得这么沮丧，连忙走到她的身前。
方母低垂着头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用手背随意地擦了擦脸，这才抬头看着女儿，两只眼睛红彤彤的，显然是才哭过。
“小静，妈跟你说个事儿。”她拉住方如静的手，声音明显变得有些嘶哑。“刚才在医院我不是告诉你最近病人比较多吗？”
方如静点点头。
“这是因为最近有两种突发病正在市里爆发。一种叫d病症，会造成人变得狂躁暴力，不但会攻击人，而且最后还会失去神智。所以你最近尽量不要出门，如果出门一定要小心，一旦看见那些大吼大叫，或者一脸凶相要打人的怪人，千万别去和他们动手。你一定要记住，千万别像以前……”方母哽咽了一下，想起方如静如今连话都说不清楚，更是心里难受至极。“别再冒冒失失地冲上去，你现在病也没好，别老想着你是警察，你也多想想你爸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