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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寡我守定了(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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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琵琶别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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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章

  薛云图是站在远处看着傅砚之走进武威将军府才转身离开的。她还有要事要办,却不能带着傅砚之一同。傅砚之虽心有不甘,到底还是应了下来。

  毕竟薛云图混出宫来时所穿的那身太监服还放在将军府中,更有一些表明身份的物件也都放在一处,如若暴露恐会多生事端。傅怀荫虽是个好的,但将军府中难免有暗怀鬼胎之人,今日里皇兄与她全都暗暗登门,若不料理妥当总怕被有心人看出端倪。傅砚之再如何论,到底是傅家的六爷,且他幼年受困于后宅的阴私手段,料理起来更是顺手。刚好能在震慑那些阴郁小人的同时守护皇兄左右。

  因而薛云图在好说歹说之下才终于说服了不放心自己安危的傅砚之先一步回府。薛云图遥遥看着父皇亲手所书的武威将军府匾额,暗暗摇头扭身离去。

  傅砚之哪里都好,就是不把忠君爱国放在第一位。她虽这样想着,心里到底还是熨帖的。那样小儿女的甜蜜心情,已不知有多久没有感受过。

  而那件不能带傅砚之一起去做的事,其实是去向太医院左院判林其生逼问父皇大限的准确时日。不是薛云图不信傅砚之,反倒是让他知道了才是害了他。以傅砚之如今的身份,知道的太多会被太早的推向风口浪尖,成为众矢之的。

  天子薨逝,关系到的是国家兴亡。傅砚之此时不过小小伴读,日后此时若被揭出定会有辱他的声明。

  傅砚之既跟了她,那边不能向前世那般被泼尽了脏水只留下一个佞臣奸相的名头。

  她亲自选定的驸马,自然是哪里都好的。

  ——-

  从林府出来时,薛云图的脸色已是煞白一片。虽已在知晓后缓了许久,仍抵不住那心肺欲裂的痛楚。

  不过三两日。这是林其生能给出的最具体的时间。皇室内库中无数的珍奇药材再也延续不了明德帝的寿命。

  不过是这三两日了……

  虽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听到准确消息的一瞬间还是觉得不能接受。犹如一直支撑着自己的山峦在眼前崩塌一般的破败无力之感涌上心头,让她四肢绵软,涨红了眼圈却哭不出来。

  她跌跌撞撞走在路上,仅凭着一口气奔向将军府中。从方才起,她与皇兄的每一步都走在了刀刃之上,稍有性差踏错,便会万劫不复。

  步履蹒跚走在街道之上的薛云图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此时天色已晚,正是平民百姓收工赶着回家的时候。万家灯火,尽是温柔。只是那炊烟袅袅,却暖不了他们的公主的心肺,他们都还不知道,那个给予了他们安乐生活的帝王即将不久于人世。

  闷头前行的薛云图顶着秋日的寒风,心神都已飘向了远方。她一个不察,却是撞进了男人的怀抱。

  薛云图抬起头,正对上一张含笑专为关切的脸。她瞳孔微缩手脚冰凉,极快的掩盖了自己的情绪。

  “安兄,多谢了。”

  安易——薛安松开了伏在对方腰间的手,很是有礼模样:“傅小兄弟这是怎么了?可是受了人欺负?”

  薛云图强笑了两声,竭力将自己心中的恨意藏了起来,她揉了揉眼睛,只露出些许委屈来:“安兄莫开小弟玩笑,不过是因着家中琐事烦忧罢了……”

  “可是遭了家中长辈训斥?傅将军峥嵘一生,脾气差些也是有的。”薛安眨了眨眼睛,本是与太子一般无二的温文尔雅倒显出十分的调皮来,“我在家中也常受我伯父斥责,不过长辈们总是有他们的道理,若是看不上你倒才真的是时时哄你了。”

  辽东王世子的伯父,自然只有一人。这是试探?他已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薛云图面上不显,心中已有惊涛骇浪席卷而来。不过须臾之间,薛云图心中已做了数种打算。她颤巍巍迎着对方目光看去,正撞上那带着包容笑意的温和神情:“多谢安兄了。”

  那宛若寒风中无家可归的雏鸟般的神态像是讨好了薛安,让他的神情更温柔了几分:“你我一见如故,虽不过两次相逢倒有旧友之感,万不要与我见外。”

  薛安素会装样,这话到底别有深意还是随口说说,薛云图已是猜不透了。她摸了摸自己腰腹间紧紧束着的腰带,那里别着的数枚银针让她安心不少。

  没想到这样摸肚子的举动,倒让薛安误会了。

  薛安眼中笑意更深,真像是个宠爱自己弟弟的兄长一般。他见薛云图不愿多提委屈之事,也就岔开了话题:“可是还未吃饭?为兄刚好约了一位朋友在附近酒楼共进晚膳,小兄弟如不嫌弃不如同来?”

  薛云图正想拒绝,就听到薛安接着说道:“那人是京中出门的青年才俊,虽是身份高贵却最是好性子,你既日后要在京中长住,认识了他也是多个朋友。”

  那几个关键字紧紧抓住了薛云图,让她再说不出拒绝的话。

  京城公卿大臣的子侄之中,最负盛名、最为好性的,除了卫太傅嫡次子卫瑜还能有谁?就算是薛安故意设下的鸿门宴,也不得不赴了。

  被薛安握住手腕的薛云图毫不挣扎的就顺着对方的力道向着一处灯火灼灼的精致酒楼走去。

  她赌的是薛安哪怕真的发现了自己的身份也不敢直接杀了自己。还有……还有送傅砚之回府前与他的约定——如果亥时之前自己还不回转将军府,那就由武威将军领禁卫兵护卫皇兄回宫。

  ——-

  卫瑜果真还是让她失望了。

  在雅间门扉打开的一瞬间,早有准备的薛云图已经提前一步看清了屋内端坐着的那个人。那样熟悉的身形,那样熟悉的脸,还有那样熟悉的背叛。

  比秋日的寒风还要让人两头心扉的,便是卫瑜那张瞬间呆愣的脸。幸而正回身看向薛云图正在为卫瑜做介绍的薛安并没有立即发现卫瑜的不对。

  薛云图心中极快的打着算盘,盘算着现下的局势。

  如果这是一场鸿门宴,那么薛安已经成功的请她入瓮,不论是不是接着演下去都是同样的结局;如果这不是一场鸿门宴,那么一旦被薛安发现了不对,情势会比前者的状况更加紧张。

  那么不管薛安的心思如何,不管卫瑜到底是墙头草还是已经彻底倒向了辽东王一系,此时都不能让他叫破自己的身份。

  不过薛安那样的人精,便是没有立时察觉不对,现下也已发现了:“卫兄,你与傅小兄弟认识?”

  他虽是问着卫瑜,探寻的目光却是看向了薛云图。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卫驸马声明远播,傅端不过小小庶民,哪会不认识?”薛云图毫不犹豫的向前一步,抓起桌上的茶盏将茶盏中还散着热气的上等雨前茶泼在了卫瑜的脸上。她冷笑一声,连着茶盏一起掷了过去,“卫二爷,你对得起我表姐么?!”

  十三四岁的少年郎平日里说话虽是变声期的沙哑,激动时的声音中却还带着雌雄莫辨的尖利。

  呆愣中被热茶泼了满脸的卫瑜更傻了三分,他站起身被那直愣愣掷来的茶盏砸了个正着也不知躲闪,随着瓷器落地的脆响,卫瑜白净的额头上已流下血来。

  而与瓷器破裂声音同时响起的,则是怀抱琵琶一旁助兴的轻弹妓/子们的惊呼。

  “闭嘴,出去!”薛安的狠厉神情却是冲着那些妓/子们流露了出来。

  当大门关上时,屋内诡异的沉寂下来。

  薛安的眼神在面前的两人间交相往复,终于停留在了薛云图的身上。他的声音虽带着些冷意,却比方才面对妓/子们时温和了许多:“傅小兄弟,这是怎么回事?”

  薛云图僵硬的抬起头看向薛安,眼中的惊诧莫名完全不是作伪。她是真的没想到,薛安的表现竟不是自己众多设想中的任意一种,反倒像是……在自己与卫瑜之中更偏向自己一般。

  她神情再不复刚才的凶狠,重新垂下头呐呐道:“卫二爷琵琶别抱,有负我表姐,我实在是气不过才……”

  听到“琵琶别抱”四字,正从怀中取出帕子给卫瑜擦拭的薛安手上一抖,快速的想了一遍也没在情报中搜索到武威将军府与卫家的关联,他脑中灵光乍现,看着那张还未长出棱角的少年郎的脸庞,忍不住问道:“冒昧一问,贵表姐是哪府闺秀?”

  这话实在是冒昧的狠了。虽然如今男女大妨并不如何严苛,便连皇家公主也可出入朝堂,但是这样问起别府女眷与青年男子的私情实在不是君子所为。可是薛安一向放荡不羁,从不管这许多,此时心中犹疑想问便脱口而出了。

  薛云图却像是完全没想那么多一样,满是被恼恨充塞了理智般抬起头,直勾勾的越过薛安看向卫瑜:“我乃武威将军子侄,所言姊妹自然是嘉和公主!”

  傅家与先皇后母族的关系并不是什么秘密,薛安亦是知道,不过因着两家只是远亲一时没有想到罢了。他神色稍定,看向卫瑜的目光也带了丝奇怪。

  薛云图与卫瑜两人互相对视着,竟然谁都没有发现薛安眼中一闪而过的狠厉。

  刚刚缓过神来的卫瑜来不及开口,就再次惊住,他完全来不及顾及薛安的心思,本就被鲜血趁得苍白的一张俊脸更加失了颜色。

  她全都知道了!她怎么会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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