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尊敬的大人，我们无意冒犯与您，今日之事尽皆是婺源神师一人引起，我等只是受了他的诱惑，并非出自本意之中，还请大人宽恕我们的罪责。”雨上井神师恭谨开口，脸上透出足够的敬畏与惶恐。

  这位神秘的青袍神师，随手一击就能将婺源神师杀死，在这种威能之下，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甚至于没有没有逃跑的机会。

  既然如此，表示惶恐敬畏然后讨饶，自然是眼下最好的爆发。

  之前这位大人并有对他们一并下杀手，就表明事情并非没有回转的余地，只看他们是否能够把握住机会进行周旋了。

  “我等无意冒犯神师大人，请求获得您的谅解。”

  拔风、御火、奔雷三部落修士同时跪倒，姿态卑微。

  伯伦部落族人略微迟疑，眼看婺源神师大人的弟子已经跪下，心中松了口气，纷纷放下武器匍匐在地。

  萧晨脸色平淡，目光在石窟内缓缓扫过，却并未开口，石窟内的气氛越发凝重起来，虚空内生出某种厚重若山的威压，虽寂静无声，却近乎让人无法抵挡。

  雨上井、红袍、巴赫里三人额头生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华丽的长袍内衬已经被汗水尽数打湿。

  以他们尊贵的身份地位，从未想过会有这个一日，需要三人匍匐在地，祈求别人的原谅。但萧晨轻描淡写杀死婺源的举动如同魔咒般打入他们脑海之中。

  既然他可以出手抹去婺源在这天地间的一切痕迹，自然也能将他们三人一并杀死。

  这种生与死之间的煎熬，堪称大恐怖。

  萧晨依旧没有说话，但小店的冷笑中却在石窟内响起，“你们如此冒犯一位强大堪比神灵的存在，莫非认为开口讨饶就能获得谅解与宽恕，未免太过可笑了一些。”

  “尊贵的宝剑阁下，我们愿意接受神师大人的一切惩罚，以赦免我们身上的罪过，还请大人给我们一个机会。”红袍神师卑微开口，小店语气虽然不善，却透出一股事情并非不能解决的意思，让三大神师心中一喜。

  他们在这充满毁灭与杀戮的世界中艰难生存，并且拥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对于苦难有着无比清晰的了解，也越发珍惜今日所获得的一切。

  逃出殒落的阴影，为了这点，他们甘愿一切惩责。

  “我伟大的主人，拥有你们无法想象的力量，他将会去印证神灵的道路，终有一日可以踏入永生的境界。而如今，我便给你们一个恕罪的机会，成为主人的仆从，信仰他，拥簇他，将他当做唯一的神灵，贡献你们的信仰，只有这样才能赦免你们对大人的不敬，否则只有殒落的结局。”

  小店声音肃穆，竟然多出了一些无上威严的气息，与他平日开口大相径庭，甚至直呼萧晨为主人，以示郑重。

  雨上井、红袍、巴赫里脸色一变，眼中露出惊慌恐惧的意思，豁然抬首，似乎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个条件。

  “怎么？莫非你们不愿接受大人的指引，成为他麾下的奴仆，这是你们唯一的机会，如果错过了，希望你们不会后悔！”小店声音多出几分森然之气，似乎下一刻就会出手。

  “尊贵的宝剑阁下，请不要生气，并非我们不愿接受大人的指引，而是我们已经有了自己信奉的神灵，那是伟大的默罕默神，若改投大人麾下，这是对信仰的背叛，默罕默神会降下他的怒火，将我们的部落毁灭。”巴赫里惶然开口。

  小店有了些许沉默，似乎在回想某些事情，片刻后方才幽幽开口，“你们之前确实是默罕默的信徒，但他现在已经殒落，神国也已经枯萎死亡，莫非你们还没有发现这点，又或者一直在自欺欺人。这死亡的神国，不再是你们生活的乐园，而回成为葬送你们的坟墓。默罕默已经殒落，他不再有庇护你们的力量，而我的主人，伟大的萧晨大人就在你们面前，这是你们唯一的机会，甚至可以获得新生，离开这座即将毁灭的死亡神国。”

  这个世界，或者说是一个神国，一个名为默罕默的强大修士凝练的神国，而残留下来的部落族人，就是他神国中的信徒。

  小店可以知道这些，应该是他突然产生的记忆的原因。

  萧晨目光微闪，从小店的话里带出了不少的秘密，他应当认识这处死亡神国的主人，而这里有他散溢的力量，显然其中有着太多太多的隐秘。

  但如今他没有开口询问，若小店愿意，自然会告诉他一切，否则他也不会勉强。

  四部落修士脸上同时露出难以置信之意，雨上井、红袍、巴赫里眼中更是有着难以压制的惊慌。

  作为顶级部落的大神师，他们确实掌握着很多寻常族人所不知道的事情，当年浩劫的模糊资料以及逐渐枯萎死亡的神国，也曾让他们生出这样的揣测。

  但从来没有人去说破这点，默罕默神的塑像依旧伫立在大型的部落之中，接受族人的膜拜与信仰。但今日这一切已经被说破，而他们也彻底相信，默罕默神殒落了。

  红袍大神师脸色迟疑不决，片刻后咬了咬牙，恭谨开口，“伟大的萧晨大人，若我们部落愿意侍奉您为新的神灵，不知您是否可以带给我们新生，将我们的族人解救离开这里？”

  正如小店所说，神国的主人已经死亡，则神国已死，处境已然到了难以为继的地步，若是继续留在这里，神国内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损耗殆尽，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

  这种时候，他们不得不为自己多想一些。

  所以红袍想要得到一个保证。

  萧晨微微皱眉，缓缓开口，“现在我无法对你们做出保证，但我会努力去做，也正在验证之中..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跟随我一起去验证，若我可以给你们做出允诺的时候，再成为我的奴仆，而我也将赐予你们新生。”

  红袍眼中闪过失望之色，但脸上却满是感激之意，“强大的萧晨大人，感谢您没有欺骗我们，而是将实情相告，不过这点也足以证明您高尚的品格。”

  “我御火部落大神师红袍，愿意跟随您的脚步去印证，若您可以完成承诺，则我们部落愿意侍奉您为新的神灵，除非您殒落或者驱逐，我们将永远不会违背您的意志。”

  说话间，红袍大神师恭敬匍匐施礼。

  身后，御火部落族人同时膜拜。

  作为部落的大神师，红袍是神灵的代言者，拥有无比尊贵的地位与权力，他的说完全可以代表御火部落的选择，甚至连族长也无法违背红袍大神师的意志。

  “拔风部落愿与御火部落做出同样的选择。”

  “奔雷部落愿与御火部落做出同样的选择。”

  雨上井、巴赫里两人先后带领族人行礼。

  至于伯伦部落族人，则是陷入短暂的迷茫之中。

  婺源大神师被杀，他们不知道应该选择仇恨还是服从，但这一切终归要有一个指引，所以婺源神师的唯一弟子或者是情妇站了出来，她就是夜月神师。

  “婺源大神师对神灵不敬，遭神罚殒落，而我身为部落的圣女与婺源大神师唯一的弟子，将自动继承大神师的地位。伯伦部落愿意臣服萧晨大人，与御火部落一样与您完成约定。”

  新晋夜月大神师匍匐行礼，宽大精致的长袍也无法遮掩住她诱人的曲线。

  伯伦部落族人跟随在大神师后行礼。

  萧晨目光并未再夜月大神师身上过多停留，微微点头，道：“好吧，这是你我之间的约定，若无法完成这点，我也不会逼迫你们信奉我为神灵。”

  若无法离开这死亡的神国，建立自己的信仰国度与否并无意义，而这一切都取决于小店是否能恢复巅峰状态，以及恢复之后，借助他的力量可否可以将界壁轰碎。

  “我们走吧，继续深入群山，我们的目的地不在这里。”萧晨言罢，转身向外行去。

  根据小店的感应，在这群山中有着吸引它的存在，其中有着强大的力量，如果他能得到，或许伤势很快就能恢复过来。

  四部落族人，在神师大人的带领下恭谨尾随，如今虽然尚未完成约定成为萧晨的仆从，但他们举止间却带着足够的敬畏，不敢有半点逾越。

  呼啸的狂风卷起灰色的尘土，化为遮天盖地的尘浪，阻隔了视线。

  绵延宛若死亡巨兽腰背一样的群山之间，千余人的队伍在沉默中前行，他们的目标在这片山脉至深处。

  连续行进十数日后，他们来到了一处山谷，可以勉强抵挡越来越强的狂风，在此处略作休息。

  战士们分配事物抓紧时间恢复体力，神师则是在依靠灵石补充体内的法力损耗。

  萧晨负手而立，体外沐浴着淡淡的灵光，足以将一切风沙尽数隔绝，目光看向山脉的深处，不知心中究竟在想什么。

  “萧晨大人，这座山谷被称作荒外谷地，是我们四大部落联手探索的至深处，再往深处继续前进，将会有无数强大死尸怪物守护，我们还要继续前进吗？”红袍大神师问出了所有人都关注的问题，四部落族人目光汇聚而来。

  萧晨并未转身，伸手一指那无数荒山之后的某处，“我们的目标，在那。”

  红袍大神师沉默数息，恭谨施礼，“既如此，我们遵从您的吩咐。”

  小半日后，猎杀了数只前来冒犯的老尸，队伍再度上路。

  萧晨依旧走在最前，眉头微皱，袍袖内单手伸出向前一指点落。

  唰！

  黄泉大磨盘骤然出现，化为一道枯黄流光轰入尘风灰浪之中，老尸濒死的咆哮中骤然降临，为队伍前行开辟安全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