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三根骨矛从不同角度射来，力量更大，速度更快，却仍旧没有碰触到萧晨的衣角，从他身边以分毫之差刺过，连续挤碎数只骨架后没入黑暗。在永黑无光的源中，萧晨的感知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他目光在周边游走，这些骨矛显然是用来招呼他这名闯入者，但这种程度的击杀，更像是无意识的自我防御，根本没有真正的苏醒。而在神识感知中，骨矛是从源的壁面中直接射出，也就是说，或许源存在着自我的意识……萧晨如今正在做的就是不断下降，带来更大的刺激，直至源从沉睡中醒来。

  当萧晨举剑绞碎十一根无法闪避开的骨矛杀网后，一股强大的压力骤然降临，可怕的灵魂波动从四面八方而来，化为毁灭灵魂的狂暴浪潮，“杀死……闯入者……”断续的意识自灵魂波动中传出，更像是某种似醒非醒的呢喃低语。

  萧晨眼底闪过一丝冷意，他的反击直接而凶悍，狂暴的力量从体内喷涌而出，将靠近身边百丈范围内的所有灵魂波动尽数撕成粉碎！

  下一刻，痛苦的尖啸骤然炸响！在神识探测中，可以清晰看到源的内壁正在快速震颤中碎裂，大片大片伪装在外的黑色快速脱落，露出下方的森然白骨。源的内壁，竟是无数块骨头生长在一起，恐怖的气息波动，正是从白骨壁中传出。

  “卑微的闯入者，你成功唤醒了伟大的骨族始祖，我将赐予你永葬此处，骨骼融入我身体之中的无上荣耀！”没有声音发出，回荡着的只有强大的灵魂波动，愤怒中透出不加掩饰的杀意。这份力量，甚至已经超出了一定意义的鸿蒙层次，自称骨族尸族的源拥有着匹配他身份的可怕力量。

  即便鸿蒙修士进入源中，也会被它可怕的灵魂力量杀死，但他此刻面对的却是萧晨。

  对于源的威胁，他轻轻一笑，道：“终于醒了。”

  源突然沉默下去，似乎也从他身上感应到了威胁的力量，“你能感应到我的存在。”

  “从进入开始就察觉到了，只是在第一根骨矛射出的时候，才能够确定。”

  “你不是骨族的生灵，不能进入到这里，马上离开，我放弃攻击你的权利。”

  “本皇想知道，通过你能不能避开界渊，直接进入小千层次。”萧晨直接开口，没有理会源的提议。

  源再度沉默，半晌后才传出低沉的灵魂波动，“这不可能！开启逆向的通道，将会损耗我太多的力量！强大的闯入者，马上离开这里，否则我将视你放弃了这一权利马上攻击！”

  萧晨眼眸一亮，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也就不必再浪费时间。

  抬手扬剑，如同巨兽的苏醒，恐怖到让人心悸的强大力量从他体内疯狂爆发。剑身因为兴奋微微震颤，锋利到极致的气息，可以将阻拦在前的一切尽数毁去。无数道细小的切割力量在黑暗中出现，“噗”“噗”闷响中斩在源的身上，在白色的骨壁上留下一道道深深的痕迹，暗红色的血液从中一点点溢出。

  源强大的灵魂波动突然停滞，不敢再有任何动作以免引得萧晨误会出手。在这一刻，他漫长悠久的生命中，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如此强烈而深沉，让他毫不怀疑，如果萧晨出手，下一刻他将会被直接杀死。

  萧晨漆黑眼眸微眯，对源下达了最后的通牒，“打开逆向通道，或者死亡。”

  源选择了退让。

  损耗的力量可以在沉睡中一点点恢复，但死亡将是一切的终结。

  虽然被永久的困在这里不能离开，但他还没有做好拥抱死亡的准备。

  “就是这里？”萧晨停下身影，他面前源的坚硬的骨壁正在变得柔软，泛出一层层如同水面的波纹，一具具白骨不断从中飘出，向上方升去。

  距离源选择妥协已经过去了一日，他身影下降了无数的距离，方才来到这里。

  “是的，等下我会打开逆向通道，但你只有一瞬的时间，穿过骨壁后，就能进入小千位面。但具体会进入到何处，这点我无法判断。”源认命的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

  萧晨点头，“你只要打开通往小千界面的通道就是，其他的事情，本皇会自行处理。记住，在我离去后，将我留下的信息交给外面的人。”

  “知道。”源不再说话，但骨壁却剧烈的震颤起来，能够清晰感应到它内部快速汇聚来的强大力量，当这份力量达到巅峰的时刻，源突然低喝，“就是现在！”

  面前骨壁猛地挣开了一道裂缝，萧晨没有犹豫一步迈出，身影瞬间穿过消失不见。

  下一刻，骨壁融合完成，蠕动中走出一具白骨，空旷的眼窝看向萧晨离去方向，却产生了目光注视的感觉。他骨掌中握着一枚玉简，是萧晨留下。只要微微用力，就能将玉简捏碎。但恨得咬牙切齿，骨掌几次收缩，他还是没敢动玉简半点。毁了玉简容易，只怕日后会给自己惹来祸事。

  一声冷哼后，这白骨迈步直接融入骨壁不见。

  ……

  源外，一枚玉简从中飘出。

  小骨伸手一抓直接拿在手中，查看后交给小砖。

  小砖读过，抬首道：“大哥已进入小千界提前布置，你我便按照大哥的吩咐去找小血吧。”

  “好。”

  小骨仰首咆哮，不久后两只巨大的骨翼巨型飞禽自远方飞来，烈烈燃烧的金色灵魂火焰与淡金色的骨头足以证明他们强大的力量，此刻在源附近，却因为来自生命层次上的压力瑟瑟颤抖。

  “走！”

  两人一闪各自落上一只，巨型飞禽拍打着翅膀呼啸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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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戈壁沙漠烈日当头，枯死的巨大灌木只剩下半截伫立在大地，一只沙地蜥蜴顶着烈阳高温快速爬动，寻找着可以果腹的事物。突然间，沙地蜥蜴身体一顿，它有力的后肢深深插入沙粒中猛地蹬下，身体顿时如怒射的箭矢般向远方激射而去。

  下一刻，不远处空间突然出现一道巨大的裂口，一道身影迈步走出。

  在他身后，空间裂缝很快便消失不见。

  萧晨感应着天地间稀薄的元力，神识破体而出，已将整个世界扫过，这一过程没有任何人察觉。他心中微松，源没有说谎，这里正是一方小千界，面积大的出奇近乎能够媲美大千界一颗下品修真星，但超过八成的面积被戈壁沙漠所覆盖，生活着为数众体外生者一层细密土黄鳞甲的生灵，暂且称之为沙族。修为最高着，乃是戈壁深处一座雄伟神殿中一男一女两名沙族修士，竟有了造物境的修为，在小千层次而言极其少见。

  以他如今的眼界，自然不会对这区区一方小千世界有任何兴趣，随手一划，直接撕裂世界，一步迈出已经进入域外。

  只是在萧晨撕裂世界时，戈壁神殿中，一男一女两名沙族造物修士突然自深层次闭关中惊醒，他们感应到了小千界被从内部撕裂，神识瞬间延伸而去，感应到了萧晨尚未消散的一丝气息。下一刻，两人脸色“唰”的惨白，仰首喷出一口鲜血，眼中尽是恐惧。仅仅感应到了一丝气息的存在，便已让他们受了极重的伤势，气息主人的力量又将达到何种地步？两名沙族强者眼中露出滔天惊恐，却已经不敢再想下去！

  域外虚无，萧晨凌空而立，自然不会理会两名沙族修士的探测。

  他微微闭目，元神感应整个小千位面的气息。

  小千界号称十万，却只是一个统称，真正的数量根本难以计算，分部在广阔的范围空间内，如果没有指向，想到寻到人道神国所在，即便萧晨出手也要耗费诸多时间。

  好在，人道神国中，存在着为他引路的气息。

  那就是五族共主蕃葬老祖！

  这名来自玄黄大世界的非血肉生灵鼻祖，巅峰时期拥有着半步真灵的强悍修为，即便在与罗云一战中重创，也必然隐藏着极其强大的力量，气息远非小千层次生灵所能比拟。

  萧晨元神金光闪耀，一道道七彩之力流转其上，甚至储物戒中的七彩葫芦也已经亮起，助他元神感应力量更加强大。

  很快，他眼眸豁然张开，看向域外空间的尽头，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在这里！”

  声音尚在回响，他一步迈出，身影已消失不见。

  ……

  人道神国，非血肉生灵五族聚居之地。

  “老祖，人道神国面临四方小千界同时入侵，怕已支撑不住，我们是否需要出手帮忙？”圆饼儿低声开口。

  蕃葬老祖苦笑一声，“谁能想到，小千界中有此人杰，竟能想到不断征服神国汇聚信仰之力助自身修为提升，那小臧境神国之主不知攻占了多少神国，才能依靠信仰之力生生成就创世封王。如今他尚未出手，否则神国信仰大阵必破无疑，即便你们出手也并非他对手。”

  略微犹豫，他手中出现一块石头，一指点落便有一股力量融入其中。完成此事，蕃葬老祖眼眸更多了一丝暗淡，“老夫与萧晨终归留有约定，此事不好坐视不管。你便和大鸟带着这石头前往人道之城，若那小臧境神国之主出手轰破神国信仰大阵，你拿出这块石头，他自然不敢动你们分毫，到时你便带林源等人回来这里。”

  圆饼儿应是，眼中却闪过一丝忧色。

  蕃葬老祖温和一笑，“无妨，老夫虽然虚弱，却还能坚持一段时日，你去吧。”

  圆饼儿恭谨行礼，转身出了小院，带着大鸟直奔人道之城。

  蕃葬老祖靠在躺椅上，脑海不由闪出当年那自信从容的青袍身影，忍不住摇了摇头，“区区不足万载岁月，即便你身居大气运又有封册至宝在手，也无法成长到有资格角逐大运的层次。现在，老夫已感应到了天地间的某种变化，大运之争已经开始……萧晨，如今你怕是已殒落多时，保住你的弟子，是老夫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情，算是了却你我之间的约定……”

  他微微低首，声音渐低，终不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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