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萧晨点头，道：“不久后，蜉蝣位面将会迎来一场浩劫，我将会与另外数人一并降临，抢夺某件珍贵之物。此战凶险，即便以我如今修为，也难以在战中留有余力护下人间界。为防万一，你们即刻动身，各自带着一枚芥子界，收容人间界修士进入其中，以免葬身于浩劫之中！”

  “好，我们即刻动身！”多宝、刑天瞳孔剧烈收缩，对他所言没有半点质疑。

  萧晨取出早已备好的两枚储物戒交入两人手中，将使用之法烙印在两人元神中，“我将要前往域外大陆一番，了却当年一桩因果，你们快去行事吧。”

  他起身，一步迈出，已直接离去。

  多宝、刑天两人对视一眼，皆看出彼此心底凛然。

  “你留在瀚海大陆，我即刻借助传送阵前往战神宫，将萧晨归返消息传递至整个人间界，传递浩劫将至之事。待消息传开，你即刻开始使用芥子界收容修士！时间急迫，老夫先走一步！”

  多宝转身大步离去。

  刑天亦不做久留，转身离去召集圣地修士做好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混乱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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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真星外，是一望无尽的星域空间，但这种一望无尽却只是对人间界修士而言，萧晨略微感应，便已在星空深处发现了他所要寻找的人。他皱了皱眉，思虑少顷还是微叹了口气，脚下一步迈出。当他身影再度出现，已是一片黑暗的星域之中。不远处，安静漂浮着一块百余丈大小的大陆碎片，在这碎片上，坐着一道全身笼罩在黑袍下的身影。

  这身影，是姬长空！

  当年域外大陆一战，已将火族一脉留下的所有痕迹彻底抹去，血藤毁灭，人族先辈残躯散入天地残魂得以解脱。唯有他一人，承受着痛苦的煎熬折磨，以非人非鬼的残缺之躯支撑到今日。他所为的，只是求一个答案。

  萧晨停下身影，以他如今的修为，自然能够破除黑袍的阻隔，将他状况彻底看清。姬长空已死，确切说在很早之前便已经殒落，干尸的身躯，禁锢着他残缺的灵魂！又或者说，并非是身体禁锢了他，而是他自己不愿得到解脱。

  他拱手，恭谨道：“前辈，萧晨时隔万年，来赴你我之约了。”或许姬长空的修为在他此刻看来不值一提，但他为人间界人族一脉所做，却值得他保持尊敬。这与修为无关，唯心而已。

  声音淡淡，在星域中荡漾传开。大陆碎片上，姬长空的身体微微一颤，他缓缓抬首，黑暗的头套下，传出两道混乱不清的目光，落到萧晨身上，渐渐恢复清明！

  “萧晨……你是萧晨！”

  沙哑的嗓音中，蓦然多了几分激动。

  “正是晚辈。”

  姬长空道：“你已飞升进入灵界，怎会出现在这里？”

  萧晨肃然道：“此番归返蜉蝣位面，便是要告知前辈，我人族一脉大仇已然得报，火族一脉永沉黑渊，生生世世不得翻身！”他一指点出，有关火族一脉之事融入到一股元神波动中，直接传入他的灵魂。

  姬长空接收着庞大的信息，他看到了火族大魏的强大，看到了魏天元鸿蒙修为的恐怖，甚至连火族一脉究竟为何要降临人间界残害人族一脉之事也没做隐瞒。因为萧晨觉得，他有代替无数亡故人族先辈知晓此事的资格。

  然后，他看到了魏天元殒落，看到了火族一脉生灵死伤惨重，看到了萧晨一统大千成就不世基业，看到了萧晨废除火族一脉强者修为，在其血脉传承中留下无形枷锁……

  人族后辈子弟，已将人族一脉承受苦难千百倍奉还！

  缠绕心神的滔天怨恨，在这一刻尽数消散！

  姬长空仰首而笑，声音却凄厉如哭，尖锐若夜鸦哭啼，郁结心底的所有情绪，皆在这一笑之中尽数宣泄。

  “好！好！好！”

  “萧晨，老夫当真没有看错你，我人间界人族一脉中能够诞生如你这般真正踏临天地之巅的存在，是我整个人族无上的荣光！我人族一脉日后，必定兴旺无极！如此，老夫无憾矣！”

  萧晨微微躬身，“此番归来，晚辈便是要与人抢夺一番大机缘，若能胜出，日后自当庇护我人间界人族一脉繁荣昌盛！”

  “老夫相信，你有做到此事的资格！”姬长空略微一顿，低声道：“萧晨，当年你离开时，老夫曾拜托你帮忙寻一人，问一句话，不知你可曾做到？”

  萧晨沉默下去，他没有多言，挥手间将一段记忆送入他体内。这是在秦楚之战时，对峙郢都时的一幅幅画面。

  此事，与族群血海深仇同样捆缚住姬长空的灵魂，他所求的只是一个答案，不管如何，都是一种解脱。

  萧晨无法瞒他。

  沉默了良久，姬长空突然发出一阵轻笑，“一缕分神……只是一缕分神吗？原来，老夫苦苦的等待，所换来的只是她记忆中的空白，竟是根本没有留下我的半点印记。”他低首，渐渐沉寂。

  咔嚓……咔嚓……

  细微的碎裂声，在空旷的星域内却极为清晰，这是他干瘪已久生机尽丧的身躯正在崩溃。

  姬长空锁住自己的灵魂，等待着的是族群血仇得报和她的一个回答，如今事情已全部有了答案，他已经没有了继续支撑下去的理由。如海般的疲倦，将他的灵魂彻底吞噬。

  萧晨早已预料到了这个结果，却无力去改变什么。姬长空已死，甚至他的灵魂也已经消亡，只是借助干尸躯体的奇异特性，方能维持着不死不灭的状态，残喘支撑到今日。

  或许死亡，对他而言将是最大的解脱。

  “她真正的名字是什么？”

  “熊灵。”

  姬长空喃喃道：“熊灵……原来你叫熊灵……或许你已将我遗忘，但你却在我心中存在了无数年，已无法抹去。”干枯的身躯碎裂越来越多，他在安静等待着意识永沉黑暗的到来，心中却渐渐平静。

  萧晨沉默，他突然皱了皱眉，却未曾再有其他表示。

  姬长空道：“萧晨，发生了何事？”

  “伴随着争夺的开始，蜉蝣位面即将有浩劫降临，我担心这里受到波及，所以命人将人间界生灵尽数收容进入芥子界中带离。不过，有些人似乎并不愿领情。”萧晨微微摇头，神色一片漠然。

  姬长空短暂沉默，却有一股感应波动从他体内传出，似是在感应着萧晨所言，数息后叹了口气，“任何一个族群中，都会出现各种因为贪婪、权利而变得愚蠢的人，我人族一脉自然也不例外。但我希望你能包容他们，毕竟，他们是你我的族人。”

  “前辈放心，晚辈不会将他们放在心上。”

  “不错，以你的修为，胸怀当是整个天地！这点小事，便让我帮你了结！终归，老夫不希望你手中太多沾染人族一脉修士的鲜血。当年老夫曾说，若你帮我完成此事，便将金之本源力量赠与你，但如今看来你已用不到了。那么，就让我以金之本源，让他们彻底清醒！”姬长空一步迈出，身影呼啸而出，刺目耀眼的银白之光从他体内迸发！

  这是燃烧中的金之本源力量，纯粹而强大！如同天际坠落的流星，拖曳着长长的尾巴，向着人界修真星呼啸降落！在这一过程开始之时，姬长空灵魂已经燃烧消散，所留下的，只有一股纯粹的诛杀意志！

  ……

  东玄洲，鸿蒙宫。

  多宝道人面沉如水，看向面前数名修士，眼底寒意翻涌，“我萧家圣地老祖亲自降临，告知蜉蝣位面将有浩劫降临，特命老夫前来通传此事，送人族一脉修士进入芥子界，以免受浩劫所伤，殒葬其中！此事无数修士亲眼所见，你等莫非不信？”

  对面为首者身穿赤红长袍，面容阴厉，闻言冷笑一声，“萧家老祖已飞升小千界万余年，如今是否存于世间都是未知之事！我血葬神教平日间对萧家多有礼让，只是敬重萧家先祖的威名，却并不意味着会相信你们的一派胡言！莫非凭着一面之词就让我们相信，乖乖束手听从你们的安排，好让萧家彻底称霸整个修真界！哼，妄想！”

  血葬教主开口，顿时引得身后血葬神教修士鼓噪。

  “萧家粗浅计谋，岂能瞒过我神教教主！”

  “谁知你们是安的怎样的心思，那萧家老祖真假难辨，或许只是你们安排的一具傀儡！”

  “我血葬神教力量早已不在萧家之下，莫非还能怕了他们不成！想让我血葬神教俯首听命任凭宰割，也要看他们有没有这种资格！”

  “教主下令，我神教大批修士愿听从差遣，揭穿萧家的诡计！”

  多宝道人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已通过战神宫将萧晨吩咐之事传递到整个人间界，却不想引来血葬神教的强烈反弹。他们根本不相信萧晨已然降临，甚至将此理解成萧家密谋称霸整个人间界的计策。原本将信将疑的诸方势力，此刻闻言也渐渐变得躁动起来，目光中纷纷流露出怀疑之色。

  但在这时，锐利到极致，似是要将这天地剖开的强大气息骤然自云霄上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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