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兔毫盏
一切都走上了正轨。
前来元和典当行办理业务的人越来越多。
周逸的合作也真正开始展开,今日周逸专门前来,带了数件文物,请许东过眼。
数量不多,但品类繁多,没有一件是相同的,而且价值也不等,这就极需要眼力,和精准的判断力,才能给出准确的价钱。
“周先生,我们贵宾室请。”
许东明白这仍旧是周逸考验自己。
现在双方仍然还是接触,都没有完全信任彼此。
“好,请带路。”周逸道。
柳飞也跟了进来。
一是学习学习,二是也帮许东把把关。
不过细细看来,仍旧是属于较普通的宝贝,称不上罕见。
“这是和田的玉,籽料一般,做工也不行,只是看起来精美,实际不怎么样,骗骗不懂行的人还行,在我们眼里却卖不出高价。”许东拿起一块玉,轻轻摩挲了片刻,便有了判断。
“鼻烟壶,造型别致,做工精美……”许东又挑出一件,“可惜……可惜,有了瑕疵,中间部分有细小裂缝,虽请了高明的匠人作画,遮挡痕迹,但瑕疵毕竟是瑕疵,价值大打折扣,否则明末鼻烟壶,流传到现在,工艺又如此精美,当真无价。”
一件件地评判,一件件地鉴定。
许东几乎没怎么用手机就全部有了自己的判断,甚至还挑出了两件赝品。只是涉及具体价值的判断时,许东才取出手机看看出产时间,从而方便判断。
“总共应该两百万左右,上下浮动不超过三十万。”许东报了价。
一旁的柳飞五体投地。
如此多种类,许东都能精通,实属难得。
要知道能够达到许东这个水平的,多半是上了年岁的中老年人了,许东才多大?他柳飞也跟着柳鹤学了几年,至今仍然只擅长玉器,结果上一次还走眼差点错过了周逸这个机会。
“许先生不急着报价,再看看这个。”
周逸从随身包中取出,一个方形木盒。
盒中塞满了填充物,中间放着一盏碗。
釉面颜色绀黑如漆,温润晶莹,釉面上布满密集的筋脉状白褐色纹饰,犹如兔子身上的毫毛一样细,闪闪发光,看似平平无奇,却灵动活泼。
许东取水,倒入其中。
褐色花纹交相生辉,轻轻晃动,就像一只兔子在摇尾巴,十分有趣。
“这就是兔毫盏吧?”柳飞悄悄问。
许东点点头,并没有立即判断,近年由于利益的驱使,兔毫盏造假很多,有些水平极高,几乎到了以假乱真的水平,不得不谨慎。
避过柳飞,取出手机,调出软件扫描。
很快弹出一段信息。
物品:兔毫盏(又称金兔毫、银兔毫、蓝兔毫,属建安黑釉)
出产时间:北宋
品级:优(贡品)
宝气值:15
收了手机,有关兔毫盏的相关信息,也立即在许东脑海浮现。
许东翻看碗底果然见“御”字字样,更加震惊此茶碗价值,当下想起苏轼一首,与兔毫盏相关的诗,吟了起来:“道人绕出南屏山,来试点茶三昧乎;忽惊午盏兔毫斑,打出春瓮鹅儿酒。这盏碗了不得。”
“鹰爪新茶蟹眼汤,松风鸣雪兔毫霜。真正的兔毫盏确实了不得。”周逸沉吟,“只是近年兔毫盏造假太多,不知真假,还请许先生鉴别一二。”
又是考验。
许东立即明白,当下轻轻转着兔毫盏道:
“宋代“兔毫盏”距口沿一厘米处向内凸起圆棱一道,外壁近足三分之一处无施釉,口沿上的釉大多是深黄褐色,釉水上薄下厚,近圈足处自然垂流成滴珠状,造型敦厚古朴,线条自然流畅,修坯随意大方,古意焕然。”
柳飞仔细聆听,用心铭记。
周逸身体不知何时已微微前倾。
“兔毫盏所用胎土富含铁质,因此上手较沉,有很明显的压手感。加工手法及工具较现代落后,胎土所含较大颗粒很难粉碎,显得略为粗糙。且修胎草率,上釉烧成后常有棱角痕迹,圈足有少许浅黄色的垫饼残迹。”
许东小心掂了掂碗,指出圈足棱角以及垫饼残迹。
随后将兔毫盏递给周逸,又道:
“因为胎土富含铁质,所以釉水会汇聚向底部,造成上部釉质稀薄,下部浓厚。并且表面富含铁的晶体,随时间流逝,很容易锈蚀,入手凹凸不平,对着光源倾斜四十五度,甚至仍能看到铁质的兔丝凹陷于黑色的釉面下。”
“咱们现代人仿造兔毫盏,倒也了不得。但有一点人们忽视了,那就是现代的技术和工艺超过宋时,这就导致了仿制品过于精美,反而缺乏了那种残缺略带遗憾的古韵之美。无论如何想方设法弥补,都改变不了这个现实。”
贵宾室只有许东的声音。
柳飞已经完全被许东所迷,怎么都无法猜想,许东究竟掌握了多少知识,竟可以随意一件物品,都能信手拈来,可道出其来历发展,鉴别真假。
周逸一言不发,目光始终注视着许东。
具有如此水平,又能够如此深入解释的人,实在太少,无疑许东就是其一。
数次接触,许东一次比一次稳,也一次比一次惊艳,对于许东的水平,周逸已经深信不疑,再加上元和典当行最近的变化,让他起了与元和典当行深入合作的念头。
“许先生……”
周逸正要提议。
元和典当行员工李洋神色慌张地闯了进来。
“不好意思,我出去一趟。”
明知许东贵宾室会客,仍然前来,许东知道一定出了状况,急忙问道:
“出什么事儿了,李洋?”
“店里突然来了十几个人,衣着破烂,身上臭气熏人,待在咱们店四处游逛,也不办业务,也不走,熏得我们的顾客直抱怨,已经有好几个顾客借故下次再来,先离开了。”
许东皱眉,急忙来到大厅。
此刻的大厅简直像丐帮开会,聚焦了一群衣服破烂头发胡子乱糟糟的人。
一个个身上脏兮兮的,脸更油污污,根本看不清真实颜色,很像外面的流浪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