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尽上苍

  “怎么会这样？”

  天老很不解，慕容冲的埋伏，在他看来漏洞百出，只要几条“因果线”一出，便可让他一败涂地，可是现在却与预言截然相反。

  他去找青渊，青渊对此却早有预料。

  因为他那天写的一条“因果线”便是让人在胡霸天的膳食当中动了点手脚，让他的秘术时间提前结束，时间一到，胡霸天的功力便远逊慕容冲，连他一招也挡不住便被击杀，接下来，失去牵制的慕容冲无人能挡，直接以一人之力杀尽五派首脑，反败为胜。

  “胡霸天此人好为人师，虽不是五派盟主，却最喜欢指手画脚，平日里颐指气使，最爱出风头，其余四派首脑平常忍让他其实也是有明哲保身的意思。枪打出头鸟，胡霸天一死，其他四派老大都不愿第一个冲锋陷阵，只想保存己方实力，反而给了慕容冲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

  青渊语气平静，好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天老不解，在他看来，青渊十年苦修，终于能为一针婆婆报仇，可眼看胜券在握却错失良机，太过可惜。

  “因为我要让慕容冲死，让慕容宫彻底消失！”

  青渊忽的咬牙切齿道：“此次慕容宫被围量天坡，就算五派大获全胜，慕容宫也会有不少弟子能逃脱，以慕容冲之能，一心想走，无人能拦得住，给他时间，假以时日他必定会东山再起，这，不是我要的结果！”

  “原来是这样......”

  天老有些吃惊的看着眼前自己教出的这个人，他发现，虽然两人十年来几乎朝夕相处，可自己却越来越难猜透他的心思了。

  顿了顿，天老皱眉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此次放弃这个机会，慕容宫不但不会被消灭，反而会变得更强大，下一次，就没这么好对付了。”

  “哈哈哈......”

  青渊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了睥睨天下、胜券在握的自信道：“我能打垮他一次，就能打垮他两次！”

  说着，青渊扭头看向老者认真道：“老师，您忘了您之前教导我的吗？习得我之神术，便宛若成为俯瞰众生的上苍，站在虚空之中，伸出无形之手，拨动一条条因果，降下劫罚，改变众生的命运，我让谁生谁则生，我让谁死则谁死，我让谁有谁则有，我让谁无谁则无！”

  一番之前教导青渊的话被青渊郑重说出口，让天老先是一愣，随后开怀大笑。

  是啊，我们是上苍，我们无所不能，哪怕对手再强大，在上苍面前一样被肆意摆布，犹如傀儡木偶！

  此战之后，青渊没有马上推演新的“因果线”，他需要观察慕容宫的一些举动。

  如天老所言，慕容宫反败为胜后，乘机蚕食五派原有地盘，五派门人迫于形势，不得不选择归附慕容宫，慕容宫的势力一日强过一日，很快便比原来强大数倍。

  可是归降的五派门人中大多表里不一，口服心不服。

  日中则昃，月盈则食，天地盈虚，与时消息，而况乎人乎！

  在这种境地下，慕容宫看似空前强大，可是暗地里却危机四伏。

  看到这些，天老若有所思，此时他才明白，量天坡之战，只是青渊为实现接下来的预言做的血腥铺垫。

  “你变强了，也变狠了。”

  老者喃喃道。

  以他只能，如何看不出来这乃“丢羊肥狼”之计，而五派就是羊，慕容宫就是饿狼，狼饿的越狠，喂之以羊时狼吃的越没分寸，等狼吃的太饱遇到危险再想跑时，就会发现，吃的太饱了，跑不动了，只能为人狼肉。

  千山鸟飞绝。

  这是青渊两个月后引出的新的“因果线”，也是青渊打算扶植的五个新势力。

  “千”，千首寨，一群绿林强盗组成的恶势力，号称一千座山寨联盟，势力极其庞大。

  “山”，山海门，极其强劲的敛财势力，开设的赌坊、青楼遍布整个武林。

  “鸟”，海鸟帮，武林中最大的水上霸主，几乎霸占了五湖四海所有码头。

  “飞”，飞龙局，武林中极为出名的情报组织，号称无所不知。

  “绝”，绝命阁，血剑阁覆灭之后武林中新晋的暗杀组织。

  “千山鸟飞绝”比起“十年磨一剑”实力上稍逊几筹，可在青渊的“因果线”牵引下，“千山鸟飞绝”的实力逐渐强大起来，经过和慕容宫的数次摩擦之后，便如“十年磨一剑”一般联合起来遥相呼应，共同对抗慕容宫，而之前并入慕容宫的“十年磨一剑”中很多人则暗地里和“千山鸟飞绝”联系，表示愿意做内应，随时提供慕容宫内部消息，关键时刻反戈一击。

  胜利的曙光又将来临，可青渊却迟迟未动手。

  因为他还需要一个高手。

  一个可以和慕容冲正面交手且不落下风的高手。

  如果没有这个高手，“千山鸟飞绝”杀不死慕容冲。

  慕容冲不死，慕容宫不灭。

  这一天，青渊在天老的陪同下来到一处山谷中静静等待。

  没过多久，山崖之上一场厮杀开启，片刻后，一个少年惨呼着被人从悬崖之上打落下来。

  将少年打落下来的人是慕容宫的弟子，见少年被打落悬崖，而这悬崖如此之高，人掉下去绝无幸里，那些人说说笑笑扬长而去。

  可他们不知道，正常来说人掉下来绝无生还的可能，可那少年在掉下来的过程中，一连三张树藤织就的大网将少年兜了起来，虽然那些大网挡不住少年坠下来的冲力，却也卸掉了大部分的力道，接着那少年便落在了山谷中的水潭中，虽然昏迷过去，却几乎毫发无伤。

  青渊和天老将少年从水中救出，接着青渊便将少年脖中的无事牌一把扯下，看了一眼，放进怀里后便悄然隐去。

  约莫一炷香后，少年醒来，发现自己没死之后，很是庆幸，下意识的去摸脖中的无事牌时却发现无事牌不见了，当下神情十分焦急，四处寻找却毫无踪迹，最后只能一声长叹，大概认为被追杀途中无事牌不小心遗失掉了。

  少年茫然四顾，发现山谷之中了无人迹，寂静无声，只有不远处有一个山洞，可以暂时栖身。

  犹豫片刻后，少年起身冲朝着那山洞走去，不久之后，山洞之中传来兴奋的欢呼。

  “这就是你说的高手吗？”

  山洞不远处，天老有些好奇的问道。

  “我之所以放弃‘十年磨一剑’是因为他们不能彻底打垮慕容宫，而他们之所以不能彻底打垮慕容宫，是因为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能够完全慑服人心，导致他们始终各怀鬼胎，不能拧成一股绳。”

  看着那山洞青渊淡淡道：“所以这次，我需要一个人能够将‘千山鸟飞绝’拧成一股绳，爆发出最强的战斗力，将慕容冲击杀，将慕容宫击垮，而这个人就是他。”

  青渊很自信的望着那少年，那少年此时发现了洞中的绝学，跑到洞外仰天大吼，手舞足蹈。

  “可是此人资质一般，难道你真的打算让他修炼一针婆婆留下的传承去对付慕容冲？”

  一针婆婆的传承有多强，天老知道的一清二楚，甚至因为自己上苍的身份，相比常人，他更明白一针婆婆的厉害之处。

  一针婆婆悟出的飞针化电之法，乃是真正的化腐朽为神奇之术，放在天地未变前也能让修武之人拥有对抗修道者的实力，更何况那飞针之术有三重境界，威力一重强过一重，因当时整个武林无人是一针婆婆一招之敌，是以她根本没有施展过后面两式针法，就连天老也不清楚后面两重境界威力到底如何，只是有一个模糊的猜测。

  虽然那山洞中青渊只放了第一重飞针境界修炼之法，可除此之外，那里却还留有另外一种传承。

  那就是一针婆婆苦悟二十年直到晚年大限将至才开创出来的一种专门对抗修道之人的修炼之法！

  大逆不道伐天功！

  每每想到大逆不道伐天功的心法，天老便不禁被一针婆婆的才华折服，以他的眼光来看，那大逆不道伐天功修炼起来太过极端，完全可以说是想常人所不能之想，受常人所不能受之重，吃常人所不能吃之苦，磨常人所不能磨之心，才能成常人所不能成之功。

  一针婆婆司洛音一生经历颇多，前半生一路高歌猛进，无敌天下，后半生被奇人所害，凄惨无家。

  她恨奇人阴狠，她恨苍天不公，她明明拥有举世无双的才情，却偏偏没有修道的才华。

  谁规定我生来不能修道？

  谁规定我大仇注定不报？

  谁规定我不能长生不老？

  我要以武入道！

  我要这资质不能阻我！

  我要这天地不能挡我！

  天挡我，砸破它！

  地挡我，踏碎它！

  神挡我，屠神！

  魔挡我，灭魔！

  我要大逆不道！

  我要逆天而上，穷尽上苍之高！

  我要登临绝顶，我道一出，一览众山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