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当归
“皇上,我们速速前往射杀吧!”一时,众侍卫也兴奋至极,议论纷纷。
“皇上,嫔妾身子颇感不适,实在不能伴驾狩猎,可否让臣妾先行回兰苑?”见许攸之与众人的兴致全在那猛虎身上,苏白离及时提出要先回去。她觉得在众目睦睦之下与皇上共乘一骑如坐针毡,对那捕猎猛虎之事,更是提不起一丝兴趣。
“离儿莫非害怕那猛虎?”许攸之低首轻笑,“朕还想着教会离儿骑马,好与朕一同狩猎呢?”
“嫔妾确实身子不适。再说,多了嫔妾一人坐于马上,会影响皇上捕猎猛虎。”
许攸之想了想,凑在她耳边,以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道:“离儿真会替朕着想。既然身子不适,便早些回文竹馆歇着,朕今夜……再去陪你!”
苏白离脸上一阵躁热,他已伸手将她抱落马下,对着一名近身侍卫道:“送苏贵人回文竹馆!”
即使是帝王,身为男子,皆有征战沙场、格杀猛兽的喜好吧!
望着许攸之兴奋地带着众骑,英姿勃勃,瞬间便消失在山林中,苏白离暗想。
想到他今夜又要来文竹馆,她不禁又是一阵怅惆。昨夜初承帝王雨露,此刻还觉得身子有着隐隐的痛意,难道,今夜自己仍要刻意承欢么?
回到文竹馆,她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一眨眼便到了日暮。晚膳之后,许攸之竟真的又来了。
“离儿果真是朕的福星!昨日围猎,朕惜败晋王,可今日因为离儿进了猎场,朕便大获全胜了。因此明日起,离儿须得日日陪朕到猎场围猎才是!”入了寑室,许攸之满意而霸道地笑道。
“嫔妾遵旨!”苏白离不得不应允下来。
“哈哈!既如此,朕只要可能,便夜夜来陪离儿可好?”许攸之笑得开心,话话也变得暧昧起来。
苏白离一面他为解开衣袍,一面小心地柔声说道:“今日十五了,皇上连续三夜到文竹馆来,似乎……”
“似乎什么?”许攸之眸中闪过一道寒光,“难道有人敢有不满?”
“嫔妾失言了。”苏白离冷静回道。她决定什么都不再说了。她知道,没有人敢对皇上的决定有任何不满,只是,她早已被他置于风口浪尖。日后若遇什么明枪暗战、腥风血雨,也只能如晋王所言,自求多福了。
皇上对她的盛宠,已是她的极大的荣幸。她又如何能够要求他,设身处地为她的安危着想?
从十五至二十,连续六夜,许攸之均夜宿苏贵人所住的文竹馆。而日间,他也带着初识骑马的苏白离一同围猎,状极亲密。
这一切,不仅其余宠妃、所有内侍,便连伴驾秋名山狩猎的所有高官贵戚均有目共睹。
众人在皇上面前什么也不说,但高官近臣脸上神色,以及官员间的人心向背,皆发生了奇异而微妙的变化。
向来威望权势均居权臣之首的军机大臣卿泫安及其子卿洛云,对自己的地位开始感到了些许隐忧。
而一直被皇上有意分散兵力,以作牵制的少傅苏嵩,在众臣面前说话的分量与威信,却日渐加重,主动对之示好的高官贵戚更是明显增多。
苏白离从父兄对自己突然增多的送礼问候中,也隐隐感觉到了这些变化。
可是,她不愿自己多作深想。她无法改变此种局面,而想得越多,心中便只有更多的痛楚。
因此她宁愿什么也不去想,只本本份份地按照父亲与许攸之给她安排好的道路,一步一步地走下去。即使知道走下去便是深渊,她又能作何挣扎,又能跟着谁,逃往何处呢?
这日已是十一月二十一。
一早,苏白离便换上猎装,按时来到许攸之这一路队伍集合的地方等待。
卿贤贵妃、俪妃与敬妃已在等待圣驾,而湘嫔李氏则因身染风寒,足足有三日未见身影了。
很快,许攸之便带着近身骑兵赶至。
神情严肃地检阅了一下队列整齐的狩猎队伍,他策马来到嫔妃面前,对着卿贤贵妃淡淡问道:“为何数日不见湘嫔了?”
“回皇上,湘嫔妹妹数日前感染风寒,虽服了药却一直未见好,近日反而愈加严重。臣妾今早前往看望,她竟是连床都下不来了!”卿贤贵妃忧心回道。
“是么,竟病得如此严重?”许攸之微蹙俊眉,“既如此,朕今日收兵后便去看看她!”
“皇上亲自看望,她定然会好得快些!”卿贤贵妃淡淡笑道。
许攸之脸上毫无表情。他又来到苏白离身前,声音变得柔和而体贴:“离儿,今日记得要紧紧跟着朕的马匹。昨日你差点儿落单,可让朕好一阵担忧!”
“是,嫔妾知道了。”苏白离平静答道。
这几日,她已习惯了君王的盛宠与温柔,无论是在千百人面前,还是在只有两人相拥而眠的文竹馆寝殿。
号角响起,大队轻骑向山林猎场深处进发。苏白离在两名侍卫的保护下,紧紧跟在许攸之的马匹之后。
猎场是帝王训练众兵的战场,一时旌旗猎猎,战马踏踏,声震山林。侍卫们个个奋勇争先,在许攸之的带领下与猛兽搏斗追逐,引弓射杀。
苏白离虽天性不喜厮杀,可这几日跟着许攸之参与围猎,也难免被众人的勇猛与激情所感染,觉得狩猎也不失为一件隆重而又有趣之事。
转眼便到了中午,众人下马小歇用膳。
见侍卫们收获颇丰,许攸之心情极佳,对着坐在身旁的苏白离低声笑道:“是否因有离儿相伴,朕这数日便总是春风得意,每日围猎均获大胜?”
苏白离知他话中意有所指,两颊一热,正窘迫得不知该如何回答,便见一侍卫急急来报:“皇上,不好了!卿贤贵妃娘娘不慎跌落马下,受伤昏迷……”
许攸之与苏白离赶到狩猎集合处之时,卿贤贵妃正慢慢醒了过来。
伺候卿贤贵妃的贴身宫女扶着她坐于地上,她右手手肘用白布裹了一层又一层,却仍然可以看到有血丝慢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