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5章:故家零落今余几
范文巧似早有预料,轻轻叹了声道:“微臣并非要陛下真的求和,而是让陛下假意求和!”
“假意求和,这是为何?”黎利有些糊涂的问。
范文巧道:“很简单,因为战争成本和综合实力的差距,眼下大明政通人和,恰好又在军事上取得了大胜,可谓是气势很盛,再加上姓杨的从中出谋划策,此时的交州城可谓是最强大的时候,而陛下天灾**不断,士气低迷,粮草全无,可谓是困难重重,需要的抓紧时间恢复,只要有了充足时间,陛下的屯田制大可实施,囤积粮草,恢复士气,重新获取民心,等陛下解决了这些为后,陛下加固城防,筑建炖台,整顿屯田,训练军队,制订车、步、骑配合作战的战术,增强势力,重新挫败大明才有可能,否则,大明一旦引兵前来,纵然陛下英明神武,也可用抵挡之兵,又有何用?”
黎利面上阴晴不定,显然是在思索。
范文巧并没有着急说话,将该说的话儿说完,便坐在了一旁开始喝茶。他相信以为皇帝的英明神武,定会做出最佳的选择。
黎利精于战事,与战场胜负最为明白,交战双方虽有强弱之分,但整体战略态势上是处于相持和平衡的,至少在战场上较强的一方在短期内无法继续展开攻势以扩大战果,而相对较弱者也通过调整得到了力量的补充,这样的“求和”才存在意义并能得以进行,眼前的局面诚如范文巧所言,需要足够的时间来恢复,所以求和可谓是最妥当的办法,不管对方的答应不答应,在短时间双方没有足够的实力灭掉彼此,那么一方示弱,另一方无论是士气,还是在获得好处上,必不是大大的有利,任何的一场大战从来都会有大量的消耗,战败的消耗更大一些而已,他相信便是此时此刻的大明,同样做出了巨大的消耗,所以战事的胜利,无疑是他们补充消耗的最好时候,自己主动求和,无意识将肉送到了嘴边上,他相信大明是决不去拒绝的,而求和无论是愿意还是不愿意,都是一件最耗费时间的事情,他们需要的就是这个……?所以种种考虑,求和不失为一种好办法,唯一的坏处,需要放下天家的自尊罢了?
黎利沉默了许久,将种种不利在脑海里辗转了一番,才重重吐了口气,道“依爱卿之见,朕该那什么求和呢?“
范文巧听了皇帝的话儿,放下茶杯道:“汉人最讲究脸面,常以天朝自居,所以陛下此番求和,最要紧的是给足了汉人天家的脸面为最重要?“
黎利不置可否的应了声,道:“只怕,咱们这番举动,未必能瞒得过那姓杨的?“
范文巧道:“不管瞒不瞒得过,眼下陛下只能这么做了,咱们要的是时间了,为了这个,陛下需放下一切方有成功的可能,勾践能成就千古霸业是有他卧薪尝胆,汉高祖能开创大汉四百年基业,是他化解了白城之危,但凡成就大事者,都需要经历一番苦难,如今轮到了陛下了?”
黎利重重叹了声,将深邃的目光望向了窗外,窗外夕阳如血,一片祥和,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也不知看了多久,才听得黎利道:“一切就按爱卿说的办?“
范文巧当下应了声,便着手准备,罪己诏作为皇帝悔过书其功效不言而喻,除促使帝王保持清醒的头脑外,更多的是博取百姓,文武百官的同情,如西汉帝在他下的“轮台罪己诏”中自责悔过(“深陈既往之悔”),不忍心再“扰劳天下”,决心“禁苛暴,止擅赋,力本农”,“由是不复出军。而封丞相车千秋为富民侯,以明休息,思富养民也”。还有选美女一事。唐武宗会昌三年,敕监军在扬州选美女,禁止老百姓婚嫁(“采择未毕,权禁天下婚嫁。”)因为节度使杜悰拒绝参与,被监军参了一本。唐武宗得知后,想到选美可能会给老百姓造成灾难,头脑这才清醒过来,立即命令监军停止选美,用实际行动悔过,所以这份罪己诏得从根本上打动百姓,文武百官的地方,对于这一点,范文巧把握的恰到好处,经过一夜的反复修改,又请不少翰林院学士进行润色,第二日一早,这篇安南国开天辟地的第一份罪己诏就新鲜出炉了。
当然了写这份罪己诏的时候,留了一个心眼,“罪己诏”既然为“罪”,这罪自在帝王。可帝王们是“金口玉牙”、“奉天承运”、“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最大的正确化身,是不会错的。因此,帝王们就是错了,除了少数帝王能检点自己外,大多数帝王是不会认错的,要是有大臣要求他们“罪己”,有的人会倒霉的。比如:明朝武宗时,有个自号“安贫子”的御史叫朱裳,他是顶了皇上的亲信钱宁牟盐利之求于前,辩前御史王相冤狱于后。待皇帝朱厚照从宣府游玩归来,朱裳径请下“罪己诏”,新庶政,以结人心。结果朱从厚不听。另一位御史陈察,因为武宗将亲征朱宸濠叛乱,请无行,就要这位皇帝下“罪己诏”,结果竟招来“夺俸一年”的处罚——这是不认错的;即便是认了错,也是说一套做一套,实不为凭。唐穆宗就这样的一个帝王。
据<唐史演义>记载:穆宗既葬宪宗,益事游畋,趁着秋凉天气,带了后宫佳丽,游鱼澡宫,浚池竞渡,赐与无节。且欲开重阳大宴,拾遗李珏,与同僚上疏道:“元朔未改,山陵尚新,虽陛下俯从人欲,以月易年,究竟三年心丧,礼不可紊,合宴内廷,究应从缓为宜。”穆宗不听。到了九月九日,宴集百官,格外丰腆,足足畅饮了一天,既而群臣入阁,谏议大夫郑覃崔郾等五人进言,略谓:“陛下宴乐过多,游幸无度,日夕与近习倡优,互相狎昵,究非正理。就是一切赏赐,亦当从节。金帛皆百姓膏血,非有功不可与,虽然内藏有余,总望陛下爱惜,留备急需!”穆宗自践位后,久不闻阁中论事,此次忽闻阁议,便问宰相道:“此辈何人?”宰相等答是谏官。穆宗乃令宰相传语道:“当如卿言。”宰相传谕毕,相率称贺。哪知穆宗口是心非,不过表面敷衍,何曾肯实心改过?尝语给事中丁公著道:“闻外间人多宴乐,想是民和年丰,所以得此佳象,良慰朕怀。”公著道:“这非佳事,恐渐劳圣虑。”穆宗惊问何因?公著道:“自天宝以来,公卿大夫,竞为游宴,沈酣昼夜,猱杂子女,照此过去,百职皆废,陛下能无忧劳么?愿少加禁止,庶足为朝廷致福。”穆宗似信非信,迁延了事。
不久,已是仲冬,唐穆宗又要出幸华清宫。此时韩弘已罢,令狐楚亦因掊克免相,累贬至衡州刺史,另用御史中丞崔植同平章事。植与萧段文昌,率两省供奉官,诣延英门,三上表切谏,且言御驾出巡,臣等应设扈从,乞赐面对。穆宗并不御殿,也无复音。谏官等又俯伏门下,自午至暮,仍然没有音响,不得已陆续散归,约俟翌晨再谏。不料次日进谒,探得宫中消息,车驾已从复道出城,往华清宫,只公主驸马及中尉神策六军使,率禁兵千余人,扈从而去,群臣统皆叹息。好容易待到日暮,方闻车驾已经还宫,大众才安心退回。
可见,“罪己”对相当一些帝王来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并非出自他们的本意,而是大臣们“逼迫”的结果;所以能帮皇帝写好一份罪己诏不算是什么本事,但写好却又不被皇帝秋后算账的,这才是真本事,基于这一点,范文巧先是自己草拟了罪己诏,随后让满朝文武百官提出了修改意见,不管是好的坏的,都算是参与了,并亲自留了一份官员的名单,如此一来,就算皇帝将来要怪罪,也不能怪在自己一个人的头上。
除了这点小心眼外,整个诏书还是写得了应有的水平,第二日一早有当值的太监送到了黎利的龙案上。
对于这份开天辟地的罪己诏,黎利自是十分的重视,当下迫不及待的打了开来,只见上面写道:“诏云:“朕以凉德,缵承大统,意与天下更新,用还祖宗之旧。不期倚任非人,遂致虏猖寇起。夫大明本属我夷,流氛原吾赤子。若使抚御得宜,何敢逆我颜行。以全盛之天下,文武之多人,无奈夸诈得人,实功罕觏,虏乃三入,寇则七年。师徒暴露,黎庶颠连。国帑匮绌而征调不已,闾阎凋攰而加派难停。中夜思惟,业已不胜愧愤。今年正月,复致上干皇陵。祖恫民仇,责实在朕。于是张兵措饷,勒限责成,伫望执讯歼渠,庶几上慰下对。又不期诸臣失算,再令溃决猖狂。甚至大军辱于小丑,兵民敢于无上。地方复遭蹂躏,生灵又罹汤火。痛心切齿,其何以堪!若不大加剿除,宇内何时休息!已再留多饷,今再调劲兵,立救元元,务在此举。惟是行间文武,主客士卒,劳苦饥寒,深切朕念,念其风餐露宿,朕不忍安卧深宫;念其饮冰食粗,朕不忍独享甘旨;念其披坚冒险,朕不忍独衣文绣。兹择十月三日避居武英殿,减膳撤乐,除典礼外,余以青衣从事,以示与我行间文武士卒甘苦相同之意,以寇平之日为止。文武官也各省察往过,淬励将来,上下交修,用回天意,总督总理,遍告行间,仰体朕心,共救民命。密约联络,合围大举,直捣中坚,力歼劲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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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