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老鼠肉
天黑了，夜空中挂着一小轮月牙，星星忽明忽暗，这是一个好情况。566宣布出发。
出了山谷是平原，高草茂密的地方超过一米，人在其中走着倒是很隐秘。四才一如既往的照顾着黄日天，让他走在自己的前方。
黄日天的心里有点发抖，想起白天的疲劳与不堪，即便此刻想起来就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但还是让他心中战栗。他们弓着身子前行着，不时发出细小的衣服与草丛的摩擦声。
前方的高才打了一个手势，他的视力比一般人好很多，夜间他担任了前行的主力。黄日天跟着他们疑惑的停了下来，看不出蹲在他侧面566的神情，566连呼吸声都消失了，身后的四才伸手在黄日天肩膀上按着。
四个人就这样蹲着，不发出任何的声息，有那么一会儿黄日天觉得气氛都要凝出水了，不知道危险在什么地方很煎熬人，他感到自己在缩小，快要憋不住了。
忽然七八米外有了动静，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像是几条蛇在草丛里穿行，然后传来了说话声。
“走吧，在这里估计是“等”不到人了。”
听声音大概草丛里藏了四五个人，数分钟后发出了马达的轰鸣声，一辆军用越野车没有开车灯离开了。
“呼！”
黄日天刚想要说点什么，566一张铁箍似的手掌按到了他嘴上。黄日天睁大了双眼，什么情况？难道还有埋伏？前方的高才还没有发出可以放松的信息，自己大意了！
又过了十多秒后，不远处七八米外跑出了一个人，他追着越野车而去。
“我不管你是什么情况，如果因为你而害得我们都失去资格，我绝对会揍死你！”566恶狠狠的，这时他才松开了压在黄日天嘴上的手。高才没有说什么，想必刚才被黄日天那声微小的呼声吓到了。
四才轻轻的在黄日天耳边说道：“谁都有犯错的时候，我就经常犯错，我参军以来一共犯了102次错误，我都一一记着呢。没关系的，下次小心一点就好。”
黄日天擦着脸上的冷汗，就连后背都在发凉。好阴险！前面的人走了，后面还藏了一个人。一旦暴露了，很可能他们都会留在这里，因为前面离开的那辆车根本就是故意行驶得很慢，随时可以杀回头枪。
“你没事吧？”四才有些担忧黄日天介意刚才566说的话。
“566这人就是这样，他看着很凶其实一点也不凶，你多和他相处一段时间就知道了。”
566停下脚步回身一把将四才扯到身边，恶狠狠的。
“我是很凶，而且一直很凶，你再曲解我，我会对你不客气！这里是战场，你执意要带上他我不管，但是他如果再次出现这种情况，我一定将他踢出队伍。你好自为之。”
四才傻笑着，为了让566消气而傻笑，这让566觉得自己抓到了一个刺猬，他无从下手，只能再次溃败的松开手，那只手都会感到发烫。想比之下他真是一个烂人！一个只顾自己的烂人！
“我不烂！如果他能做到你的三成，我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566解释着，并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他心里火辣辣的气，同时火辣辣的感到有点刺疼。
“对不起。”黄日天在最短的时间内学会了属于军人的简练，和不看过程只看结果，没有解释的道歉。
前进着，几乎一整晚都在前进着，黄日天跟着队伍，他无暇观看这片平原的夜色，心里无时无刻处于紧张之中，渐渐的喘气了，他苍白的脸上有着红晕。
不敢看四才更不敢和他对话，人家帮他背着行军装备。高才根本没有说话的欲望，那是浪费力气，他愿意以任何方式节省自己的力气。566离开了相对会出现危险的地带后，他的后背挺得跟钢板一样直，他一步一步走着，黄日天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566从四才那抢过了他的行军装备，566默默的背着。
再过三小时，演习就快要到24小时了，不眠不休的急行军外加埋伏等等，身体的疲劳不言而喻，这个时候体力和意志共同支撑着他们前进。
“休息两小时吧，天亮再出发，在平原上找水源那是痴人说梦，没必要多走那几步路。”
566猛的坐了下去，他鼓起自己的后背耸动着，嗓子眼渴得冒烟。高才坐下之后便伸手撑着脑袋，四才倒是一直站着，不时扭头张望。
“你不休息吗？”黄日天扯着四才的衣服要他坐下。
“我不是很累。”四才解释着，往外走了几步，一屁股坐到了一块稍高于他们的地面上。
“你听到没有？”高才突然看向566。
“平原鼠。”566咳了一声回道，他想了想又问了一句：“你吃不吃？”
高才直摇头。“那玩意能吃？”
黄日天头枕着手臂，他只是想休息一下，哪知道眼睛刚迷上便睡着了。感觉就是刚闭上眼就有人在踢他了，566见这种力度不足以踢醒黄日天便加大了力气，蹬得黄日天在地上滚了一圈。
“醒醒，快要出发了。”
566面前有三只被剖开的老鼠尸体，他正用着刀在它们身上划拉出一根根细小的肉条，高才带着恶心的表情接过一根肉条，实在吃不下，而且还是生吃！他想要吞进肚子里，极为用力用心的想要吞咽下去，以至于整个脑袋和上半身都在抖动。
不行，高才吐了出来。
四才从不远处跑回来，他的手里抓着一小把野菜，他因为自己找到这么多食物而高兴。
566从刀子上将咬下一根錾着的肉条，腮帮子一鼓一鼓的，他咀嚼的模样像是在吃一块钢铁。
“要用牙齿咬，心里不想这是老鼠肉就行了。”566皱着眉头，一连咀嚼了30秒钟最后一口吞下。
生火那是找死，一路上不但有埋伏更有追来的部队，意思是躲过重重困难还不够，走慢了还要被打。
四才分发着自己找来的野菜，高才接过了数根，饼干是用来留到最后冲刺用的，在此之前只能望梅止渴。
566坚决不要，并且挑了几根肉条到四才面前，四才迟疑了一秒钟便接了过去，一把放到嘴里咬着，用力咬着，生肉条是敌人，四才对待敌人的态度一向是坚决的，咕噜一口吞了下去，然后忍不住开始打干呕，566用力的拍打着他的后背。
“不准吐出来，吐出来要你好看！别小看这几根生老鼠肉条，它能让你多跑十多公里。”566凶着并且担忧着，要是四才吐出来了，那就是得不偿失了，东西没有真正吃下去，倒还搭上了一点肚子里的东西。
总算吃下去了，四才也傻笑不起来，嘴里那股恶心劲挥之不去。
“给，刚才我已经吃过了。”四才抓着野菜的手伸到了黄日天面前。
黄日天艰难的笑着，四才的脸是透明的，连接着心灵，他的话明显不对事实。黄日天小心的从四才手上挑了5根野菜，这点能量估计可以让他走好几步路，可是挖来的人却费了数十倍的力气。
“我刚才吃了一点饼干，肚子一点也不饿。”事实上黄日天没有吃，他昨天吃了一包，还有两包留着。
566看了黄日天一眼，这是他第一次正式的和黄日天说话。“吃吗？”
“嗯。”黄日天点头。
“记住了，用力嚼，不要急着咽下去，感觉可以的时候一口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