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罗生堂下
再次来到罗生堂前，看着罗生堂那道厚重的青铜大门，小灵不知自己心中是怎样的滋味。
几年以前，他第一次来到这里时，是为了寻找帮助妹妹恢复记忆的方法。
几年之后，再次来到这里，也是为了这个。
但他已不是从前那个小灵。
以前的他，相信命运握在自己手上，想要靠自己的努力达成这个目标。
然而，如今宿命回到原点，虽然是为了同样的目的，但打开这道门，生死有命，已经不由自己了。
但是小灵不能不进去。
“为了小衣！”
小灵开始运起阴阳内功开启青铜门上的六道甲子锁。
“咔咔咔……”
齿轮转动的声音响起，青铜大门缓缓开启。
罗生堂内无尽星空尽数出现，小灵深吸一口气，大步走了进去。
一个曼妙的身影，站在小灵前方，她面遮白纱，身边飘飞着许多内力化成的淡蓝色蝴蝶，她定定地看着小灵，那双举在胸前化作咒势的玉手之上，一朵小花格外显眼。
这么长时间不见，想不到你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眉宇依稀，却少了几分稚嫩，多了几分美好。
如今的小衣，已经成长得不比小灵矮多少了，相比起以前只到小灵胸口高的她，现在她只比小灵低了半个头。
妹妹，长大成人了！
看着从青葱萝莉成长为妙龄少女，做为兄长，小灵感觉很欣慰。
小灵走到她的面前，怔怔地看着她那双动人的眼：“你怎么在这里？”
剧情开始，小灵按着月神的剧本，演绎着那个小灵。
小衣看着小灵，动人的眼眸中露出了一丝欣喜。
自从小灵被关到樱狱之后，到如今快有一年了，这段时间，她常常会在练功台寻找小灵的身影，问了大司命，甚至还亲自去到了潇湘谷。
然而，小灵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无人知道他在哪里。
小灵被关在樱狱，这件事情除了月神与东皇太一之外，无人知晓。
“轰咔咔咔……”
齿轮声响起，罗生堂的青铜大门在关闭。
“糟糕，是圈套！”
小灵扭头看着这道青铜大门，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惊讶一些。
脚下的五行星阵开始发亮，四周也亮起了耀眼白光，两人被这突然闪耀的光芒照射，被刺激得睁不开眼。
再睁开双眼时，罗生堂的尽头，主殿之上，已然站了五个人。
中间是一身三足金乌覆盖全身的东皇太一，右边是月神与云中君，左边则是星魂和大司命。
“罗生堂乃本门禁地，未经允许不得擅入，你们可知罪！”
月神严厉的声音响起，透过空旷的罗生堂，显得那么悠长。
小灵看了看小衣，心中犹豫了一下，还是按照剧本所演：“弟子是水部的小灵，因发现她意图擅闯禁地，弟子为了阻止，才误入禁地，请月神大人明鉴。”
听到小灵的话，少女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惊讶，她万万没有想到，小灵会说出这样的话。
片片由阴阳术幻化而成的树叶开始在她身边聚集，少女气得不轻，已然作好动手的准备。
月神的眼光在两人之间转动，最终看向小灵：“你的指控可有证据？”
“之前练功时，我无意中发现她偷偷修练九宫移魂术。”
虽然没去看少女，但小灵感受得到，少女眼中重逢的欣喜已经消失不见，唯有不断变冷的眼神，展现出她心中无与伦比的气愤。
“你可知道私闯禁地，修炼禁术的罪责！”
月神的声音幽幽响起。
小灵知道说出这个答案之后，他与少女往日培养起的情分也将化为灰飞，但在决定出现在这里那一刻，小灵已经有了承担起所有后果的心理准备。
“死罪。”
他道。
少女身边的万叶飞花已经成势，她的眼神变得幽深可怕，看着小灵的眼神中已然充满了漠然。
小灵感受到这股漠然的目光，心中抽搐，他无法再去看少女的目光，将头扭到一边。
“不过，师妹她年幼不懂规矩，还望……”
话未说完，月神的声音已经响起。
“你来处决她！”
最后的时刻，就要来了吗！
小灵心中纠结着，捏紧了拳头。
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
“生与死不过是阴与阳的轮转”
月神扬起了手，猛然一挥，罗生堂的水晶地面赫然崩溃，无穷无尽的烈焰喷发出来，仿佛要吞噬一切众生。
“看不破这一条，又如何超越苍生。”
小灵站起了身，既然如此，那么……来吧！
小灵身影闪动，逍遥游身法运起，向着少女袭去。
少女早已准备的万叶飞花流也瞬间爆发，无尽飞花落叶，向着小灵席卷而来。
小灵身体灵活地穿梭在无边飞花落叶之中，一掌击在她的护身功法之上。
他如今修为远胜于少女，为免伤到她，也不敢使出全力，因此只用了五成功力。
但即便只用了五成的功力，依然将小衣击退了好几步。
少女眼神一秉，全力施展的万叶飞花流向着小灵破空而来。
“罢了，已经差不多了！”
小灵飞身而回，运起阴阳家的九水风起。
然而他身上的阴阳家内功，早在开启六道甲子锁之时，便会阴阳逆行，脉络封闭。
看着破空而来的花叶，小灵双手运转太极，水波涌动，水幕以太极形式在他手中生起，正是他用了道家的万川秋水抵挡。
“轰！”
两股功力相交，产生一声巨响，便见无边花叶与与尽皆消失，一只金色蝴蝶在两人中间，内功碰撞的地方出现，缓缓飞起。
“哼，这是阴阳家的九水风起吗？我看，分明是道家的万川秋水！”
星魂看着小灵的目光中带着恨意，几年之前，他在与小灵的交手中受过伤，如今小灵道家功法一经施展，他便认了出来。
“这个人居心叵测，潜人阴阳家，恶意陷害你，由你来亲手处决！”
这句话，是月神对着少女说的。
少女看向小灵，眼中虽然不再有情感，但心中却依然不愿意动手。
小灵看着少女，自嘲道。“真希望能让你看到更好的我，可惜，我做得实在是太差了。”
太差了，也许，自己不要有那么多顾虑，不要那么优柔寡断，那么结果也许就会完全不同。
“动手吧，我不值得你同情！”
少女依然怔怔看着小灵，迟迟不愿意动手。
这时，一直沉默的东皇太一开口了。
“如果你不忍心，还有另一种选择，你可以选择开口，为他求情！”
少女看着小灵，小灵也在看着她。
少女张开了嘴，似乎想要说话。
然而，在脑海深处有什么东西在阻挡着她。
“呼……呼……”她闭上了眼，心跳急剧加速，胸腔幅度越来越大，呼吸也越加剧烈。
在少女的脑海深处，似乎有一道奇异的东西在转动，在那东西最深的地方，有着另一个她。
每当那个她想要站出来，虚空中便会有一只巨大的手，带着无尽黑暗向她抓来。
这手上长着锋利而深长的指甲，仿佛鬼魅之爪。
她不得不放弃，用全身力量阻挡着它。
龙游之气绽放，黑暗被驱散，光明重现人间。
“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溢起来！”
小灵感受到了那股龙游之气，他发现少女的气势正在一点一点变强，她的修为在短短片刻之间，便飞速提升。
“你，做不到吗？”
看着闭眼挣扎的少女，月神开口了。
“你们不要再逼她了，我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命运！”
小灵感受得到少女的实力在提升，但伴随着的，是她无边无尽的痛苦。
小灵不愿意再看到她的痛苦了。
他看向那个少女，道“如果再遇到你，真希望，我有更好的选择！”
道家功法再次运转，小灵以手支地单膝跪地，九天之水从天而降，带着强大气势涌向少女，逼迫着她出手。
少女闭着眼睛，直到那些水流涌到眼前，她才募然睁开眼睛。
无数绿叶在她身周聚现，瞬间便将水流冲散。
这无穷无尽的树叶在冲散水流之后，气势不减反增，凝聚为龙，发出一声通天龙啸。
“内心的你，苏醒了吗？”
小灵看向少女。
回应他的，是带着无与伦比的威势破空而来的飞叶。
“更上一层的万叶飞花流，足以切金断玉！”
月神略带惊讶的声音响起，对于少女突然爆发出来的实力感到讶异。
小灵嘴角扬起，扯出了一抹笑意，他撤去了全身功力，任由树叶划过他的身体，穿透他的内脏。
“别再逼迫自己，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
他的身体缓缓倒下，掉入那无尽虚空，随着无穷落叶一起，被无尽烈焰吞噬。
罗生堂中，一个曼妙身影无声退了下去。
她动作很轻，又因为是阴阳家重要人物，从而让另外几个目光放在了少女身上的人都没有注意到她。
“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
东皇太一笼罩在三足金乌袍中响起了缥缈的声音，随着他的声音落下，少女身上的装备渐渐改变。
“我们已经等你很久了……少司命！”
这个少女，从此，由阴阳家的弟子五灵玄同，进化为长老少司命。
（本卷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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