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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7崛起南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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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8章 广鹿岛难民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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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芒这次送来的四百多名汉人难民,是昨天在距离广鹿岛大约八十海里的庄河镇附近掳得的收获,基本上是将一整个村子的人都给拉了回来。当时登陆的葡萄牙人在行迹暴露之后,也与镇上的满人武装进行了小规模的交战,葡萄牙人以零战损轻松击溃了对手,因此西芒来到广鹿岛后也显得分外轻松。

  除了为海汉送来的这批汉人难民之外,葡萄牙人还顺便将当地的几家满人地主大户洗劫一空,而按照双方的约定,这部分的收获就不用分给海汉了,统统都收入了葡萄牙人的口袋中。

  西芒大致计算过这些天的行动收获,虽说暂时还不够填补此次北上的军费花销,但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了,而且海汉方面并未限制行动期,只要葡萄牙人承诺不会对汉人下手就行,这也就是说葡萄牙舰队可以继续在辽东半岛东岸的武装行动,用简单粗暴的方式从清国统治区缴获财物。

  至于海汉为什么会与自己达成这样的交易,西芒也看得很明白,海汉需要大量人口填充到辽东金州和朝鲜的新殖民港,而依靠传统的方式显然无法满足这样的需求,海汉又暂时无法分兵去干这种粗活,所以才会便宜了自己。一旦辽东战局出现有利于海汉的变化,那这个差事可能就会被海汉人收回去自己干了,所以西芒要趁着这一段时间战局陷入僵持,在辽东多干几笔买卖。

  当然了,为了效率着想,葡萄牙人在对付辽东本地的汉人时也不会有太多的耐心。虽说海汉要求葡萄牙不能对汉人采取武力行为,但当葡萄牙人登陆后遭遇武装抵抗的时候,谁还有工夫去分辨敌人的身份是汉是满,期间多少也会杀掉一些试图抵抗的汉人。而一些受伤的汉人,葡萄牙也会一并抓了送到海汉地盘上,这次在途中死掉的汉人难民,便是先前抓捕过程中受伤的人员了。不过这种人员损耗算是在正常范围之内,刘尚心知肚明,也不会故意去追问这些难民的真正死因。

  如果不是按照刘尚的部署一早就送走了几百名难民,岛上的营房还真没法安置刚到港的这一批难民了。刘尚如今手底下也有一些人手了,接收难民的事情倒也不用他亲自出面处理,只需发号施令就行了,比起以前所有工作都需要亲历亲为要轻松多了。而且以前跟葡萄牙人打交道这种事,多是由军方和外交部门的官员出面,如今刘尚的职权也足以胜任这种高级差事了。

  虽然嘴上说没有安排接风宴,但实际上刘尚还是邀请了西芒一起共进晚餐,岛上条件的确有限,不过靠海吃海,这海鲜无论如何都是能管饱的。而且刘尚对于晚饭的内容也没有大包大揽,而是让西芒从船上调了几名葡萄牙厨子,由他们利用岛上的食材和调料做了几道家乡风味的菜肴。

  “我国有一句俗语,葡萄酒是大地和太阳的儿子,可以振奋精神,启发智慧!”西芒也没打空手过来,特地让人从船上取了两瓶来自葡萄牙国内的美酒,在晚餐期间邀请刘尚共饮:“吃海鲜要配白葡萄酒,吃肉类要配红葡萄酒,所以我各带了一瓶过来,请刘大人尝尝我国的美酒!”

  刘尚其实不善饮酒,虽然倒了两杯酒摆在面前,但也都是浅尝辄止,并不会像西芒一样仰头痛饮。他邀请西芒用餐的目的,除了在外交层面的礼节之外,也是想借此机会从西芒这里多了解一些前线的战况。

  刘尚既不是外交官,也不是武官,但他很清楚整个辽东包括朝鲜半岛方向的局势变化,都会与他在这里的工作内容息息相关,海汉军或者说包括葡萄牙人在内的联军,在前线的每一次战斗或许都会有成为宣传素材的潜质。而整个地区的国际关系发展变化,更是他所负责的宣传部门需要随时关注并加以利用的重要对象。

  原则上军方的战报并不会对宣传部门完全开放,一般都是有目的性的挑选一些战例交给刘尚的部门进行加工。海汉国内报纸所刊载的辽东战事相关新闻稿,基本上都是由刘尚这边做初步的审核编撰,然后才传回国内发表。

  至于那些茶馆酒楼里说书先生所演绎的版本,基本上也都是宣传部门提供素材,再由说书先生们自行编写加工。刘尚以前便是因为善于编故事而被宣传部的官员从茶楼发掘出来,对于将真实战例加工成扣人心弦的故事自有一套手段,而军方提供的有限信息,不管是时效性还是详细程度,都难以满足刘尚的需要。他当然明白军方有保守军事机密的义务,这种事也不能强求,不过既然当下有机会从其他渠道了解前线战况,那他也不想就此错过。

  但刘尚想在西芒这里打听到朝鲜前线的战况也是找错了人,葡萄牙舰队自江华岛出征之后,就没驶入过鸭绿江,并不了解王汤姆和许裕拙所率的联军舰队在鸭绿江上游的作战进展。西芒所知的情况,也仅仅只是联军舰队在鸭绿江上游江岸建立了临时据点,并与清军形成了对峙局面。

  当然以刘尚对军方的了解,还可以由此推断出更多的信息。比如海军目前在鸭绿江上游与清军的交战强度并不大,不然也不会让葡萄牙人这么悠闲地在辽东海岸线打游击战了;但海汉军似乎一时半会也难以从鸭绿江脱身,否则也不会把掳掠汉人这种任务交给葡萄牙人来做,最起码把这个任务交给福建水师,应该就能省掉许多沟通上的麻烦,说不得还能引来更多的汉人主动出逃。

  其实刘尚的这个想法,王汤姆并不是没有考虑过,但福建水师已经深入鸭绿江上游,如果要安排与葡萄牙舰队换防,那前前后后又得折腾两三天才能完成防务交接。而且把葡萄牙人调到鸭绿江里当哨兵,而将福建水师换防到外面去执行油水颇丰的任务,事后葡萄牙人必然会对这样的安排心生芥蒂。所以王汤姆干脆将错就错,把袭扰战的任务交给了西芒的舰队来执行。虽说扰乱清国统治区社会秩序的实际效果可能比不上福建水师出马,但至少两家盟友对此安排都不会有太大异议,而平均每天上百人口的收获也能算及格了。

  当然军方的这些安排并不会对外界有任何解释,刘尚一时也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奥妙,只能将其理解为军方大佬另有目的的特殊部署了。好在关于葡萄牙舰队近期的行动进展,西芒倒是没有什么刻意隐瞒的地方,或许是酒意上头,或许本来就打算要在海汉官员面前自我吹嘘表表功,他很是详细地向刘尚介绍了自己是如何指挥部队在长达五百里的辽东海岸线上左冲右突,搅得当地的军政一片混乱。

  西芒这倒也不完全是在吹牛,在葡萄牙舰队出击的这短短数日,他们已经在辽东海岸的清国占领区内袭击了十余处村镇,毙伤满人达数百人,掳回了超过两千名汉人难民,顺带抢钱抢粮,所获战果颇丰。而葡萄牙人在此期间仅遭受了五死十二伤的轻微战损,在西芒看来相比于行动所获,这点损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如果贵国能早一两年允许我国舰队进入北方海域协同作战,说不定清国根本就不会生出从朝鲜半岛南下的想法。”

  桌上的两瓶葡萄酒,西芒一个人就干掉了大半,当下已经是满脸通红,不过神智倒还算清醒,只是分析时局的时候不免有些开始口无遮拦了:“以我国舰队的实力,完全可以常年封锁鸭绿江,彻底断绝清军入侵朝鲜的念头。到时候贵国军队从金州向东北推进,我国军队从鸭绿江向西北推进,相信很快就能夺下整个辽东半岛,剑指沈阳城!”

  刘尚虽然是个文官,但可不是军盲,闻言忍不住摇头提出了异议:“西芒将军此言差矣,贵国舰队如果要常年封锁鸭绿江,就必须要在鸭绿江流域拥有后勤基地,但朝鲜未必肯配合,而金州又距离太远,难道光靠从清国境内劫掠物资就能维持舰队运转不成?”

  西芒愣了愣,也觉得刘尚所说有些道理,便又丢出另一个方案:“那我也可以效仿贵国的做法,先率领舰队到朝鲜京城外走一趟,迫使他们也与我国结盟,这样就能解决问题了!”

  刘尚笑而不语,朝鲜人愿意跟海汉结盟,很主要的一个原因是海汉也是汉人政权,对于朝鲜而言没有太大的抵触。而非汉人政权想要迫使朝鲜臣服,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当下的清国了,朝鲜就算明知不敌,也还是不愿轻易低头与其结盟。如果葡萄牙人想效仿海汉当初的做法,只怕是很难收到同等的效果。

  当然葡萄牙人也可以照搬他们在地球上其他区域开拓航路,兴建殖民地时惯用的套路,但这一区域已经有了海汉这个殖民强者,葡萄牙再想要单独运作出一处属于自己的贸易港或是殖民地,就基本不太可能了,只能依附于海汉去开辟海上航路和商贸关系。

  两人谈兴正浓的时候,刘尚的一名手下慌慌张张地进来报告了一个消息,刘尚听完饭也顾不得吃了,向西芒告罪道:“难民营出了些状况,好像是难民之间发生了冲突,我得过去看看,先失陪了!”

  西芒闻言放下手里的酒杯也跟着站起身来:“那一起去,如果有什么状况,我这里还有几百号人可以随时调遣。”

  目前岛上收容难民的临时营地,便是一千尚可喜部的军营,海汉接管此地之后进行了简单的翻修,目前的接纳能力大约在千人上下。昨天刘尚登岛的时候,岛上的难民人数实际上已经超出了收容能力,所以刘尚才会急着要安排把部分难民运回金州安置。

  岛上这处临时难民营的治安是靠驻岛的陆军连来维持,但像这种缺乏正规社会组织的场所,难民为了生存条件或其他一些原因而发生争斗的情况再寻常不过。而且葡萄牙人往往是以村镇为单位“打包”把人拉回来,这些难民在陌生环境中抱团取暖的情况也很普遍,一旦发生争斗就很容易演变成大规模的群殴。所以刘尚一听说难民营起了乱子,便没心思再与西芒闲聊下去了。

  刘尚赶到难民营的时候,驻军已经介入现场,将发生状况的一栋营房与外界隔离开来,并且命令营地里所有难民立刻回到屋内,否则一律以制造叛乱重处。局面已经基本控制住,剩下的便是查明事情经过然后处理相关人员了。

  在现场指挥平乱的军官见刘尚到来,向他简要说明了事情状况。其实情况很简单,就是今天刚上岛的一个难民家族与已经在岛上待了三天的另一个家族因为食物分配的问题发生争吵,继而爆发了群殴。虽然参与者基本都是赤手空拳没有什么杀伤性的武器,但还是有几人被打得头破血流,手腿骨折。好在驻军及时赶到将斗殴的两伙人分开,最终没有闹出人命。

  这种事其实几乎天天都会在难民营中发生,无非是斗殴规模大小的差别,刘尚听完之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淡淡地说道:“还有力气打架,看来还是吃太饱了!从明天开始,参加斗殴的所有人的食物供应减半!还有,安排他们去做最累的活,既然精力旺盛,那就好好派上用场!”

  西芒在旁边应道:“难道刘大人不准备重罚肇事者吗?”

  刘尚摇摇头道:“这些难民初来乍到,人心不稳,如果处理得太重,有可能会影响到其他人对海汉的信心。罚肯定要罚,但要讲究方式方法,我们需要他们的劳动力,用体力劳动来改造他们的心态,就是我的处理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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