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应是不会再见了
那头头一听,脸色一沉,“胡说什么!哪里来的瘟疫!”
说罢,便朝着鹿九走了过去。
只见她满面猩红,脖子上和脸颊上一块一块的红疹。他眉头一皱,从抽出腰间的佩刀,用刀把挑起了她的衣袖,那白玉似得藕臂上竟密密麻麻的覆满猩红的疹子。
当即面色一变,他虽不是大夫,可走南闯北也见过不少世面,这打眼一瞧,与那瘟疫怕是八九不离十了。
他后退了几步,对围过来的差役吩咐道:“都不许靠过来。”
随后,朝着那三五成群瑟瑟发抖的官奴走过去:“平日里谁跟她有接触,都给我滚过来。”
被他这么一吼,那群人更怕了,埋着头一动不动的缩着。
“敢隐瞒的,老子现在就杀了他!”
白芷一抖一抖的说道:“官爷,主子身子不好,走路慢,除了奴婢随身跟着,她一直在最后,不曾和人接触。”
那头头一听,半眯着眼,佩刀一指,“你,不许过来,原地站着,把袖子撸起来!”
“是,是。”说罢撸起了袖子。只见那小臂上隐隐有些泛红,细看去那竟是和鹿九身上一样的红疹。
他脸色大变,连连退后,扬手喊道:“小的们,都给老子上马,速速赶路。”
那些差役先是一愣,随后马上惊觉,将那些官奴赶成一队,纷纷起身上马。
白芷一脸苍白,向前凑了几步,“官爷,奴婢和主子该如何……”
话还没说,便被那头头打断:“你,不许过来,你就在这照顾你主子!不用跟来了!等我赶到西岭,自会派大夫过来。”
那差役头头说完,马鞭一甩,扬长而去。
这瘟疫可不是闹着玩的,染上了可是会死人的。摊上这差事,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等他赶到西岭,她们两人早就入土了,还说什么大夫。
见那队人马行的远了,白芷才跑到鹿九身边去,小声唤道:“主子,起来吧,走远了。”
鹿九睁开眼,一脸虚弱的样子,扶着白芷的手起了身。从里衣中摸了枚金叶子出来,“去,上前面驿站租辆马车来,再买两套帷帽披风。”
“主子你可还好?”白芷见她的脸色有些担心道。
“我没事,那驿站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是官爷慈悲,放咱主仆二人进城看病。去吧,再耽搁下去,这城门怕是就要关了。”鹿九看了看天,也不知赶去云城要几个时辰。
白芷点点头,快步走了过去。
那驿站掌柜倒是个好心的,简单问了几句,便收了那金叶子,把余下的银两和帷帽披风递了她。
鹿九和白芷穿戴整齐,遮得严严实实,才坐进了一边候着的马车里。
约摸着走了一炷香的时间,白芷撩开车帘,探出头来问道:“老伯,要多久才到云城?”
“再有半个时辰便到了,姑娘可要歇歇?”赶车的老伯应道。
“不了,我家夫人病了,我们赶着进城。”说罢白芷便坐了回去。
见鹿九的手热得发红,她当下一急,竟掉了眼泪:“主子,你这若是严重了,可要白芷怎么办才好?”
鹿九睁开眼,握了握她的手,道:“别哭了,我没事,只是看起来严重些,养段时日便会好。”
白芷听罢,这才安了心,抹了眼泪。
见马车渐渐放慢速度,鹿九开口问道:“老伯,可是要进城了?”
“正是,夫人要在哪落脚?”
“悦来客栈。”说罢,便让白芷递了碎银子过去,算是打赏。
“谢谢夫人。”老伯收了赏钱,将那马车停在了悦来客栈的门口。
白芷刚扶着鹿九下车站稳,眼尖的小二迎了过来,招呼道:“两位贵客里面请着。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
“好嘞两位,这边儿请。”小二弓着身子满脸笑意。
鹿九要了一间带软塌的上房,付了银子,跟着小二上了楼。
白芷扶着鹿九靠在软榻上躺好,才转身对那小二交待道:“去烧些洗澡水送来,另外我家夫人身体不好,怕打扰,没吩咐就不必过来了。”
“小的明白。”说着转身便下了楼去。
鹿九的脸色越发猩红,身上的疹子也越来越密,隐隐觉得头痛,她知道这是那一品红的毒性全都发出来了。
“白芷,去医馆抓些大青叶,马齿苋,薄荷叶,跟那大夫说,是用来药浴的,要半月的量。另外去买两身好些的衣衫和面纱来。”鹿九强打着精神交代道。
“对了,还要一瓶金疮药。”
白芷关好门,脚步匆匆的出门去。
鹿九躺在床上,神情有些恍惚,心里竟生出几分担忧,也不知唐明忧能否逃过此劫,转念又想,他身边带着尉迟保护,又有林伯照料,想来不会有性命之忧。只是他们二人此生,应是不会再见了。
京都,皇宫之中。
“啪”的一声,一个血玉镇纸从座上砸了下来。
跪在大殿上一身轻甲的副将埋着头,冷汗顺着甲衣淌下来,滴在了手背上,却依旧一动不敢动。
“你不是告诉朕漠北风语不透吗?!那陵王呢?难不成他凭空消失了?!”唐明煜勃然大怒,让本就落针可闻大殿彻底陷入一片死寂。
“都哑巴了嘛!给朕答话!”
“回、回皇上,确、确实不见陵王。城内除了死人,都查过了!”那副将磕磕巴巴的回道。
唐明煜盯着他,冷冷的重复道:“除了死人?!滚!给朕滚下去!”
“是,是。”那副将连滚带爬的退了下去。
唐明煜盯着漠北的地图看了良久,这一战,他不惜以十城代价与北凉那等蛮夷之辈联手,就算他唐明忧功夫再高,定也受了重伤。他不信,他全身而退,走得神不知鬼不觉。
端过手边的茶轻抿一口,重重放下茶盏。他思忖良久,提笔写了一道密旨,递给身边的暗卫,吩咐道:“去,将这道密旨速速送到平北王世子唐轩麟手中。”
“是。”
当夜,一支戴金甲着银袍的骑兵出了城,所行之事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