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步入深渊地
雪帝风华,第94章 步入深渊地
注视着眼前被毁得十分彻底的机关阵法，雪染紧蹙眉头满目凝沉，忽的自语调侃：“或许我也该叫妖孽？或者变态？”
也不怪她如此想，因为那些阵法皆是被她的血所破！
雪染不禁想到五年前破除凤云封印时的状况，而在方才那段时间的验证里，已经证实她的血确实有此作用。舒悫鹉琻
明明是好事，雪染却有种隐隐的不安，世间万物皆有利有弊，她的血可增强药性，无论是毒药还是其它，本已太过逆天，如今竟还能破除阵法，怎能让她不担心？
后来，当雪染为此体质付出惨痛代价时，她方知此刻的忧虑并非杞人忧天，当然这是后话了，这里姑且不提罘。
“现在不是乱想的时候，如今多一个自保的方法，是好事！”雪染伸手拍了拍脸颊，吐出一口浊气，转而朝目的地悄然前行。
月色被遮掩的夜，暗得伸手难见五指，但这难不倒修炼之人的眼。
白府大得惊人，雪染根据在白府地图上找到的几处，一一确认，几乎跑遍了整座白府欷！
可每个地方皆与先前一样，树立着一个偌大的牌子，上面写着一模一样的话。
而雪染并不知，若非无双殿里凤云掩住了她的身影，就算她再怎么收敛气息小心，也早已被人发现，毕竟她现在只是小小的斗生境。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雪染又来到一处可能出去的地方，这里也有一块老旧的木牌，上面龙飞凤舞的字与先前一样——
「此处白府禁地，能找到这来确实不错，回去睡觉吧！」
一天晚上看了多次这话，此时雪染已然十分淡定，径自走去将木牌翻转——
「此处很危险。」
见此话，雪染顿时又一次拧起了眉头，据猫云先前看到「此处很危险」时的反应，她知猫云对写这话的人定十分了解，所以也相信猫云的判断，可是……
雪染抬眼看向天空，马上就快天亮了，白沐寒和白惊华的伤势就算有凤云帮忙压制，救治也迫在眉睫，她没多少时间再耗下去，就算真很危险，她也必须一试！
话说回来，若非碧水再三叮嘱，说白府守卫异常森严，府墙内外皆有修为高深的修士于暗处守备，更有强大的结界笼罩整座府邸，她又何须找费劲心里找这种地方钻空子？
雪染气闷的吞下一颗回元丹，准备好朱露丹，又调整了下身体状况，终是决定不再理会那牌子，跃过警告的木牌便向深处走去。
此时的雪染并不知道，就是她这一冒险的决定，竟改变了所有人的命运，包括她自己。
雪染一边施展鬼隐步小心前行，一边极为警惕的打量四周。
茂密树丛四处可见，潮湿的空气中无尽诡异弥漫，不见房屋或任何人息，荒凉得根本不像是在白府之中，更不似其它地方有明暗的修士守卫。
雪染心中暗喜，却不敢有丝毫大意，极速前行了没多久，一潭碧蓝清幽的湖水便映入眼帘。
这湖口约莫二十平方米的成不规则形，碧蓝清澈深不见底，看着它雪染只觉心上一跳，竟有一种十分浓烈的不祥感，似乎里面有极度危险的东西？
想了想，雪染决定快点离开。
而就在雪染从湖边走过的刹那，原本平静的湖面突然泛起阵阵波纹，紧接着大地更越发激烈的颤动起来，伴随着迎面而来的恐怖威压。
只是转瞬间，荡漾的水波变成惊涛漩涡，巨型水浪猛然掀来，几道水柱冲天而起，伴随着一声类似妖兽的怒吼响彻整个天陵城！
一时间，所有修士都被惊动了。
雪染亦是大惊，拔腿便朝另一个方向狂奔！可刚跑了没几步，便被身后汹涌席卷的水浪卷入其中。
还来不及反应做出反应，冰寒的湖水已灌入鼻息口腔，想挣扎出去，怎耐这水仿若有生命般将她紧紧缠住，直卷入一道水柱之中，其狼狈的难以形容！
再这样下去，她不被溺死，也得被等白府闻声而来的修士发现！
知道自己的处境是何，雪染立刻停止挣扎，以最快速度适应了在水中的感觉，很快将身体平衡下来，奋力游向水柱外。
就在这时，一个庞然大物突然冲湖而出，缠绕着这些水柱紧逼而上，一对似鹿的双角晶莹剔透，两根长须摇曳，身披冰蓝鳞片，犹如蓝色水晶般泛着幽光。
它露出水面的身也仅有数米高，但显然这只是它身体的一小部分。
雪染惊骇的倒吸一口凉气，心中一股寒意迅速滋生，就算她再没见识，也知这家伙是什么……
龙！这白府的湖里竟藏了一头真正的水龙！
与之同时，将雪染紧紧困锁的水柱如突然失了气力纷纷落下，她也因此向湖面急速下坠。
要知道，凤凰与龙虽同为神兽后裔，可不知为何，几千年前两族突然变成了死敌，甚至到了不死不休，只要见面就一定拼个你死我活的地步！
雪染被这龙惊骇到了是真，可她最大的担心，则是怕这龙发现凤云的存在！可担忧之余，雪染又觉得自己所感受到的那种不祥与危险，并非来自这水龙？
水龙死死盯着正在下落的雪染，张口龙嘴吐出一道龙气，冰冷中竟满含萧肃的杀意：“小子，你究竟是谁？为何身上会有凤凰的气息？”
雪染一听顿时心生悔意，隐隐间又感觉到几个很是高深的气息由远至近，似有修士正快速赶来，更是欲哭无泪，若早知如此，她绝不会一时冲动闯进来！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所以她的处境也不会改变。
雪染深吸一口气，快速调整好身体，反而凭借下落的强力冲击，直接坠入湖水深处！
这一切都只是眨眼间，快得让水龙也没来得及反应。
湖水中。
雪染迅速扫视了眼周围，湖里的空间大得惊人，而水龙那不知多长的巨身却几乎占据了一大半，四处可见那泛着冰蓝鳞片的龙身。
正欲拿出无双神戒暂避锋芒，心里却突然传来凤云的声音：「染儿，湖底有个洞口，里面有我凤凰一族族人的气息，躲进去！」
说话的竟是无双殿里凤云本尊，而非猫云。
雪染未作它想，立刻打消使用无双神戒的想法，还没问洞口的方向，猫云已凭空而现，眼神复杂的看了眼雪染，一语不发的拽住雪染衣袖，如闪电般奔向一个地方。
猫云的速度极快，竟让流水如利刃般刺得脸颊生疼。
察觉到猫云反常的样子，雪染想，定是自己先前冲动的做法伤了它心，于暗暗记下，决定一脱险，就向猫云好好道歉。
不过是闪了个神，一人一“猫”便已穿过剧烈动腾的龙身间，来到被巨大龙身遮挡的通道口。
这洞口，一眼看去漆黑得如同没有尽头的深渊，其中所散发的不祥和诡异，竟和雪染方才感到一模一样，不，是比方才更加真切而强烈！
如此程度的危险感从未有过，饶是胆大无畏如雪染，也感到阵阵不安，甚至于瞬间生了一丝犹豫。
可容不得她细想，愤怒的龙啸声声响起，雪染回头一看，那水龙竟已追了过来！
“混账东西！休得进去！”水龙又惊又怒的吼道，无奈湖里尽是它庞大身体，一时竟阻挡了它冲来的速度。
前路不知凶险，后有龙逼，横竖都是一死！
雪染心一横，迅速跳入洞中，整个人瞬间被一股无法抵抗的强大力量包裹，意识飞速远去。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雪染极为郁闷的闪过一个念头，是她不该有救白沐寒和白无双的想法，还是今天她不适合出行？
眼见雪染被进入洞中，水龙竟像是发了疯般，发出冲破云霄的震耳咆哮，整个破水而出，庞大的身体硬是破了白府结界，将整个天陵城上空笼罩，龙头却没有丝毫停顿的直奔那洞口。
轰——轰——轰——！
水帘四起，周围被湖水一遍遍洗涤。
但无论水龙怎么试，它都被硬生生挡在洞口凝结的屏障外，只能发出一声声不甘的咆哮，以及撞上屏障的巨响。
然每一次失败后，水龙的眼神便暗淡几分。
不知道在多少次的失败后，龙眸里已光泽尽失，只见它忽然一动不动的盯着湖水，眼中闪动着说不出的复杂。
见水龙终于安静下来，半空中十几道身穿白府白衣的人也先后来到，都是修为高深的白府核心人物，更远处还有着无数看热闹的修士，和怀着各种不同的目光。
水龙仰天悲啸一声，终是放弃了，想要再次回到湖里，却听不远处一声呼唤。
“水龙前辈，您且息怒，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白家家主白长书见水龙终于安静下来，急忙飞来，出声寻问。
随着白长书的话出，几道附和声纷纷响起，皆是安抚或者寻问。
水龙转头冷看了眼众人，满目阴沉，恨不得把他们统统解决掉以泄心头之惊怒，张口便又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龙啸，“滚——！”
就在这时，一名美若天人的银发男子从林子里慢悠悠走到湖边，他不正是那被凤云称之“妖孽”的那人么？
银发男子摆了摆手中玉骨扇，星眸含笑仰视水龙，不急不促的声音仿若清泉悦耳：“水龙前辈，您沉睡百年，如今突然苏醒更这般大怒，作为您的朋友，我们白府非常担心您的情况。”
水龙神色见银发男子，神色蓦地微变，虽仍是不耐烦，却也没再怒目相向：“没事，做了个噩梦而已。”
说完也不管众人是何反应，水龙便径自返回湖中，此刻湖底除了它的身体，以及那个诡异漆黑的洞口，哪还有雪染的踪影？
水龙眼神极为复杂的盯了半响，无可奈何的只得再次盘起庞大身体，死死守在洞口，一副不等雪染出来便不罢休的样子。
此时的湖岸边。
沉默的空气弥漫，一片水浪冲过后的狼藉，众人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气氛格外诡异。
“噩梦？逸然，你觉得水龙前辈的话是真是假？”白家家主白长书皱了皱眉，走到银发男子身旁，那声“逸然”显然是在唤银发男子的名。
白逸然执玉骨扇轻拨了拨挡住视线的银发，似笑非笑的看不出丝毫慌乱，“水龙前辈既然这样说了，难道还有假？”
白长书看了眼已然恢复平静却变得的碧蓝湖水，眼中忽闪过一道厉光：“话是没错，但最近天陵城里出了太多乱子，又临近北陵王娶后，万不可大意！吩咐下去，所有人进出必须详细记录，暗处守备再加一倍，时刻注意府邸结界的情况！”
白逸然执扇的手一顿，随即漫不经心的点头：“谨遵家主指示。”
对于白逸然如此不恭不敬的态度，白长书没表现出任何不快，反倒是拍了拍他的肩，才转身走向一旁等候的众人威严道：“立刻修复笼罩我们白府的三层结界，并召集所有人到斗武场！”
待众人纷纷散去，白逸然依旧站在湖边没有离开，银色长发随风飞舞，更添了几分如梦似幻的气息。
等到周边所有人都远去，湖边才完全恢复往常的宁静，此刻，这里除了白逸然再不见其它人。
“现在所有人都走了，到底出了什么事？”白逸然对湖朗声说，唇畔的笑容似有几分异样，又似没有，无论有没有异常，他对水龙“做恶梦”的说法都是全然不信！
水龙趴在湖底动也不动，闷哼一声，竟带着丝丝气恼不甘的哭腔：“有个小子进了深渊，他是凤凰一族，深渊里的祸害即将重生，我们都在劫难逃了，还有什么好谈的！”
听闻，白逸然身影一闪瞬间来到湖底的洞旁，脸上笑容微有收敛：“你确定进去的是凤凰一族？”
“凤凰的气息我岂会认错？不单是只凤凰，还是个修为深不可测的凤凰！”水龙一双冰冷的龙眸亦是看向那不大的入口，带着无尽担忧、绝望，以及深深的悔恨自责。
“终于来了。”白逸然合起玉骨扇喃喃自语，似星闪耀的眼眸有些失神，似乎在想什么些……
其实在几千年前，“深渊”仅是一个不知是真是假的传说之地，世上没有多少人真正在意过它，甚至连凤凰一族本身，也不曾相信它真的存在。
直到某天，凤凰一族的候选少主之一莫名发疯，将许多门派杀了个天翻地覆，一时间四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得罪了许多人，甚至连龙族也因他而跟凤凰一族决裂，由世交变成了世仇……
后来，那个“疯子”被愤怒之极的魔道门派杀死且封印，没有人知道封印地在哪儿，但其死却让很多人松了口气，直拍案叫好。
但就在那事不久，古族的樱落圣女突然拜访龙族，与龙族族长、长老们密谈了整整七天才离去。
自那以后，樱落圣女便彻底消失了踪迹，龙族族长更突然下达禁足令，命令族中所有龙潜心修炼，族中长老们甚至亲自镇守龙窟八方，除非族长特许，否则任何龙都不能踏出龙窟一步……
见白逸然一直失神不语，水龙心生几分担忧，“怎么了？”
白逸然仿若没听到般，依旧失神于自己的回忆中——
本来他和龙瑞（水龙的名）也是不能出来，不想族长竟将密谈的内容告诉他们，一则樱落圣女亲口所述、关于“龙族灭绝”的预言！而其关键就在于深渊之地！
若是那则预言是由别人所说，恐怕只会被龙族嗤之以鼻，可那却是古族的樱落圣女、龙族的大恩人亲口说述，且为了证实自己没有说谎，樱落圣女竟还跟族长结下平等契约……经过契约验证后，族长和长老们既然仍难以接受，也不得不相信。
他们得令严守秘密悄然离开，来到此处守护此地，不许任何人靠近，特别是凤凰一族！而如今……
“惊华！”龙瑞突然大喝一声，硬生生将失神的人震醒。
“在这个地方我是白逸然，而非龙惊华。”白逸然回神笑了笑，“你这么大声，让人听到可不好。”
龙瑞一听想要说什么，终是什么也说，只在心底闷道：是，你现在是白逸然，因为你的名被这白府十二公子给占了！
“别乱想，有些事并非你想的那样。”白逸然执扇敲了敲龙瑞，笑得意味深长，旋身而去，唯留下一句不咸不淡的话：“深渊之地闯入一只凤凰，此时事关重大，你且留在这继续看守，我先回龙窟一趟……”
深渊之地。
黑暗，无尽的黑暗，仿佛没有尽头。
雪染睁着双眼静坐在原地，恍惚中只记得，似乎是在一头龙的追赶下，被迫跳进湖底的黑洞，失去了意识。
待醒来时，就已身处于这个地方。
一开始，她有呼唤无双神戒，可是无双神戒却像是凭空消失了般，哪儿都找不到，她想叫凤云、猫云或者蓝锦，但根本联系不上，更不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
雪染不知道自己醒来了多久，也不知这究竟是哪里，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只有自己呼吸声的寂静，漫长的，漫长的仿佛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个世纪。
直到此刻，雪染的眼里已渐渐失去神采，已慢慢变得空洞，如此纯粹而漫长的黑暗是一种极为恐怖的折磨，一点点蚕食她的灵魂和心智。
虽说修士皆能夜视，可除了黑暗，还是只有黑暗的地方，夜视能力再好又能看到什么？
时间一点点流逝，不知又过了多长时间。
雪染突然站起，空洞的黑眸没有焦距，却似入无人之境般在黑暗中稳步穿梭，笔直的没有丝毫犹豫。
突然！
一道绚丽闪耀的白光从天而降，将正在前行的雪染笼罩其中。
雪染顿下脚步，依旧没有焦距的眼睛，在突如其来的白光之中，蓦地流下两行触目惊心的血泪，她动了动干涩的唇，声音飘渺而空灵：“时隔千年，无底深渊，凤凰归来，血染天下……”
时隔千年，无底深渊，凤凰归来，血染天下……
空灵飘渺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回荡响起，在似乎没有尽头的黑暗里，声音竟越来越响亮，越来越急切，两个猛然拔高的尖声，瞬间震碎了什么。
“啊！”雪染惊的低叫一声猛然睁眼坐起，急促而强烈的呼吸，她神色呆滞的伸手摸了下额间，竟全是冷汗，“梦，刚才是做梦了么？”
“不，那不是梦。”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非常坚定否决了雪染的想法，雪染抬眼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