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谍

  傍晚六点，梁羽飞和李云清从香茗馆分开之后，各自回到了自己的辖区。面馆门口，祥子已经收了车在等待着梁羽飞了。祥子是个努力的车夫，平常他都是会拉车到夜里十点的。今天不一样，他得向梁羽飞报告，顺便也休息一晚。

  梁羽飞点了两碗面，一碗羊肉汤面，二两牛肉片，是他自己的。给祥子也是羊肉汤面，不过面是双份的，祥子是干的是体力活，吃得多。

  “交代你的事情怎么样了？”梁羽飞问，有些事情看起来跟梁羽飞没有任何的联系，不过他总是会去关注。就像他今天让祥子打听的关于RB人新来城西的某个重要人物，和梁羽飞这样一个小警察来说，没有半点儿联系。

  祥子蹲在墙根，四处看着，没有什么可疑的人，低声对梁羽飞道：“听人说，是从东北那边派来的特派员，叫什么东野次郎。”

  东北那边，被RB人占领了多年。这个时候派特派员过来，一定是有什么阴谋。梁羽飞隐隐感觉，江城最近要掀起惊涛骇浪了。

  梁羽飞为自己点上了一支烟，也递给了祥子一支。祥子只是一个车夫，除了梁羽飞之外，平常没有人会主动给他递烟，哪怕是同行的黄包车夫。

  “知道那个东野次郎现在住在哪里吗？”梁羽飞问，对这个问题，他其实不抱有希望。东野次郎如果真是一个重要人物，那他住在哪里是不会有人知道的。

  祥子深深的吸了一口烟，一支烟立刻烧掉了一大截，弹了弹烟灰，缓缓说道：“据说这个东野次郎来了之后，就一直住在城西的日军司令部，极少出来。但是进出司令部的人多了起来，警察局局长还去过好多次呢！”

  梁羽飞若有所思，他的心里在酝酿着什么。或许这个东野次郎的出现，会是一个契机。只是梁羽飞还不知道，这会意味着什么。

  “来咯，热腾腾的面条，香喷喷的牛肉片。”老板一边吆喝着，一边端上了两碗面条。

  “饿了吧，赶紧坐这把面吃了。”梁羽飞扭头看着墙根下的祥子，他们刚才交谈的时候，一直背对着。祥子穿着粗布衣裳，一边抽烟一边撕着自己手上的老茧。

  祥子连连应声，上前端过了大碗面条，却没有上桌，而是回到了墙根下面。他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梁羽飞是警察，他是个车夫，他们不能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这是规矩。这不是梁羽飞嫌弃他，是这个社会如此。

  咕噜，咕噜……

  祥子顾不得汤烫不烫，先喝下了两大口，平常他的口粮几乎见不着一点儿荤腥。都是很稀很稀的粥，要不就是玉米窝头，有时候有个白面馒头就咸菜，就像是过年了一样。

  祥子吃着吃着，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嘴里还包着面条就对梁羽飞道：“对了，今儿我还拉了一个熟客，飞哥你猜是谁。”

  梁羽飞扭头看着憨笑的祥子，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便道：“她问起我了吧？你是怎么回她的？”

  祥子又看了看周围，凑近了梁羽飞一些，小声道：“我就跟她说，飞哥你最近遇到了点麻烦，过段时间才能抽身呢！”

  “怎么能这样说呢？这不让人家担心吗？”梁羽飞的语气忽然有些变化，但也不是在责怪祥子。

  祥子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赶紧低着头解释：“飞哥，您别担心，我跟她解释了。说您自有手段，凡事都能逢凶化吉的。”

  “祥子你要记住，一个男人不管遇到了什么麻烦，都不要让一个女人担心。要让她明白，男人在外是能够独当一片天的，无论遇到什么，都不是麻烦。”梁羽飞说，神情坚定。

  祥子点了点头，回到了墙根底下吃自己的面条。其实他听不懂梁羽飞这话，他只是一个车夫。他不知道什么叫做男人在外独当一面，女人对他来说，只是一个遥远的梦想。不过他知道梁羽飞不一样，他不是一个普通的警察。他有才华，他有能力，他是做大事儿的人。

  “行了，我走了。关于那个东野次郎，你尽量多打听些消息。不过你要小心，不要让人发觉你是有意打听的。”梁羽飞起身，叮嘱了祥子几句。

  ……

  黑暗的小屋里，一支蜡烛一闪一灭。两个黑影相对而坐，他们似乎在聊着什么。

  “我们已经有同志打入了敌人内部高层，他会协助你的‘湖谍’计划。等你成功打入敌人核心之后，他就会离开。”

  “什么时候，我什么时候和这位同志接头？”

  “这个不急，时机成熟了之后，组织上会安排你们见面的。”

  “好，我服从组织的安排。”

  忽然一道闪电，黑夜如白天一般光明。屋子里还是一片黑暗，一声惊雷，划破了天际。

  ……

  天空中的雨滴还在滴答滴答，李云清回家之后，吃了个便饭换了衣服，又要出门。似乎是想要开溜了，不过他什么都没带，应该不是就这样开溜了。

  城北有个废弃的厂子，离烟雨路两三公里的距离，李云奇一路骑着自行车，向着那个废弃的厂子而去。一路上李云清东张西望，到了厂子附近之后，还转了好几圈确认没人之后，才停了下来。

  厂子的大门紧闭，李云清便纵身一跃翻过了围墙。看他轻车熟路的样子，似乎是经常来这个地方。进了院墙，西南角有一个小屋子，里面有一丝丝的烛光。李云清走了过去，敲响了房门。

  ……

  城西一家歌厅门口，祥子拉着黄包车又出现在了这里。黄包车上走下来一个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梁羽飞。

  歌厅里人头攒动，来的都是些社会名流。似乎不太适合梁羽飞，他只是一个小警察，算不上社会名流。不过有的时候，才华会让一个拿到意想不到的入场券。

  华丽的舞台之上，动人的音乐悠扬的在歌厅里回响。台下的人们，有的尖叫有的鼓掌，都非常的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