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谍

  下午六点，梁羽飞结束了辖区的巡逻，然后去了回春堂。在确定自己避过了所有的耳目之后，梁羽飞和刘掌柜的对了暗号。虽然他们已经认识，但是暗号是少不了的。不对暗号，他们就是警察与辖区居民的关系。

  梁羽飞告诉刘掌柜，组织上有一位代号风筝的同志。刘掌柜不必知道这位代号风筝的人是谁，只需要向组织上传达一个消息，然后由组织向风筝同志转达一句话:游丝一断浑无力，莫向东风怨别离。

  离开的时候，梁羽飞又提上了两包药，来药铺里总要抓些药的。

  祥子傍晚的时候不在梧桐路，梁羽飞没有看到他。他最近应该是待在胡蝶小姐的附近，梁羽飞嘱咐过他，要保护好胡蝶小姐。

  去梁羽飞家里的路上，梁羽飞在巷子的一面墙上悄悄的留下了一个记号，这个记号只有祥子能看懂。

  傍晚七点，天空黯淡了下去。迷雾茫茫，日夜交替之时，世界正在慢慢的变化。

  门外传来了汽车的声音，梁羽飞的房门接着就被敲响了。透过窄窄的门缝看过去，梁羽飞看到的是一挺冲锋枪。

  看他的衣服，应该是个日本宪兵，门外停着的车，应该是来自于日军司令部。这是东野次郎派来的人，梁羽飞明白自己得往日军司令部去一趟了。

  梁羽飞开了门，门外站着两个手持冲锋枪的宪兵。他们没有什么多余的话，只是冷冷的一句日语。

  梁羽飞能够听懂，那是在说:东野中尉有请。

  这样情形下，梁羽飞不像是一位宾客，倒更像是一个被抓捕起来的人。坐在小汽车的后座之上，身旁一边坐着一个手持冲锋枪的宪兵。梁羽飞感觉非常的不适，这样的状况让他感觉很压抑。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小汽车行驶到了日军司令部的门口。检查非常的严格，出入的宪兵们都要出示自己的证件。没有证件的梁羽飞，被仔仔细细的搜了身。如果不是坐着司令部的小汽车，梁羽飞根本没有机会进入司令部。

  梁羽飞这是第一次来司令部，司令部很大，短短的时间里梁羽飞没法把里边的建筑全部记下来。不过几个瞭望塔倒是很显眼，上面架着重机枪，还有巨大的探照灯。几个瞭望塔遥相呼应，整个司令部里没有死角。

  汽车向着司令部里边拐去，梁羽飞不知道自己最终会被带到什么地方。他的心里有些忐忑，这里全都是RB宪兵，全都荷枪实弹。

  转了好几个弯儿之后，汽车终于停了下来。梁羽飞下了车，根据他的直觉来判断，这里应该不是指挥部，而像是宿舍区。看来东野次郎不是找梁羽飞来谈公事，而是来叙旧的。

  跟着宪兵，梁羽飞走进了一栋建筑里。梁羽飞站在后边，等着宪兵敲门。

  宪兵敲响了门，微微弯腰对房里的人用日语道:“东野中尉，梁羽飞先生来了。”

  门内的人用日语回答了一声“好”，梁羽飞能够听得出来那是东野次郎的声音。接着便是传来一阵木屐踩在木地板上的“嗒嗒”声。

  房门打开，宪兵敬了个礼，便离开了。

  这是一场酒宴，东野次郎邀请梁羽飞的一场酒宴。桌上已经摆好了丰盛的酒菜，梁羽飞懂得一些RB餐桌礼仪。这样的酒宴，对于梁羽飞来说不是什么问题。

  “至上次国立江城大学与梁君一别，如今已是近三年了吧！”餐桌上，东野次郎竟然说起了中文，他的中文水平，算是不错了。不过今天在警察局的时候，他却带了翻译。

  “经年不见，东野君的中文依旧十分流利，看来这些年东野君是一直没有懈怠。”梁羽飞回道，他没有再叫东野中尉，此刻的他们算是朋友的会面。

  “梁君的日语也没有丝毫退步，与在学校的时候，没有多大差别啊！”东野说着，举起了酒杯:“来，我先干为敬。”

  喝酒这件事情，对于梁羽飞来说不在话下。跟东野喝酒，梁羽飞是丝毫不畏惧。

  “记得学生时期，梁君学名梁文。这羽飞莫不是梁君的字？我还从不知道啊！所以今天在听到梁羽飞这个名字的时候，我还不知道竟然就是梁君。”

  “时局动荡，不得已只能断了过去的所有牵挂，才能有一个安稳的生活，这才改了名字。东野君当年不也有另一个中国名字吗？那时候，我还真以为东野君是我东北同胞呢！”

  东野哈哈一笑:“不满梁君，当年我已经加入了关东军情报处。隐藏在学校里学习，只是为了能更好的伪装自己。”

  梁羽飞有些不解:“既然如此，东野君如今大摇大摆的出现在江城民众的视线里，这身份可是隐藏不了了啊！”

  “哎，梁君不知，我的任务其实已经完成了。现在我的身份已经暴露，这才做了特派员来到江城。”

  “噢……”梁羽飞假装恍然大悟，看来过去的这三年里，东野次郎干了不少坏事儿。像东野这样的人，多一个对于地下党组织来说就是多一分威胁。他这些年来一直在做情报工作，一定知道很多事情。

  “梁君是毕了业之后，就到警察局工作的吗？以梁君的才华，怎么才做了一个巡警啊？”东野其实还不知道，梁羽飞并没有毕业。

  “东野君走了之后，我也没有再学校里待多久。很快就离开了学校，并没有毕业。后来辗转，好不容易才当上了一个巡警稳定下来。”

  东野同情的点头:“梁君的处境，我能够体会一些。不过梁君放心，以后我一定会照顾梁君的。以梁君的才华，会有前途的。”

  “那就多谢东野君了，我梁某今后一定竭尽全力辅佐东野君。”梁羽飞之后，今后要捞到情报，就得从东野次郎这儿下手了。

  觥筹交错之间，梁羽飞和东野次郎又喝了不少酒。作为国立江城的同期同学，他们曾经关系不错。那个时候，梁羽飞还不知道东野次郎是RB人。如今的他们，已经成为了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