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五章 战火与杀戮
一大早，小蘩假装看不见仙君府里满眼喜庆的红色，带着小葵小磊两个保镖离开了天界，然而他们一来到罗城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罗城，已经从昨夜的繁荣城市变成了人间地狱。
“怎么回事？”小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明明她离开时还好好的，为什么一夜之间这里就变成了战场？
“可能是敌人趁着庆典之际混入了城中。”小磊说道。
“不论如何，赶紧把孩子们救出来！”
小蘩说罢，小葵已经祭出了飞剑，三人乘着飞剑连隐身都顾不上，径直飞向罗城。
此时的罗城，已经全然不见昨晚繁华和平的模样，小蘩远远就闻到一股血腥味和焦糊味。这种血腥味和她在天云宗的训练场里闻到的那种模拟出来的味道不同，这是真正的数百数千甚至数万人的鲜血所汇聚成的味道，这个刺激对于小蘩来说，实在是有些过于强烈，她的双眼已经在这种刺激下开始微微发红。
从小蘩他们的传送点到小院，不过只是几息的时间，当小蘩看到小院被砸坏的门时，被血腥味点燃的杀戮欲终于再也压抑不住了。如果孩子们都任何闪失，都是她的过错，如果她没有对罗城的治安过于放心，而是早早在小院周围设置防护阵，小院绝对会成为这场战斗中最安全的地方，但现在，显然已经有人破门而入，小蘩只能寄希望于这些闯进小院的人能有些人性，不要伤害孩子们一分一毫。
但如果，他们对孩子们做了什么，小蘩完全不介意血洗整个罗城。
一靠近小院，小蘩就听到了几个男人肆无忌惮的笑声，她心里一凉，精神力扫过去，眼神立刻冷得像冰。
这几个穿着陌生士兵服的男人此时正不怀好意地在房间中看着站在房间正中央瑟瑟发抖的花花和笑笑，两个孩子吓得抱在一起，连哭都不敢出声，她们的身上衣不蔽体，只剩下两件单薄的肚兜。
“人渣！”小蘩骂了一句，“你们救孩子，这些人渣交给我。”
小葵小磊点点头，小葵和小蘩一起冲进房间，而小磊则闯进了另一个绑着其他孩子的房间。
见有人冲进来，几个士兵都纷纷拔出武器，但一看到是两个姑娘，立刻又恢复了一脸淫笑的模样。两人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只是一个露面，小葵便将两个孩子抱在怀里冲了出去，而小蘩取出小黑，手起刀落，房间里除她外再没活人。
小蘩收起刀，着急地察看孩子们的情况，还好他们来得及时，这群人渣也是刚刚闯进来不久，他们见到笑笑和花花这两个刚过十岁的小姑娘长得水灵，不禁起了歹心，把其他孩子绑起来以后便把她们两个带走调戏，还没来得及做更出格的事，便成了小蘩的刀下鬼。孩子们受到了惊吓，但没有受到实际的伤害，这一点，算是小蘩唯一觉得欣慰的地方了。
“快带他们离开这里。”小蘩着急得说道，“你们两个也不要跟着我，我有些事情需要自己去办。”
“可是……”
“没有可是！”
小蘩强硬的态度让小葵吓了一跳，孩子们也都惊恐地看着小蘩。
“照我说的做，快点离开罗城，随便找个安全的地方带孩子们躲一躲，快走！”
小蘩之所以着急，并不是担心这些突然出现在罗城的敌人会做什么，而是担心自己会做什么，她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狂化小蘩，马上就会醒来了。
小葵和小磊看着小蘩已经快要完全变红的眼睛，担心不已，他们刚要说话，小蘩再次打断：“快走！在婚礼结束前不要告诉许叶，我不想……我不想伤害你们……”
小葵和小磊对视一眼，带着孩子们上了飞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银色的剑光。
虽然不明白小蘩的意图，但他们能感觉到小蘩语气中的焦急，对小蘩的信任让他们选择按照她所说的话去做，没有怀疑，没有疑问，就像对待主人那样。
小蘩一个人站在小院中，一次又一次地深呼吸，甚至坐在原地默念千字咒，她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平静下来，然而并没有任何效果。周围刺鼻的血腥味一个劲儿地往她的鼻孔里钻，杀人的场景和了结生命时的快感也在她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重放着，她知道这一次她恐怕是躲不过去了，她必须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
小蘩依靠最后的意识施展千里行，然而却无意之间来到了两军交战最为激烈的地方——皇宫的门口。
蔡弘天站在皇宫城楼上看着下方可以用惨烈来形容的战场，心里焦急万分。敌人会趁着庆典之际混入罗城，这是大将军早已预料到的，昨晚他与大将军装作若无其事地在街让闲晃，其实是在给城中各处的暗卫下达命令，谁成想大将军突然之间昏倒，打乱了他们所有的计划。蔡弘天本就不是一个喜欢谋划的人，大将军虽然也把计划提前告诉过他，但他根本没有听进去，现在大将军突然倒下，他才追悔莫及。原本，蔡弘天还抱着一丝幻想，说不定敌人会因为惧怕大将军的威名而取消进攻的计划，但不知何时，大将军昏倒的消息被敌人知道了，罗城被攻陷，也成了时间的问题。
“哥，你一定要快点醒过来啊……”
蔡弘天第一次了解到之前大将军对他所说的那些话的意义，如果大将军不在了，他根本没有保护国家的能力，这种无力感让他痛恨自己以前的随性，为什么当初不能理解哥哥的苦心呢？哪怕他之前能学到哥哥的十分之一，罗城也不会是现在这副地狱般的模样，难道父辈与哥哥辛苦守护的这个国家就要葬送在他的手上了吗？这一切，都是他蔡弘天的错啊！
就在蔡弘天捶胸顿足之际，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他的身边，蔡弘天定睛一看，竟然是林姑娘，心中不由大惊，这城楼可是足有十来米高，她是怎么……
“快！让罗城的士兵撤回城门之后！”
蔡弘天还来不及多想，小蘩就冲他大声喊道。
“什……什么？”
“快啊！”小蘩腥红的双眼已经快要失去理智。
“如果我们的人都撤回来，外面这些敌人……”
“相信我，你快把人都撤回来！我有办法彻底消灭这些人，如果你再不下令，恐怕就要误伤自己人了！”
蔡弘天看着眼前的林姑娘，心里不由自主地升起一种信服感，那种感觉是他才面对哥哥时才会产生的，那一刻，他选择了相信小蘩。
“撤回城门后！”蔡弘天一声令下，所有罗城士兵都纷纷后撤，这些训练有素的士兵很快就撤了个干净，敌人见罗城士兵开始撤退，不禁大喜，所有人开始尽全力攻向城门，只要破了这城门，胜利就是他们的了！
就在蔡弘天好奇小蘩打算用什么办法攻退敌人时，只见小蘩飞跃而起，直直地落入敌人的重重包围之中，她手中黑色的长刀闪着令人胆寒的光芒，刀刃所到之处飞溅起片片血花，不出十分钟，城门前竟被她凭一己之力清出了一片空地！
“原来她说的办法，就是杀光所有人吗？”
蔡弘天张大了眼睛，看着那个在敌军中来去自如的身影，仿佛看到了临世杀神。所有在城楼上的士兵都和蔡弘天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沐浴在血光之中的女子，他们的眼神中不见打败敌人的喜悦，反而全部是恐惧。那些打到他们皇城门下的士兵，在这个女子面前仿佛是一棵棵大白菜，最恐怖的是，那个女子越杀越兴奋，甚至还发出了愉悦的笑声，那笑声像是有魔力一般刺激着他们的神经，牵动着他们灵魂最深处的恐惧。
城门前，被小蘩杀得毫无还手之力的敌人被疯狂的小蘩吓得弃甲而逃，而后面的士兵看不到情况，一个劲儿地向前冲，最终全都挤在了一起，这些挤在一起的士兵们甚至还没弄清前面的战友为什么满脸恐惧地向后逃，便被追来的小蘩笑着解决了大半，紧接着，更多的人陷入了近乎绝望的恐惧之中，这个杀神对于他们来说是无解的，明明只是一个身材有些瘦小的女孩子，却杀得这些久经沙场的老兵如见阎罗，无一人敢触其锋芒。
蔡弘天看着小蘩所过之处堆叠成小山的尸体，冷汗直流。他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已经不是前几日与自己切磋时的姑娘了，这种人挡杀人、神挡杀神的气势让他心悸不已。
这个女人，竟然凭一己之力扭转了罗城必陷的结局。如果大将军在这里的话，虽然也能确保罗城无恙，但这完全是两种概念，大将军利用的是智谋，用计策消灭敌人，靠的依旧是守卫罗城的士兵，但这个人，是真正意义上的一夫当关，这种一个人追着整个军队杀的奇观，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幸能见到的。
在感觉到城门已经完全没有受到攻击以后，守在城门之后的罗城士兵们忍不住好奇打开了城门，然而映入他们眼帘的，却是遍地敌军的尸体和残肢。这原本应该是值得庆祝的大胜利，但当他们看到远处被小蘩一路追杀的敌军军队时，不禁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所有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此时的小蘩，已经完全狂化了，但奇怪的是，她自己的意识还在。这种感觉很奇特，就好像这具身体由两个意识来控制，一个控制着小蘩的动作，另一个，也就是小蘩本身的意识，控制着她攻击的目标。
这种感觉是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之前，小蘩每次狂化都是在她不清醒的状态下发生的，说实话，她对这种狂化有本能的排斥，因为她不确定自己会不会伤害到无辜的人。而这一次，狂化虽然是外界环境引发的，但也是在小蘩的允许之下发生的。当她想要逃离罗城去一个人没有人的地方时，她的意识已经快要被狂化的意识吞没了，然而当她改变主意想要杀光这些攻进罗城的人渣时，她发现她本身的意识逐渐清晰了起来，似乎两个意识的目的一致后，便形成了一种合作共存的关系，这种感觉，让小蘩觉得很畅快。
想通这点后，小蘩不禁一惊，这代表着自己在接受杀戮吗？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最终被同化的意识会是哪一个？如果最后在这种意识的融合中，清醒的意识被狂化的意识同化以后，她会成为什么？一个只知道杀戮的机器吗？小蘩越想越后怕。
她刚才，杀了多少人？这些人只是代表了另一个势力，他们也和罗城的士兵一样，都在为了各自的国家和势力努力，他们有自己的感情，有自己的家人，也有自己的人生。而她，作为一个与这件事完全不相干的人，到底在做什么？
那一刻，小蘩的眼神清澈了许多，她看到了面前被她挥刀砍下头颅的士兵，看到了那颗头颅年轻到甚至还有些稚嫩的脸，看到了那张脸上被永久凝固的恐惧。
停下！她必须停下！
当小蘩产生这个念头后，两个意识再次发生了冲突，之前那种快要被另一个意识吞没的感觉再次回来了，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些熟悉又陌生的画面，唯一不变的，是满眼的鲜血和一张张充满恐惧的脸。
这些……都是谁？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眼熟？为什么心里这么痛苦？
突然之间，小蘩想起了自己之前做的那个噩梦，没错，这些都是那个让她歇斯底里的梦里出现的画面，她在杀人，杀人，不停地杀人，她不记得这些人是谁，但她这知道，这些人，对她来说，很重要……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小蘩觉得自己的胸口疼得快要窒息，眼泪不受控制地流淌下来，最后，眼前不断变化的画面定格了，小蘩看清了那个人，那个微笑地看着她的人，那个被她的剑贯穿心脏的人。
是许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