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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闺阁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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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0章 公然授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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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寻真先一怔,待咂摸出味儿来,那嘴立时撅得能挂油瓶。

  “这是夫人给的,弄丢了夫人要骂的。”她老大不乐意地从包袱里挖出李氏给的鎏银手炉,口中嘟嘟囔囔,像个守财奴也似,硬不舍得往外送。

  罗妈妈在旁袖手看着,既不相拦、亦不拆穿,一双眼睛倒是笑弯了。

  她瞧着小侯爷委实是个好的,家世干净,年纪轻轻就是个侯爵,虽粗鲁些,到底是个好的,吃喝飘赌从不沾,整天就知道到处抓人,委实上进,最要紧是,待她们姑娘是真好。

  那枚琥珀金钗,实是价值连城,小侯爷也是说送就送,眼都没眨。

  她们姑娘倒也没避着她这个管事妈妈,当着她面儿拿出来,只说是什么“证物”。

  罗妈妈便眯眼笑。

  这世上哪能有这般贵重的证物?

  她将此事说予夫人,夫人也没多说什么,想来是默许了。

  连夫人都不说什么,她自然就更不会多管了。

  “我又没说把娘给的予了别人。”见寻真满脸不高兴,陈滢只得解释,顺手便将原先拿在手中惯用的手炉递予裴恕,又向寻真笑:“我是说我手冷,你给我烧个手炉用着。”

  寻真眼睁睁瞧着陈滢脸不红、气不喘,当着人面儿就把手炉给了小侯爷,更可气小侯爷竟还乐孜孜接了,笑得跟个傻子也似。

  “姑娘——”寻真拖长声音,急得要跺脚,偏又怕陈滢真冷着,只得将烧好的手炉递过去,一面不要钱似地朝裴恕翻白眼儿。

  这人脸皮怎么那么厚哪,连姑娘的手炉都要骗。

  裴恕哪还望得到她?

  他欢喜得都快傻了,捏着手炉就在那儿乐,只觉得那手炉子里冒出的热气,连他的心都要暖化了。

  “陛下还未下朝吧?”陈滢接过手炉往前走,一面便问。

  等两息,不见回音,再一转首,忍不住要笑。

  裴恕两手捧着手炉,像捧着宝贝似地,傻站在那里发呆,竟没跟过来。

  陈滢只得又把声音提高些,再问一回。

  裴恕这才听见,乐颠颠儿点头:“正是,今日大朝会,陛下得下了朝才来。”

  一壁说话,一壁行至陈滢近前,笑出满口白牙:“陛下特命我在此处候你来着。”

  陈滢含笑点头:“真是辛苦小侯爷了,原我还想着会是哪位大监来呢。”

  裴恕咧嘴笑,并不说话。

  原先当然是某位大监过来,只经不住他厚脸皮苦求,元嘉帝便将这差事予了他。

  这般想着,他心头忽又有些发沉。

  到底今日是来审案的,而那个小臻……

  “阿滢,你可知陛下为何要你前来审案?”裴恕忽地问,微微垂首,看向陈滢。

  陈滢亦回望他。

  天光投射而下,他的瞳仁剔透如琥珀,她的影子,似亦映在其中。

  “我不知道陛下为何特意要我来审案,但我推测,应该和臻娘……和小臻有关,是不是?”陈滢道。

  她有五天时间细思此事,而这个答案最直接,也最合逻辑。

  裴恕闻言,果然大力颔首,面上是极欣赏的神情:“阿滢真是天下间最聪明的人。”

  “这是最合理的解释,我也就这么一猜。”陈滢实话实说,复又蹙眉:“只是,我猜得到原因,却猜不到这缘由的来处。”

  小臻必然出了什么事,元嘉帝才不得不找陈滢审案。只是,事由为何,她却推断不出。

  裴恕看着她,一双不大的眼睛,正望进她澈净的眸子里。

  他恍惚了一小会儿,方才寻到自己的声音:“原先我也不知道,昨日陛下给我透了口风。”

  言及正事,他神情渐肃,语声也沉下去。

  “陛下说,小臻进宫后,原先问什么她都不说,跟个锯嘴儿葫芦也似,因她是人证,又不好动刑,直到后来,有人偶尔提到了你。”低沉的喉音,像撩动的琴弦,转轴轻拨,动人心魄。

  只是,所言所述,却颇叫人心惊。

  “这是为什么?”陈滢问。

  语声方落,一个模糊的念头,忽尔窜上脑海。

  却闻裴恕又续:“自听到你的名字后,小臻便改口,道她愿意把一切都说出来,但只能当面儿说给你听。再问她缘由,她又是一字不吐。”

  陈滢约略明白了一些,但也不能肯定,只点点头:“我知道了。”

  裴恕微垂首,剔透的眸心,流淌着关切与温柔:“因陛下这几日很忙,所以把审案的日子定在了今天。我知道你查案子一向很厉害,不过,还是要小心些。”

  他这是在隐晦地提醒陈滢,小臻只肯向陈滢一人交代,元嘉帝或许会有别的想法。

  虽然是明君,到底也还是君,而纵观古往今来,君王们总有一个共同属性,便是皇权不可逾越。

  陈滢领会其意,面上露出真切的笑:“小侯爷不必担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只要能把案子查明,旁的都好说。不过是兼顾一下元嘉帝的自尊心而已,陈滢自能做到。

  两个人轻声讲谈,不多时,宣德殿已在眼前,大监孙朝礼迎出来,将他们仍旧请去偏殿。

  “陛下还在太极殿议事,两位请稍候。”他躬身道,命宫人送上茶水,复又退去门边。

  到得此处,说话便不可太过随意,二人唯相对静坐。

  殿中陈设与前相同,唯殿角多出一具翘头案,鸡翅木透雕苍龙云芝纹牙头,上陈着博山炉,炉中烧着香篆,烟气俱无,唯香蕴藉,满殿幽静。

  “今日之事,事主一家子还不知道。”裴恕突兀地开了口。

  满殿暗香,皆被这话音破去。

  陈滢微一沉吟,便知道他说的是兴济伯府,一时间,心下颇为诧然。

  “陛下没通知他们么?”她问。

  “没有。”裴恕简短地道,捧着手炉望向陈滢,递去一个眼风。

  陈滢颔首,心下越觉怪异。

  原先她以为,元嘉帝将小臻押至禁宫,是存了挽救兴济伯府之意。可如今看来,陛下并不太像要包庇他们,那么,他要做什么?

  而裴恕此前曾言,此案涉及朝堂,莫非元嘉帝此举,还有别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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