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吃人的山洞
冷月如钩的晚上。
萧凡追思前尘往事，一时辗转难眠，便披衣出屋，到外面随意走了走。
心中一时念头颇多。他的主人兼师父，紫墟仙境的上仙东方妙雪，乃是诸天万界第一绝美仙子，一袭白裙欺霜傲雪，凌风端立仙道绝巅，便是散发而出的一缕气质，都足以夺魂杀人。
没有她，也就没有萧凡的剑魂，以及他现在的生命。妙雪上仙于他而言，亦师亦亲，恩情重如山深似海，已非寻常恩情相报可了解。
想到妙雪上仙还被冰封在紫墟仙境中，还在等着他解救，萧凡一时感慨万千：“师父，你一定要好好等我，待我剑神之躯重铸之日，就是你重获新生之时！”
萧凡不知不觉在村中已兜转了一圈，但忽然眉头一拧，顿住了脚步。
他好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异样。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无形的锋芒，虽然若有若无，像游丝一般上上下下飘荡着，却被萧凡敏锐地察觉到了。
萧凡心里掠过一个念头：“哪里散发出来的剑意？”
剑意是一切有灵剑体、一定境界的剑修者所散发的一种无形锋芒，如果是前者，有灵剑体中必有剑炁能量。萧凡虽然无法炼气修行，但他为破碎剑神之躯，却可以吸收剑炁能量。
这个乌石村很平凡，可是乌石村中有剑意的存在，却又很不平凡。
萧凡顺着这缕剑意飘来的方向，像顺藤摸瓜一般一步步地摸索了过去，很快就到了村子东边一面悬崖下。
月光凄凉地照耀在悬崖石壁上，可以清晰地看到悬崖下有一个黑黝黝的山洞。
“看来剑意是从这个山洞中散发出来的。”
带着这样的念头，萧凡大踏步朝那个山洞走去。
萧凡却不知道王娃子看他行迹奇怪，一路跟踪着他，这时看到他要走进那个山洞，却是疯狂地跑了过来，死死地拽住了他的双脚，惊慌失措地喊道：
“小凡哥不要进去！千万千万不要进去！”
萧凡见是肥嘟嘟的王娃子，便摸了摸他的额头，淡淡地笑道：“王娃子，不就是个山洞而已，有什么不能进去的？”
王娃子哭嚷着道：“这个山洞会吃人的，吃过很多人！”
萧凡笑了笑，便问道：“那你告诉我，这个山洞吃人是怎么个吃法？”
王娃子这才稍稍平静下来，指着那个山洞，一脸恐惧地道：“这个山洞吃人已经吃了很多年了。十几年前，赵四狗家三兄弟进去探个究竟，从此无影无踪。三年前，姑苏城派来了一队玄甲武士来探个究竟，再也没人能出来。”
萧凡不禁莞尔：“这个山洞这么神奇么？”
王娃子道：“一年前，王村长不信邪，将自家的一头大黄牛赶进了山洞，后面用一根长长的麻绳牵着。这绳子大概放出了三十多米，里面的大黄牛就发出了凄厉的哀嚎。外面十三个大汉拉都拉不住，洞里面那股诡异的力量实在太大了，硬生生将绳子给扯断了。从这以后，咱们乌石村就再也没人敢靠近这个山洞了。”
萧凡饶有兴致地一笑：“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更得进去探一探究竟了。”
“小凡哥……”王娃子看到萧凡快步走向山洞的身影，吓得浑身瑟瑟发抖。
山洞里一片漆黑，按理说常人是很难看清什么的，但萧凡本是剑神之躯，意念感应力极强，这山洞里的地形和走势都能被他感知得一清二楚，没有一丝细节是被忽略的，恐怕要比肉眼看到的东西还要多。
尤其是山洞中散发出来的剑意，细到如头发丝百分之一，都能被他感应得一清二楚。但与洞外相比，这山洞里的剑意明显已经强烈了许多，如果说洞外的剑意像游丝一般，这洞中弥漫的剑意就如潮水涌动一般，一浪又一浪。
好强的剑意！
以现在萧凡感受到的剑意强度，就是抓乌石村全村的男女老少进来，也是没有一个人能扛得住的，轻则会被剑意斫断奇经八脉成为废人一个，重则甚至会七窍流血而死。
至于散发出这种剑意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萧凡并不屑去多想。因为想与不想，对他而言，结局无非都只有一个罢了。
“爹，我和素素受不了了……”
洞中忽然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这声音听着有几分挣扎，有几分痛苦。
“果然是有一场大战。”
萧凡满意地点点头，加快了脚步，往洞中深处走去。
大概前行了三十多步，他走到了洞中一处大石窟中。这个大石窟中向下塌陷出一个硕大的石坑，石坑底下涌动着一池粘稠的血肉浆水，恶臭无比，四周则漂浮着或人或牛的骸骨，密密麻麻。
这一池子血肉浆水不停地涌动着，蠕动着，像是在孕育着一群新生的婴儿。其中发育比较成型的一只，已经具有了五分人形，高达三四米形如巨人，头上长着一对牛角，貌相狰狞无比。
此时此刻，一名衣着华贵的老者正屹立于血池边缘，手持一剑与血池中的怪物斗法拼搏，他袍袖鼓荡，银发飞扬。老者的身后站着一男一女，男的英姿飒爽，女的雪肤花貌。这一男一女也各自手持一剑，是在老者身后辅助老者与血怪斗法。
“爹，这怪物太厉害了，我们恐怕支撑不了多久！”
年轻女子面色痛苦无比，豆大的香汗一颗颗顺着秀发往下流淌。
银发飞扬的老者虎目炯炯，厉声道：“幽泉血魔天性暴戾残忍，绝不可让其重生，再次祸害人世！今天我们必须与其血战到底，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这老者早已炼到了结丹八阶的境界，一儿一女实力也不差，也都有结丹一二阶的境界。萧凡看他们三人斗法时身体所散发的玄气就大概清楚了他们的底细。修行者越强，他施法时的玄气的能量密度、强度都是不一样的。
不过萧凡对父子女三人并不抱有多大的兴趣，反倒是对幽泉血魔手中所持的一柄血色巨剑产生了浓烈的兴趣。
这柄巨剑纯粹以血水凝炼而成，精纯剔透，剑芯处更似乎有一块纯净的剑炁结晶体，散发出灼灼金光，千丝万缕都像是黄金的刀子。所有强烈的剑意，似乎就是从这块纯净的剑炁晶体中散发出来的。
“原来如此。”
萧凡微微冷笑，一步步走向了前方那口血池，走向那个体型硕大的暴戾血魔。
“年轻人？”老者大吃一惊，虽然不清楚为什么这洞中会突然冒出一个年轻人，但心知这血魔暴戾无方，怕他丢了性命，随即大声吼道：“年轻人你快回来，不要白白丢了性命！”
萧凡却像没听到一般，继续往血池走去。
老者的一儿一女也同时眉头一皱，看向了萧凡。
那年轻人仔细盯了萧凡两三眼，心中就不由质疑道：“这小子又瘦又弱的，难道是生活过得太苦了，一时想不开要去寻死了？”
叫做素素的女子心中却是另一番想法：“所有修行者，不论修为高深，都无法避免或多或少地散发出自己体内的灵力，但这家伙根本没有散发出一丝灵力的迹象，分明是个没有一丝修行资质的废人。他想对血魔做点什么？”
父子女三人正纳闷着，萧凡已经走到了血池边缘，负双手于身后，对幽泉血魔冷冷地道：
“你不配拿我的东西，还不快还回来？”
幽泉血魔空洞的眼瞳看向了萧凡，硕大的身躯猛地打了一个颤抖。
萧凡像前方伸出了右掌，傲然道：“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再说一遍，还回来？”
父子女三人却齐齐吃了一惊。这个时候他们都忽然有种错觉——站在血池边缘，面对暴戾无比的血魔的已不是一个瘦弱的年轻人，而是一尊神威凛凛、睥睨苍生的天神。
“嗷嗷嗷嗷嗷……”幽泉血魔不甘而愤怒，身子暴躁地颤动着，冲萧凡发出凄厉至极的鸣啸声。
“肮脏的杂碎！”
萧凡眼中燃起一丝怒火，右手微屈，仿佛凭空生出一股大能大力般，幽泉血魔手中的赤血巨剑骤然迸裂，里面那块纯净的剑炁晶体瞬间被吸到他手中。
紧接着，幽泉血魔发出惨厉刺耳的痛苦哀嚎，仿佛失去了某种力量的维持，硕大的身躯竟然是“砰、砰、砰”倒塌了下去，像是不可一世的山岳轰然倒塌了一般，彻底坠向了下方的血池之中，无影无踪。
整个山洞山摇地动，过了许久才渐渐平息。
父子女三人终于从艰难的斗法中获得解放。
老者也愣了半晌，才缓缓地将祭出的玄剑化为剑炁，融进了体内。
他的一子一女纷纷走上前来，同时问道：“爹，这是怎么回事？”
老者只是拧着眉头，讷讷地说了一句：“这个年轻人不容小觑。”
年轻男子奇道：“他到底是什么境界？为什么孩儿竟看不出来。”
老者感叹道：“这个人几乎是我有生之年，见过的最强的人。如果今晚不是有他出手相助，我们父子女三人跟幽泉血魔拼得越久，性命就越难以预料，他是我们的大恩人！”
叫做素素的女子又追问道：“那爹，这个人到底是什么境界啊，为什么他身上都没有一丝灵力散发出来的，他难道不是一个毫无修行资质的废人么？”
老者沉默片刻，才徐徐道：“修行到了一定境界，完全是可以锁住自身所有灵力，从而隐藏住自己的实力的。但以当世而言，炼神第五境以下者都无法办到，所以这个世上的强者，我们大都能感应得到，但如此深藏不露的强者，我活了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