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逃避
没有来往的行人，四周安静得只能听见秋风吹树叶的簌簌声，艾曦又紧了紧风衣，两个影子叠在一起，在路灯下被拉得老长。
可能是太安静，明明只是小声的啜泣声也显得格外夸张，艾曦又只抱着她不说话，最后反倒是黎木自己哭得不好意思起来，稳住呼吸才觉得现在应该说点什么。
“……他是不是喜欢你？他一定喜欢你。”说着，黎木将艾曦的腰箍得越发的紧，好不容易才等来的爱情，她害怕转瞬即逝…可又在心里斥责自己胡思乱想，她和艾曦明明已经那么坦诚相待，明明已经互相说了那么多遍“我爱你”……单细胞的黎木就像是掉进了感情漩涡，各种患得患失，各种焦躁不安，除了死死抱紧眼前的人，她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现在的黎木哪里还能看见当初撂倒一米八壮汉的气势，虽然哭泣声止了，但瘦弱的肩还在一起一伏地抽动着，“那他喜欢我，我又有什么办法……”
艾总监的话还真是够自恋的啊，黎木的头钻出艾曦的怀里，扬起头盯着她，她的声音比今晚的月光还柔，黎木本还想使点小性子，却怎么也怪不起来，艾曦扭伤脚追上来，把她拉进怀里时，就怪不起来了。
黎木还是佯装愤怒地道:“那你就让他抱着……你…你应该早点撂倒他的！”
“你还说……那你怎么不帮我？”艾曦的确琢磨不透，黎木的第一反应竟是哭着从她身旁走过。
“我以为……”黎木纠结了半晌，还是没有说出口，她以为……她希望艾曦是心甘情愿的，否则，自己也不用哭得怎么伤心。“我以为……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呀？”
黎木支支吾吾了半天，难道自己女朋友被其他男人抱了不应该伤心么！可是每次都能在艾曦面前败下阵来，不知道怎么说就干脆什么都不说，黎木又急又气，踮起脚就咬住了艾曦的下唇，没敢用力，她舍不得，算是报复性地“亲”了一下。
松开，她的眼睛还是红通通的，“我生气了……我吃醋了……”
“对不起。”艾曦替她理着额角被风吹乱的头发，她知道黎木很单纯，她也知道黎木把所有的第一次都给了她，“我让你伤心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当黎木告诉艾曦，她是自己二十五年来第一个爱上的人时，就注定了这份感情在她心中分量有多重。
“小木，不要胡思乱想，好吗？”
“嗯——”黎木将头靠在艾曦的肩上，额头紧紧贴着她的颈窝，轻轻嘤咛了一声，神态模样完全就像是受了伤的小动物一般，一大把年纪了也不知害臊，也是，反正是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
黎木黏起人来，就好似完全失去了生活自理能力，艾曦由着她，她便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就这样竟抱了二十几分钟……
“我们先回去。”
“不，我就想抱你。”
“……回去再抱。”
“就想现在！”
“……小木，我脚扭了。”
黎木这才“幡然醒悟”，立即从艾曦怀里抽出了身子，温暖许久，霎时有些冷。黎木蹲下身子，动作轻柔地卷起艾曦的裤脚，握住艾曦纤细的脚踝，小心地按摩起来，仰头问:“这里，还疼吗？”
蹲起缩在一团的黎木，显得更加瘦小了，可看似弱不禁风的黎木却总有温暖人心的本事，她按得太舒服了，以至于艾曦过了好几分钟才想起来说:“小木，我扭伤的是另外一只。。。”
“嗳……”还来不及反应，艾曦就被黎木直接背在背上，“小木，我自己可以走。”
黎木还是逞强地背着，步伐虽然有些不太稳，但还吃得消，一边走着还不忘吐槽两句，语气恢复了一如既往的萌贱:“阿西啊，你吃胖了，怎么这么沉呢……”
艾曦的手本来环着黎木的颈，微微一抬，就捏住了黎木的脸颊，“你自己要背的，不许松手。”
“我不松手。”
*
“……计划在2017年底建立A市规模最大的VR体验馆……目前比较合适的选址有三个，第一个是城东……”
在莫然打了第五个哈欠以后，宋霏还是讲得头头是道，跟一群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开会，莫然实在是提不起兴趣。
“莫总，你怎么看？”宋霏走到莫然面前，指尖敲了敲她面前的桌面，会议才开了不到十分钟，能睡着也是本事。
莫总？莫总！莫总。。。
莫然一时还不能接受自己的新身份，她睁开睡眼惺忪的双眼，捋了捋略微凌乱的刘海，看着投影仪地图上圈出了几块地皮，也不知道宋霏问的什么，就敷衍地道:“宋总你看着办吧，我相信你。”
动辄上千万的项目资金，就一句看着办？宋霏嘴角抽搐了几秒，看莫董也是个风云人物，怎么到了女儿身上就是这种德行，公司要真交到莫然手里，家产还不得分分钟败光。
“莫总，您的看法很重要。”宋霏微笑。
什么数据，什么报表，什么分析，莫然一概都看不懂，虽然宋霏手把手教了她两个月，但除了想睡觉，莫然真没有其他想法。
“那……”莫然想了想，底下一大堆中年秃顶男人正等着自己的回答，敷衍了事也要意思几下，“那就都买了……开商场，娱乐城什么的都行……”
底下一片哄笑。
宋霏也是头都大了，当初莫董把莫然放她手里，她就该料到，这铁定是个烂摊子，富二代……差不多也就是这个德行了。
“莫总，都购买不太现实，我们目前处于项目开发阶段，为了规避风险，选择一两年的合作期比较稳妥。”宋霏怀疑莫然是不是把自己给她的策划书送去喂狗了，一些基本情况都不了解。
莫然趴在会议桌上转着笔，不耐烦:“那你们就去合作啊——，宋霏，合作的事就交给你去负责。”
早在进公司之前，莫然就被她的花心老爹教导，要多向宋总学习，明明有家族企业，却还要单枪匹马出来闯荡，不到五年时间就从基层干到了副总的位置……莫然对宋霏这一路电光火石的经历没什么兴趣，只求她别管得太严就好，最后，事与愿违。
看着甩门扬长而去的莫然，宋霏扶额，她好歹也是个富二代，从工作到现在，都没遭受过这样的白眼，心里骂了句:我他妈还不想管了。
综合多方面因素考虑，还是决定和盛元集团合作，考虑开发城东的地皮支持新项目。
在还没见客户之前，宋霏就给莫然先打了预防针，“小莫，待会儿谈合作的时候你不要说话，在旁边看着就好。”
莫然坐在车里吃着冰激凌，一副慵懒的姿态，“得了，有宋总您这个大能人在，我说什么？”
宋霏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这块地皮要价偏高，压价空间还很大，免得到时候莫大小姐财大气粗地一张嘴:“你要多少钱，我加！”就唯有被人宰的份了，宋霏接触过的有钱人不少，但像莫小姐这么“视金钱如粪土”的，还真有点稀缺。
磨磨唧唧地谈了一个多小时，无非是围绕着报价在斡旋，莫然坐在一旁听着都要长草了，洽谈终于要接近尾声……
“宋小姐，实话和您说吧，目前和我们在谈这块地皮合作的公司，不只有莫氏，当然，莫氏这几年的成绩我们是有目共睹的，只是针对贵公司提供的报价和分红，我们还有待考虑。”
宋霏站起身，从容自信地一笑，“据我所知，盛元的这块地皮已经闲置两年了，这次的VR体验馆项目是莫氏近两年的重点，莫氏的市场洞察力相信你们也是知道的，不要单纯局限于一个分红百分点，因为我们创造的收益会比百分之九十的公司都要可观，贵公司好好考虑吧，我们这边也有待斟酌。”
莫然倒真有点佩服宋霏，本来看着是要以处于劣势的状态结束这次商谈，然而，宋小姐一番话立马又抬高了自己的立场，果然，商场如战场。
“你就这么自信？”快走出门口的时候，莫然小声在宋霏耳边问。
宋霏笑着小声回答:“等着吧，不出两天，他们就会主动联系。”
开门的一瞬间。
“方总，又见面了。”
方希含第一眼看见站在宋霏身旁的莫然，看来，什么场合都是出双入对啊。。。
穿着正装，气质“成熟”的莫然，方希含又多看了她几眼，可偏偏莫然一眼都不肯看她。
莫然，你知不知道，逃避就是你在乎。
闻着熟悉的香水味从身旁飘过，莫然别过头，随着高跟鞋声音的渐行渐远，她心头涌上一股失落。
“看来要加筹码了。”回到车里，宋霏拧开一瓶纯净水，仰头喝了一口。
“你刚刚不是很自信吗？”莫然懒懒问她。
“你和方希含认识？那你应该知道她的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