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六章 圣诞初雪
巨大的骚动换来了长久的平静，自复制体事件以来过去了两个多月，中都学院风平浪静，至少对于李静云是如此的。
李静云在事件中遭受的精神打击颇大，他也只是一个十八岁的、还在做梦年纪的少年人，难免不会抱有“用我的力量来让世界变得更好”这种天真的想法。但残酷的事实击碎了他的梦想，无论他如何努力，还是无法拯救逝去的近千条生命。
虽然对于每个人李静云都是一副和煦的笑颜，了解他的朋友们却很难找出来笑容之下究竟有多少成分是发自真心的喜悦。
幸存的十一名复制体中只有记忆中枢一人出于安全考虑留在了学院里，其余人都在维达的帮助之下走进了外部世界，她们说想要见识一下真正的世界，想要体验正常的生活，并把保护记忆中枢的任务丢给了李静云。
已经是十二月了，夜空飘飘洒洒地降下来雪花，正符合西方节日圣诞节的意境。每年的这一天，中都学院的能力者们即使是在万里无云的情况下也会自发地纠集起一群可以改变天候的能力者让学院市区上空降下大雪，学院官方当然也不会制止，反正是无公害的手段，就当作年轻人一点任性的浪漫吧。
“这就是雪啊……”记忆中枢推开窗子伸出手，新奇地感受着雪片在掌心融化的那种灼烧感，一直被封在培养舱中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雪，颇有些夏虫与冰的感觉。
“很漂亮呢。”记忆中枢对李静云歪头一笑，掩映着雪景的银白长发让她看起来如传说中的雪之女。
在木山教授的帮助之下，记忆中枢单方面地关闭了和一方通行之间的记忆沟通，现在的她就是一个拥有普通常识却毫无实践经验的好奇宝宝而已。
“啊，恩……”李静云张嘴想要答话，最后却只“恩”了一声作为回应，这样的场景在这栋别墅的生活中每天都会发生几次。每每李静云看见记忆中枢的脸庞，总是会不自觉地想起那些被自己亲手了结生命的复制体们，顿时强烈的愧疚感涌上心头，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一张被他杀过九百九十次的脸，不是两个月就能淡忘的。
“呵……真冷，还是关上好了。”记忆中枢倒不在意李静云的欲言又止，她老早就习惯了。对着自己有些发白的双掌呵了一口气，她关上了窗子，雪夜的空气很清爽是没错，一直开着窗户可是要感冒的。
“街上真的好热闹，姐姐你不去逛逛太可惜了。”萧梦羽推开门，抖了抖肩上和帽子上的雪花。
她身后是李静云这三个月间认识的朋友们――维达、月咏天子、任天墨和但丁，他们一大早就聚集在这里了。无论是什么节日，这些离乡的游子们总是想找个地方聚一聚，而地方够大，又可以提供上等美食的，也独有李静云这一家了。
何况，这里还提供独一无二的温暖轻松环境，可不是酒店之类嘈杂的地方可以媲美的。
大家乱哄哄地出去买东西，目的自然是娱乐，要买的也不过是用来装饰的圣诞树和李静云实在无法通过人工制作出来的成品食材，然而转了一圈回来，每个人手中都多拎了两个袋子，贪吃好玩的萧梦羽更是浑身上下大包小裹，大有过完这个年就不活了的气势。
李静云却以需要准备晚餐为由婉拒了朋友们的邀请，实际上自从复制体事件之后他对于娱乐就一直不怎么上心，反倒是刻苦地磨练起自己的体力和能力来，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啊，你们回来了。”略略有些发呆的李静云换上了一副笑脸，从萧梦羽手中接过多余的袋子，“大家都累了吧。”
“不累不累。”萧梦羽绝对是个精力旺盛的女孩，脱下了外套和毛线帽子转头就指挥起屋子里唯一的两个男人来。
“你们两个，去把圣诞树装好。”萧梦羽颐指气使地对但丁和任天墨一掐腰。
“喂喂，好歹也让我们暖和暖和身子再说吧？外面这么大的雪。”任天墨抖落着身上的雪片抱怨道。
“让你们干活不就能暖身了么？在街上磨蹭了这么久，早早收拾完开饭~”敢情萧梦羽这家伙是饿了。
“还不是你拉着大家东逛西逛耽误时间……”但丁不由为自己同一阵线上的任天墨鸣不平。
“恩？”萧梦羽顿时横眉竖眼地瞪过去。
“我去找基座……”但丁很理智地选择了屈服，大过节的因为几句嘴仗被教训一顿可不好。
“那么我也去准备饭菜上桌吧。”自认为也算是个男人的李静云为了让自己的“同胞”们觉得平衡一些，决定让自己也忙起来。在自己被逼工作的时候看别人清闲，这感觉确实不舒服。
李静云正在厨房将一整只填料火鸡拖出烤盘，萧梦羽忽然神秘兮兮地走了进来，像只馋嘴猫一样在李静云背后蹭来蹭去。
“怎么了？饭菜的话稍微等一下，马上就好。”李静云以为萧梦羽是想提前偷吃。
“姐姐大人~”萧梦羽此刻被黑子灵魂附体，这一声叫的无比肉麻，李静云听得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你……又有什么鬼主意了？”一般情况下只有萧梦羽想做一些李静云不允许的事情时才会摆出这副德行。
“嘿嘿。”萧梦羽笑嘻嘻地吐了吐舌头，一直背在身后的双手抬出来一瓶红酒挡在脸前，“您就看在圣诞节的份上放小的一马吧？”
“……真拿你没办法，”李静云头疼地摇摇头，“不许喝醉，而且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哦！姐姐大人万岁！”得逞的萧梦羽手舞足蹈，手里的酒瓶却差点碰到了厨台上的菜肴。
“好了好了，老老实实地回去等着，这个天气也不能喝凉酒，交给我处理一下。”一把夺过萧梦羽手中的酒瓶，李静云将萧梦羽赶出了厨房。
别看李静云本人滴酒不沾，曾经有过一段厨师经历的他对于什么天气该怎么喝酒可是很有一份心得。
――半小时后――
挂在屋顶上的彩条旗，点缀着冷荧光和亮片的圣诞树，在两个男生的努力之下，刚才还平平常常的客厅此刻看来充满了节日气息。
平日里很少拿出来用的长条桌上摆满了各种圣诞菜肴，几乎和学院在同一纬度上的各个国家风味都有一点，当然最显眼的就是光泽油亮香气四溢的圣诞火鸡。另外除了李静云之外，每个人的面前都放着一杯温暖的热红酒，这种添加了丁香、蔗糖和柳橙的红酒不但非常适合冬天饮用，因为加热蒸发了一部分酒精，喝起来也更加不容易醉。
“好了，菜齐了。”在布丁上面洒下烹调用白酒点起火焰，看着青蓝色的火苗渐渐将布丁顶端融出一层褐色的焦糖硬壳，李静云满意地拍拍手。
“开餐咯！”萧梦羽早已刀叉齐备盯着正中央的大火鸡两眼放光，听到李静云这句话她立即准备上手。
次拍在萧梦羽手上的是一朵装饰鲜花。
“今天是圣诞节，要餐前祈祷。”李静云教训道。
几人之中但丁是新教徒，维达是天主教徒，因为在学院内“神”的存在被理论化了很多，他们平时吃饭可能直接就将祈祷省略掉了。但是在这个有宗教意义的夜晚，总归是要进行一番祈祷的，算是作为对心灵上的一种净化和寄托，其他人自然也要照顾他们。
“什么嘛……好麻烦。”萧梦羽嘟嘟囔囔地抱怨着，不过看到维达、但丁和李静云都真的闭起眼睛开始祈祷，自己也只好跟着有样学样。
“穷人将得食，且获饱沃，寻求上主的人将赞美他；他们的心灵将得永生。荣耀归於父及子及圣灵，从今日到永远，世世无尽。阿们。”信仰罗马正教的维达虽是个杀手，祈祷却一丝不苟非常虔诚，看来人说西西里人虔信神灵这点应该不假。
“感谢主，是他赐予我们食物，使我们得以存活。阿门。”新教崇尚简约，但丁的祷词同样如此。
“如果您真的存在，请保佑我的朋友们在来年平平安安。阿门。”李静云的祷词听起来更像是许愿。
“天国的爸爸妈妈，请你们保佑恩人和我未来生活幸福。”天子你还真是对别人一点都不在乎啊……
“恩……那个……啊……哈，阿门。”任天墨你……没知识真可怕。
“……”记忆中枢你倒是说点啥啊？还有你见过谁睁着眼睛祈祷的？
“快开饭、快开饭、快开饭……”这话不用解释是谁说的了吧？
ps：本来这一章是想和现实时间同步写出来的，不过那样就太拖戏了，作者只希望这个在夏日里写出的圣诞节能给各位带来一丝凉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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