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一章 战略撤退
――南中都特区?南京市?联邦总统府?会议室――
“总统阁下，各位部长、将军，现在请允许我说明一下目前的敌我形势。”一个挂着情报准将军衔的中年人打开全息投影仪，上面是微缩的地球圈三维图，上面还标注了简略的文字介绍。
“从已经殉国的霜月号发回的报告来了解，我们可以大致确认自由同盟军的舰队已经到了距离地球不到一百万公里的位置。敌舰队目前的已观测总数为一百二十艘，其中有五十艘疑为完全为空降登陆行动配置的陆战队母舰或战列运输舰，其余七十艘皆是吨位大于护卫舰级别的中型或重型战舰，看来敌人吸取了上次月面防御战中陆战队员携带较少的教训。”准将在操作面板上按下几个按钮，投影仪立即将聚焦拉到了信天翁号和霜月号战沉的位置，上面出现了阵型严整缓缓推进的自由同盟先锋舰队。
“如各位所知，我们预估自由同盟军最快抵达地球圈的时间是在一年零五个月后，这是按照我们手中所掌握的最快星舰引擎数据来推算的。而在我们的警戒分舰队遇袭之前军用射电望远镜‘霍金斯’也没有发现任何来自火星方面的异常，那么很显然突然出现在我们眼前的自由同盟舰队采用的推进方式肯定不是联邦星舰通用的等离子推进系统，但如此高速的行动为何在接近地球后放缓我们还不清楚。根据军方科学家的判断，自由同盟军很可能已经掌握了军部放弃研发的空间跳跃推进器。”准将淡定地对在座高官们心上扔下了重磅炸弹。
“什么？！”“居然是空间跳跃？！”“怪不得远征舰队会在优势兵力下突然溃散！”……
理所当然地，准将的推论立即引起了一片哗然。
“恩哼……”等到高官们的议论声渐渐消沉下去，准将才又清清嗓子继续他的介绍。
“军情部认为现在的状况讨论对方引擎系统已经没有意义，我们对于空间跳跃引擎的研发历史已经超过一百年仍然无法解决动力问题，也不可能在这短短几天内有任何进展，只能寄希望于俘虏自由同盟军舰只来了解其构造，那么接下来就来看看我军目前配置于地球圈的军力……”准将又将投影重新调回了地球圈的概略图。
“我军本来是打算在两年内完成生产一百五十艘新型战舰以弥补远征舰队在木卫二战线的损失，同时整合远征舰队的残兵在地球圈外列阵保卫地球，但现在计划已不可行。普罗米修斯船坞生产下线新锐战舰的只有‘海燕’级驱逐舰计十艘、‘花月’级高速护卫舰计七艘，况且在第一轮遭遇战中‘信天翁’和‘霜月’就已经战沉。至于其余的兵力都是已经服役几十年的旧地球圈卫戍舰队战舰，算上‘大波斯菊’号船坞舰在内也只有五十艘可用。虽然战舰总数看起来差不多，但我们的战舰吨位普遍偏小又是上一世代的战舰，正面冲突毫无胜算。当然此战我军也非全无优势，起码战舰的补给维修都较劳师远涉的自由同盟军便给，二来我军的地面部队无论如何也要多于对方的陆战队，至少在地面战我们有很大优势。”
“那么地球圈舰队的迎击方案是？”联邦总统替所有高官问出了他们最想问的话。
“这个……”那准将沉吟了一下，“还是交给地球圈舰队的杨提督亲自来给大家讲解比较好。”
大家顿时都将视线投向了会议室里唯一一个空座，那是给远在地球高轨道上的舰队提督预留的席位。
“提督，你来说明一下吧。”总统对坐席前的光子屏幕说道。
屏幕上是一位看上去远比这个职位对应的年岁要年轻很多的联邦宇航军中将――黑色头发，典型的东方人种，没戴军帽，略为卷曲的额发垂在眼前让他看上去有些腼腆秀气，说是指挥全联邦现在唯一一支满编舰队的指挥官不如更像是某个大学的青年讲师。他就是在第三次木卫二对峙中以一个分舰队十艘驱逐舰设伏大破自由同盟二十七艘主力舰，人称“魔术师杨”的现任提督杨威利。
“关于迎击方案，我和我的参谋们已经进行了认真的讨论，得出的结果可能不会让大多数人满意……”没想到这位被其以厚望的指挥官第一句话就显得很消极。
“但说无妨，情况现在已经是最坏了。”总统阁下倒是稳如泰山，不愧是一国元首。
“我的计划是，撤出地球圈，大部分舰队退往金星。”杨提督深吸了一口气才把话说出来，他明知道这话立即回引起轩然大波。
“**开什么玩笑！”果不其然，第一个站起来骂娘的就是陆军总指挥长官，要知道没了上空的战舰支援，本来就苦命的陆军下场绝对会更加悲惨。
“等等，让他把话说完。”总统虽然也对杨提督的计划表示无法理解，但他却远比性子火爆的陆军长官有涵养。
“对于宇航军无法掩护你们我也很抱歉。但有做得到的事，也有做不得的事，地球圈舰队如果还死守在这里只有被完全歼灭一途。战略上的差距是战术无法弥补的。”杨提督摇摇头，用低沉平稳的声音遗憾道。
“好！就算是我们和海军空军携手守住了地球和广寒，那么普罗米修斯船坞交给谁守？那里是全联邦最大的太空船舶生产基地，可不在舰队战条约的约束内！”陆军长官依然气势汹汹地逼问着。
“所以我们打算连普罗米修斯也一起牵引往金星。”谁知道杨提督竟然得寸进尺，连本不归他管的船坞都要走了。
“你……你这是临阵脱逃！是叛国！”陆军长官气结，情急之下连叛国这顶大帽子都扣了下来。
“好了，现在不是扣帽子的时候！”终于总统阁下发话打断了陆军长官的咆哮，“杨提督，说说你的理由，我是联邦的总统，不可能轻易放弃我们母星的制空权。”
“我只是想保存这支舰队，没有其他理由。”一个听起来很自私的理由，却被这个男人说得理所当然。
“可舰队的存在意义不就是为了保卫联邦吗？现在联邦有难单纯地保存舰队有什么用？”总统追问道。
“如果确证远征舰队还成建制地存在，我必率部战至一兵一卒护卫我身后的蔚蓝星球，但在远征舰队失去联络的情况下，本舰队的存在还有更重要的意义。”杨提督又摇摇头，否定了总统的理论。
“哦？”总统闻言一愣。
“束缚了战争模式的舰队战条约，现在大家都当做是理所当然的规则，我可不这么想。像舰队战条约这种限制了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投放的条约，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条约双方必须都有实施报复的威慑力，也就是说如果同盟舰队向地球投掷了杀伤性武器，联邦也要有能力对火星或者其他同盟殖民地实施同样的反击才能成立。现在联邦控制下的舰队只有本舰队，如果本舰队在地球圈全军覆没，远征舰队又杳无音讯，曾经理所当然的舰队战条约也就成了一张遵守不遵守都可以的废纸，其后果要远比陆军失去支援来得严重。战争本就是要从最坏的方向设想，我们不能指望敌人的人道良心……”面对几乎所有人的质疑，杨提督还是慢条斯理地将他的想法娓娓道来。
“……”经杨提督这么一说，群情激奋的官员们都沉默了。
“恩……我明白了，我同意杨提督的看法，诸位的意见呢？”沉吟半晌，总统终于发表了自己的意见，他将目光投向在座的其他官员。
军部总长、参谋部长、海军长官、空军长官、军情部长……包括刚才还在大吵大闹的陆军长官都点头默许了总统的意见。
“那么就这样决定了。”见无人再反对，总统拍下板来，“杨提督，讲讲你的详细计划，我们地球方面会全力予以配合。”
“谢谢各位的理解。”屏幕上的杨提督对几人略略低头，“那么接下来我就说一下详细的计划……”
“本舰队计划将舰队分为两部分，旧地球圈舰队将牵引着普罗米修斯船坞前往金星，那里是联邦唯一稳定的矿产采集地，守住那里就保证了后继战舰的生产。而新锐舰队则暂时停靠在广寒的装甲甲板之下，当然是越深越好，最好是地下九层（注：那是月面要塞广寒最深的停泊甲板）。如果敌人选择绕过地球追击本舰队，那么新锐舰队将作为一支奇兵出现在敌人背后给予毁灭性的打击，如果敌人选择对地球和广寒实施登陆战，那么就得劳烦陆军一定要死守住新锐舰队停靠的甲板，陆军长官阁下，可以做到吗？”
“就算没有你们，我会让那些叛军狗崽子回忆起一百多年前的感觉的。”陆军长官愤愤道（他指的是第一次月面防御战）。
“那就好。”杨提督笑笑，将视线转向了空军长官，“我会把舰队里所有的对地支援机留下来，希望他们能对空军有所帮助，不过空优战机我会带走，毕竟我们也需要防御。”
“有支援机就够了，反正头顶上没有你们本来就谈不上什么空中优势。”空军长官无所谓地摆摆手。
“也对……”交代完了空军，杨提督又看向海军长官，“对于海军，很遗憾我们没法做出什么帮助，不过大海是你们的独有战场，我想就算是没有空优的情况下同盟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那是当然！那些没见过多少水的旱鸭子真敢踏进我们的地盘就等着被拖下水淹死吧。”海军长官语气里带着特有的自傲，因为联邦海军是太阳系里唯一的一支专业海军，火星倒是有很多地方被称为“海”，不过火星意义上的“海”只不过是干枯赤红的低凹大盆地，完全看不到一滴地表水的。
“另外舰队现在已经开始在地月之间铺设大量隐秘通讯卫星，当然在去金星的路上同样也会铺设，理论上同盟舰队是不可能每一个都找得到的。不过碍于通讯强度我们需要利用地球的空港中继站，还请各位至少守住其中一个，否则我们会无法联络到藏在广寒下面的分舰队……”
“如果你哪天发现地球方向的信号消失，那么就代表从我往下地球上所有的联邦军人都已经战死了。”还没等杨提督说完，军部总长抢先笑道。
“我想不会的，总长阁下。”杨提督回以腼腆的一笑，“我想我们能做的就是这么多，剩下的就要等敌人什么时候自己犯错误了。”
“好，我们会按照你的要求去做，你也尽快带舰队出发吧，早点出发也就能早点到达金星。祝你好运，杨提督。”总统微笑着站起来，对杨威利的影像行了个军礼。
“同样祝您和留在地球上的所有人好运，总统阁下。”杨威利同样从指挥席上起身回礼，随即关闭了通讯频道。
格林尼治时间2271年三月一日十五时许，围绕在地球上空旋转了近百个年头，象征着人类和联邦开创太空殖民时代的标志性建筑物普罗米修斯空间船坞首次脱离了原本轨道，被满载着补给品和陆战队的旧地球圈舰队牵引着向远方的金星驶去。同时，另一部分精锐舰队则放弃了翱翔在太空中的权利，缓缓沉入被重重装甲包裹的广寒要塞……
战争的铁幕，正一步一步笼罩向这颗清净蔚蓝的星球。
ps：提到联邦舰队指挥官，果然心中只能想到杨威利提督一个人选啊……（虽然作者觉得翻译成杨文理更恰当）和后来那些所谓的星战文学作品主人公比起来，他是唯一一个让作者完全认同的正面星舰指挥官角色了。
ps2：码完这章，作者更确认了自己似乎很适合写太空战争的推断，因为写得实在是太顺手了……以往需要六个小时完成的字数只用了两个小时就搞定，而且毫无翻稿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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