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柒三章 误算
中都的凌晨是如此的寂静，住宅小区缺少了晃人眼目的霓虹和经久不息的万家灯火，大街上也没有曾经车水马龙的不夜城景色，偶尔两声被弃之不顾的养犬的哀鸣在宣告着这座曾经是世界第三大城市的都城还未消亡。至于城市的原本主人，他们都睡去了，失去了自我意识的他们在白天耗尽了体力，就像是机床上的齿轮，开足马力不停地转动之后停转保养，陷入死一般的沉寂睡眠。
忽然，昏暗的城市上空划过一颗昏暗的流星，它磕磕绊绊地落向一栋疑似电视台的高层建筑。
“嘭！”
尽管减速喷射机全力运作依然抵抗不了外形不规整造成的额外大气摩擦和重心偏移，登陆舱没有像设计的那样平稳着陆，而是如同一颗被踢飞的皮球翻滚着重重栽落在天台上，顺便将自己搭载的乘客摔得七荤八素。
“铛！”索性天台够结实没有被砸穿，下降的冲力也在潘多拉远程操控的努力下被削减到了最低，在撞凹了天台上的发射天线塔后登陆舱又翻滚着弹回天台停机坪。
“哧……”
最先从登陆舱里摇摇晃晃爬出来的是被一头冷汗的李静云，萧梦羽在改变舱室结构的时候只考虑了气密性而没有留门，他只好用分解粒子给自己和维达开一个出口。
“喂，维达！感觉怎么样？能听见我说话吗？”李静云手忙脚乱地给维达脱下太空服，此时此刻的他也顾不得其他了，自从被他从鬼门关边拉回来之后维达一直就闭着眼睛不出声，要不是见她的胸膛还有起伏李静云几乎以为她要撑不住了。
“恩……”脱去了沉重的太空服，皮肤接触到天台上有些冰冷的晚风，维达的神智似乎被唤回了些，喉咙里发出一声虚弱的呻吟。
“太好了，看来还不到致命的程度。”这一声轻哼终于让李静云稍微放下担心的心情，他知道受伤状态下最怕的就是持续休克昏迷，如果伤者能对外部刺激作出反应，至少表示她还没有伤到威胁生命基础运转的脏器。
“滋……砰！砰！”李静云刚刚放下心，那边萧梦羽和天子也狼狈破坏了舱门从登陆舱里挣脱出来，她们的舱门机关在着陆过程中同样遭到了破坏，一番尝试无果之后只好自行暴力破门。
“姐姐，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什么伤？！”这次轮到两个人为李静云担心了，要知道真空宇宙对人类来说可不是什么友好环境。
“啊，我没……嘶！”李静云想抬起手示意自己无妨，可稍微一曲小臂就感觉到锥心的刺痛从臂上传来，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恩人你伤到哪了，快让我看看！”天子手忙脚乱地掏出自己腰间的医疗包，用手术刀割开了李静云觉得疼痛那支手臂的衣袖。
情况惨不忍睹，被切开的城市作战服下手臂已经整个都肿了起来，那支手臂正是他用来拉回维达的那支。因为距离登陆舱最远失压最突然，皮下组织的水分迅速汽化造成了严重的水肿，所幸神经最纤细的手指在战术手套保护下反而受伤较轻。
“处理，对，紧急处理，这这这……这要怎么处理？”长这么大从来没有治疗大面积外伤经验的天子慌乱地翻着薄薄的附带手册，医疗包里面的东西被她散落一地。
“够了，你这个没用的家伙！”气急的萧梦羽推开天子，劈手从她手里抢过医疗包。
一番翻找之后从里面拿出来的不是什么药剂而是医疗包中用来保持干燥的硫酸镁。一点一点将那包白色粉末的大概一半填进小瓶医用甘油中晃匀，萧梦羽用最轻的动作轻轻将那瓶混合物涂在了李静云的手臂上，然后拿纱布给患处包紧。
“这样就好些了。”精心地重新检查了一遍包扎点，萧梦羽满意地点了点头。
“额，我其实还好。”只能任凭二人摆弄的李静云觉得很对不住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维达，“小梦羽，你能不能看看维达的伤势？她比我伤得严重多了。”
“她应该是高速下坠产生的高血压症状，如果真的伤到大脑以现在的医疗条件我们也不能做什么，姑且检查一下好了……”相比起李静云，萧梦羽对维达的态度就冷淡了许多，她翻开维达略显肿胀的眼皮，拿起医用手电照了进去。
这一照不要紧，两个人都被吓了一跳。
维达黑白分明的眼睛此时已经完全变成了血红色，大量血液冲入头顶造成了严重的眼内出血。
“维达，能看见我们吗？”李静云试着对她挥挥手。
“恩，还算可以吧，”维达艰难地点点头，“不过周围好黑啊。”
“黑？”李静云不明所以。
“大概是眼内的血液阻碍了视线吧。”萧梦羽解释道。
如果放在白天，维达的视线内的景物应该是血红色的，但在凌晨两点钟又没有强烈灯光的情况下她的状况跟在夜里戴了副墨镜没什么区别。
“啧！”李静云愁得直咂嘴，要带着几乎失去视觉的伤者战斗可不是什么好消息，何况伤者还是平日负责出谋划策的队长。
“呐，恩人，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我刚才试着联络空投艇，可是频道里杂音太大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见两人处理已毕，一直被晾在旁边插不上话的天子才弱弱地出声道。
该如何进行下一步行动才是目前最严重的问题，伤可以以后再治疗，时间却是一分一秒不停在流失。如果还在平时，李静云毫不犹豫地就会把这个问题抛给维达去伤脑筋，可现在她已经没有那份余力，比起莽撞的萧梦羽和没主见的天子，李静云只能相信自己的判断。
“通讯干扰？”李静云一下子想起刚才登陆舱撞上的那个电视天线塔，很可能是它的大功率白噪信号干扰了通讯正常进行，“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你们两个先到下面看看状况，如果有情况随时报告给我，我要试试能不能重新恢复信号。”
“好的。”
“交给我吧！”
两人答应一声，开始从紧急通道向楼内探索。
“接下来……该怎么让这个玩意停止运作呢？”目送二人身影没入通道阴影中，李静云用手敲了敲外形有些歪斜的发射塔。
这东西大概有三十几米高，用钢铁铸成，对于能力者来说并不算什么坚固的东西，彻底摧毁又显得有些小题大做。用概率判定大致研究一番，李静云决定切断发射塔朝向临近一栋楼的支撑让它缓缓倒向并搭住那栋楼，这样既不会发出很大的声响惊醒睡眠的人也不会消耗太多宝贵的能力。
用分解粒子小心翼翼地在支撑柱上割出切口，本来就轻微受损的发射塔开始抵抗不住自己的重量倾斜歪倒，计算落点是对面屋顶一间不知道做什么用的金属屋子，李静云打算让它来当缓冲物。
“嗡……”金属疲劳的折断声响起，声音还没有四人落地时候大，自然没有惊动任何全灵控制下的都市居民。
看上去效果很不错，李静云却没注意到被塔尖砸塌的那间铁皮屋子的异样。
“嘶，嘶嘶……李静云，听到我说话了吗？”随着发射塔的倒塌，果然和空投艇之间的通信恢复了。
“听到了。”李静云从没想到听到潘多拉的声音也能让自己如此振奋。
“损伤状况如何？”
“维达伤得很严重，眼睛几乎就看不见东西了，活动能力也需要恢复，其他人还好，你能定位我们的位置吗？”李静云现在最关心的是自己在哪。
“正在定位信号和卫星影像，你们现在的位置是……中都丰台区一所私人电视台，偏离预定地点太多了。”
潘多拉在上空努力地用太空摄像机搜索着信号地点。
“那么我们还需不需要和另一队汇合？”
“这样吧，我会找一个让你们和上条小队汇合的最佳地点，你们现在要做的是尽快向那个地点开进，虽然你们在无人的办公区内着陆所以没被发现，但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被察觉……等等！你在天台上干什么了？那个塔是怎么回事？！”终于锁定了李静云的航拍影像，潘多拉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之极。
“啊，这东西干扰了我们的通讯强度，所以我就让它失去作用了，声音很小应该……”李静云连忙解释。
“笨蛋！那不是重点，你再仔细看看！”在上空将实际情况看得一清二楚的潘多拉勃然大怒，强硬地打断了李静云的解释。
“恩……怎么？！”李静云回过视线看去，脸都白了。
被塔尖损毁的那间屋子正冒出大量电火花和浓烟，显然那不是可以随随便便摧毁的东西，而是一所被安置在屋顶的太阳能蓄电站！
“轰隆！”仿佛还嫌乱子不够大似的，到达安全极限的蓄电站迸发出冲天的爆炸火光，冲击波重锤般将两栋相邻大楼的玻璃砸的粉碎，爆炸声回荡在夜空中久久不散。
“呀啊！”在下面几层检查情况的萧梦羽和天子同样也遭受了冲击，二人连忙扑倒在地避免被飞散的玻璃伤害。
“发生什么了！？”待了一会确定无碍，两人惊魂普定地从地上爬起来望向外面。
视野中，远远的住宅群落亮起一盏灯光，然后是第二盏、第三盏……短短几十秒钟整个死气沉沉的都市变得灯火通明，可那些驱散黑暗的灯火并不能给二人带来任何安全感，反而让他们觉得恐惧，发自内心的恐惧。
ps：本来不想太拖直奔主题的，可是毛病一犯写着写着就变成这样了……懒得再重排剧情，总之先这样，下章快点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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