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零章 似是故人来
“话说回来南中都特区的总局怎么选在了这么个偏僻的旅游城市里，一般来说应该建在联邦首府南京才对吧？”一边驾驶着从总局里借出来的警车在行人稀疏的青城市街道上飞奔，千夜明启一边跟坐在副驾驶位的楚汉云闲聊着，如果让上面的人知道千夜明启进了单位第一次用车就是私人用途怕是会给他们气死吧。
“这个嘛……因为这里比较隐蔽？”楚汉云憋了半天也没琢磨出任何合理的理由，最后给了这么个不靠谱的回答。
“胡扯，真要是为了隐蔽深山老林里不有的是地方，非得选在城市干嘛。”当然这个答案没被千夜明启所接受，她斜过脑袋冲楚汉云撇了撇嘴表示不敢苟同。
“这我就不知道了，上面的人怎么想不是我这样的前线小卒能去猜的，倒是千夜小姐您自己没有考虑过理由么？”遭到鄙视的楚汉云颇感不爽于是反将一军道。
“嗯，我想过啊，唯一能够被接受的可能就是青城市藏着什么必须要动用整个总局的人力来保护的东西。”谁知道千夜明启张口就答。
“东西？什么东西这么重要？”楚汉云疑惑道，心想有什么能比联邦首府的治安还重要的。
“我又不是神仙上哪儿猜去？”千夜明启再次丢给楚汉云一个大大的白眼，“一个设施、一件物件甚至是一个人都有可能，范围可大得没边了，再说如果我能猜中的话还会在这里跟你这种‘前线小卒’一起开车下馆子去？”
“这倒也是……”话说得很不客气但是有理有据，楚汉云缩了缩脖子无言以对。
“总而言之也别想太多啦，知道得多不一定就是件好事。好奇心害死猫你晓不晓得，像我们这种没人权的执行官，真刺探到了局里的核心内情肯定会被上面找个由头灭口的。”摆出一副老气横秋的长者模样，千夜明启跟楚汉云教训道。
“唔，您教训的是。”虽然不怎么喜欢这位其实比自己该大不了多少岁的主儿在面前充长辈，不过人家的话倒是金玉良言，楚汉云只好点头称是。
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最后车子停在了某间门面并不张扬的小店前，时间说是午饭的饭点还有些早，看店内的繁忙景象却一点也不符合青城市现在的萧条景象。
“这儿就是您说的地方？”透过车窗往店里瞅了瞅，楚汉云好奇道。
“跟我进去就知道了，保你不白来。”冲楚汉云招了招手，千夜明启自己就先下车直奔店内走去。
“欢迎光……额。”随着门上的铃铛响还有一声店员的问候，不过这位店员刚看到千夜明启的脸，说到一半的欢迎词就给硬生生咽了下去。
不必说，这间店铺正是李静云的店铺，而在前台招呼客人的则是他的“合伙人”维达，本来闲适了几个月她都快差不多习惯了平淡而忙碌的店员生活，没想到今天却在青城市这种偏山远水的地方抬头见冤家。
“怎么了吗？”千夜明启好像没认出来这位店员的身份，一脸无辜地问道。
“啊，不好意思是我认错人了。二位里面请，现在店里还有空位，再过一阵子就不好找了。”维达立即就发觉了自己的失态，连忙更正语气将两人让进了大厅内。
“两位想点什么？”一路送二人入座，维达递过了菜单。
“就你们店的拿手招牌菜随便来吧，两人份的。”千夜明启看都没看菜单就直接道。
“哈，客人还真是信任本店啊。”本来是句恭维话，楚汉云怎么听怎么都觉得这店员的语气里头有一股敌意在。
“当然了，你们店在本市也是名声在外嘛。”千夜明启还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那就承蒙您的信赖了，请稍等。”轻轻冲着二人一点头，维达收起菜单直奔厨房。
怎么回事？！
短短几步路里维达的心中就翻腾开了，维达所属的西西里维尔塔家族和东都暗杀世家千夜家是灭族的死仇，不过这股仇恨本就应该随着千夜梵音的死而消亡了。虽然说之后维达也听说过千夜家的下场——千夜梵音死亡而正统继承人千夜明启又不知所踪，诸多互相不服的分家为了争夺主家位子展开了残酷的继承权斗争，但是以千夜明启本人的行事风格应当是不会参与进去的，她更没有理由因为千夜梵音的死而千里迢迢找自己报仇，再说千夜明启从来就没见过自己甚至应该不知道自己是刺杀千夜梵音的凶手。可为何她今天会出现在这种地方？纯粹的巧合？不会吧，反正维达自己是打死也不信天底下还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想破头也理不清千夜明启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无可奈何下维达决定暂时先按兵不动，一来免得时刻监视自己的潘多拉心生疑惑，二来也是做着观察清楚对方来意的打算。
因为维达满脑子里正转着这些事，她的身体就不自觉地停到了厨房门口，正在灶台忙活的李静云听到了维达进门的声音却久久没有等到点单，于是好奇地凑了过来。
“维达？”伸手碰了碰维达肩膀，李静云探问道。
“啊？”维达给这一下碰醒了，满脸莫名地看着李静云。
“拿着单子立在那儿想什么呢？跟哪位客人一见钟情了？”李静云打趣道。
“胡说八道什么呢？！”一句话差点没给维达鼻子气歪了，李静云这家伙自从没了原本的记忆起就越来越变得向真真正正的少女思维靠拢，这可是让深知内情的维达大感吃受不住，因为自身经历的原因维达觉得自己跟失忆之前的李静云相处还挺合拍的，最近嘛，就愈加发现自己受不了面前这位“天真少女”的言行。
“啊，又生气了。”李静云故作样子地一耸肩膀，“算啦你是长官脾气大想生气就生气吧，不过总得把单子给我啊。”
“两人份菜色随你定，做好了自己送去吧，懒得跟你计较！”赌气似的把单子往李静云胸前一推，维达扭头就走。
“这到底是生的什么气啊？”看着维达气哼哼的背影，李静云莫名其妙地挠了挠头。
话说李静云办事还是像以前一样实在，不但菜色给选的是质优价廉的种类，身为主厨兼老板的他居然还真就照着维达说的自己给端盘子送到前台去了。
“两位的点单。”熟练地把几道菜上好，李静云轻轻弯腰跟两人笑着招呼道。
哇哦，美女啊！自从成了执行官以来貌似还没出过总局大门的楚汉云看着李静云两眼有点发直，人说当兵三年母猪赛貂蝉是戏言，楚汉云能接触到的女性倒确实一个赛一个的母老虎，李静云本来就是一等一的相貌身材再加上从他身上由衷散发出来的天然气质，这可是他在总局里面从来没能鉴赏过的。
“眼睛往哪儿扫呢？！”没用李静云抗议，千夜明启抬手照着楚汉云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不、不好意思……”楚汉云自知理亏，赶紧眼观鼻鼻观心低头道歉。
“哪里，是我打扰二位用餐了，那么两位请慢用。”李静云笑着摆了摆手，感情是误会了这两人之间的关系。
这误会大了，他哪儿知道千夜明启这巴掌完全是替他扇出去的。
“没关系，别误会这家伙只是我的部下，他教养不好也是我的过失。”千夜明启冲李静云亮了亮自己挂在腰间的徽章解释道，“不过李小姐你现在是这间店的老板吧，看前台也不是特别忙的样子，怎么自己过来上菜了？”
“额，您以前认识我？”对现在的李静云来说很显然他是第一次和千夜明启见面，上来就能直呼自己的姓氏让他觉得很奇怪。
“以前？”千夜明启眉头一挑，反问道。
“这个嘛。”李静云回以苦笑，“在全灵事件后我的记忆出了点问题，以前的事情都记得不大清楚了。”
“原来如此。”千夜明启了然地点点头，“确实听说有不少跟李小姐你遭遇相同的人呢，不过我可不认识你哦。”
“那您是怎么……”李静云奇道。
“看后面啦，其他两个店员看名字就知道都不是中都人。”千夜明启一指李静云背后，原来营业执照上正写着李静云的大名，而执照边的扫除值班表则包括了这家店所有工作人员的名字。
“怪不得，您真是观察敏锐。”李静云回过头这才恍然大悟。
“老板，四号桌的单子！”没等两人再聊，在大厅里忙成一团乱的马尔维娜就对李静云喊道。
“这就来！”李静云答应一声，回过头来又冲千夜明启点点头，“那么……”
“忙你的去吧。”千夜明启大度地摆摆手，“难得的一桌好菜，我也不能光聊天不品尝啊。”
“谢谢。”李静云点头道声谢，转身又奔后厨去了。
跟在他身后的，是千夜明启一声几乎听不见的叹息，而这一切都被在前台观察的维达看在眼里。
果然这女人不是冲自己而是冲李静云来的，维达通过分析千夜明启的表演做出了结论。维达以前曾经从李静云那里听说过他和千夜明启之间的因缘，李静云觉醒能力帮助千夜明启逃脱了千夜梵音的抓捕并打伤了千夜梵音，却也因此不得不加入中都学院寻求庇护。照理说来李静云是于千夜明启有恩的，她没有害李静云的理由，而且看她并不直接与李静云相认而是装作不认识，维达隐隐察觉到这个女人很可能了解了不少本该只有维达和潘多拉才知道的内情，问题是她到底如何得知的呢？
靠在柜台上半天也没想明白，维达却发现千夜明启朝着自己这边走过来了。
“结账。”千夜明启晃晃钱包笑道。
“消费卡还是现金？”维达盯着她问。
“现金。”千夜明启从钱包里取出一张大钞推给维达，“不必找了，剩下的就当小费好了。”
“多谢，欢迎下次光顾。”维达伸手接过钞票，上面异常的触感让她眉头一动，她忽然就摆出了笑脸感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