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旧时代的英灵们
圣杯战争，即围绕着传说中能实现拥有者愿望的万能许愿机圣杯，由七名御主役使七名从者所展开的争夺战，圣杯会自行选择符合资格拥有自己的人，使他们互相争战、厮杀，最终选定唯一的主人。所谓的从者，乃是传说中的英雄通过圣杯实体化后的称呼，平时化为灵体伴随在御主身侧，必要时则实体化参加战斗，圣杯既然能实现如此的奇迹，自然能赋予持有者无限的力量——或者，对于曾经发生过的几次圣杯战争来说事情本来该是这个样子的。
——公元2572年四月·帝国母星阿瓦隆——
埃尔梅罗术法学院，取自学院创始人的已故恩师之名，据说这位名为埃尔梅罗的魔术师虽然魔术能力平平却是旧太阳系时代少见的优秀魔术导师，培养出的优秀魔术师不计其数，因此他即被学生所景仰又被同时代的强者所轻蔑，就如现在这座以他命名的魔术学院本身一样——地位十分重要却始终得不到应有的尊敬。
这诡异的差别待遇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能力者在帝国中的绝对主导地位所致，比起那些天赋与生俱来的先天能力者，修习术法的后天能力者仿佛就是亡羊补牢一样的东西，总要比先天能力者们低上一等的。如若一个帝国臣民连后天能力都未能激发，那么他将成为家族的耻辱、帝国的累赘、永久的三等公民，此生就只有在白眼和无视中郁郁终老一条路可以走了，所以对那些未能激发先天能力的帝国人来说，在这所学院中激发后天能力就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埃尔梅罗学院的建成几乎和帝国建国在同一时间有着三百年的悠久历史，学院长一职也从创始人宝石魔术大师远坂凛开始向下传承了二十几代，在这三百年的岁月中教师和学生一届届更迭了无数，学校的校舍也在反复翻新和扩建，唯有学院深处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始终没有遭受过任何打扰还保持着三百年前的样子，远处看来只是平平无奇的一栋**洋房，当你试图去接近时却会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又回到了出发的原点。作为学院古老传统中的一部分有无数学生和教师曾经尝试过让自己的双脚踏进那栋洋房，因为这栋洋房周围的结界正是已故的学院创始人远坂凛留给自己学生们的最后谜题：只要有人不使用蛮力进入到洋房之内，这个人就有资格得到洋房里面保存的大量旧太阳系时代魔术文献和记载远坂凛毕生研究的魔术手稿，在帝国社会实力就是一切的普遍风气下这样的奖赏显然没人能够拒绝。
然而至今学院记录中也没有一人成功以远坂凛规定的方法成功闯进去过，所以尽管不时仍有来这里碰运气的教师和学生，学院里也流传着首任学院长留下的这个谜题其实根本没有解法的流言。
深夜，一名其貌不扬的学生静悄悄地站在了这栋神秘的洋房前好像是要进行另一次无谓的尝试，可让人大吃一惊的是这名学生什么都没做就如履平地般径直推门走进了那栋三百年无人踏足的洋房内。
“啊，来了？”房门在学生身后自动关闭，一个成熟又带点活泼的女性声音凭空响起。
“是，听到召唤我就立即赶过来了，大导师，有什么需要特别跟我交代的事情么？”学生见怪不怪地平然回答道。
“又有一名从者被召唤降临了。”那个声音道。
“这么说来已经有六人了？”学生的声音里带着兴奋。
“是，以我过去的经验作为参考再有一名英灵被召唤圣杯战争就会开始了，不过谁知道究竟会怎样呢？毕竟现在的大圣杯和我的时代的圣杯根本不在一个规格上，被召唤出来的这些日子里我都在试图解析这次大圣杯的构造，结果就像人类造出来的机器想去理解造物主的本质和思维一样，基本都是在做无用功。”那声音叹道。
“那是因为人类在制造智能机器的时候就限制了它们的智慧，没人想被自己的造物看个通透，想必圣杯也是一样的。”学生笑着回答。
“也许吧……”那声音不置可否，“好了题外话就不多说，我叫你过来不为别的，既然现今已经有六名从者被召唤出来距离战争开始想来也不会太遥远，如果你想从这次战争中生还胜出的话我们需要现在就制定好接下来的行动方针，尤其在你已经无谓地用掉了一个令咒的前提之下。”
“原来如此，您要商谈倒是没问题，至少可不可以面对面地讲话？御主和从者之间这种隔空喊话的联系方式我到现在还是有些不习惯。”学生挠着自己乱糟糟的齐耳短发苦笑道。
“叫你过来本来就是这个意思，面对面也方便交流，我人在实验室。”那声音倒是通情达理。
“多谢了。”学生感激地点点头，熟门熟路地向洋房深处走去。
实验室在洋房地下室走廊的尽头，尽管走廊里没点灯看着有些阴森，尽头的门缝里却透出一丝温暖的灯光，学生轻敲敲门然后推门进屋，眼前是一个典型的魔术实验室——沿着宽阔四壁摆放的大长条桌子上陈列着乱七八糟的实验材料道具和书籍，其中有的价值不菲有的一文不名但都被鱼龙混杂地扔在了一起，实验室正中的书桌前端坐着一位黑发及腰红衣红裙的年轻女性，五官端正眉目清秀，只有鼻子上架着装饰性的平光眼镜才多少让她具备了些教师的气派。
“大导师。”对方欺骗性的外表并不能给学生带来多少轻松感，他双腿并拢轻轻低头行了个标准的师生礼。
在这所学院中能被冠以“大导师”称谓的只有两人，一人是传说中已经超脱尘世可以自由来往于平行空间的古魔法使“魔道元帅”泽尔里奇，另一人则是泽尔里奇最成功的徒孙学院创始人已故魔法使远坂凛，眼前的状况想都不用想也知道只可能是后者，即便所有人都知道远坂凛早在一百多年前就已经去世，但在魔法的世界里面生死并不是条不可逾越的界线。
“坐吧。”远坂凛随意一指屋子角落配有茶几的沙发又伸手打了个响指，“卫宫，红茶和点心拜托了。”
“你自己动手不就好了？”点点星火聚集成几道青色流光，最后在远坂凛身侧凝结成一个梳着樱色麻花辫披着红风衣的女孩。
“我要是能跟你做得一样也用不着叫你出来，少废话让你去做就去做，明明在当我的从者时候没这么多废话的，现在性格怎么变得越发不讨人喜欢了？”凛皱起眉头看向被称为“卫宫”的女孩。
“因为我的义务是在战斗中保护你不受伤害而不是给你洗衣做饭，你让保镖兼做女仆的活计还不给多余的工钱换成谁也会跟你发牢骚啊。再说家事依靠的是经验积累，你自己什么都不做只是把事情推给我当然不会长进，说到底你只是想给自己偷懒找个理由吧？”卫宫双手环胸以同样的眼神回敬回去。
“我偷个懒怎么啦，就算现在同是英灵我也是你的御主，要不要我用令咒逼你干点什么你不喜欢的事情，比如让你‘服务’一下我可爱的学生之类的？”凛当即就撕下“大导师”的优雅面具挽起了袖口露出光洁的左臂上缠绕的两排密密麻麻相互纠缠的魔术刻印，那正是御主用以强制从者行使命令的道具令咒。
“你这家伙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啊，难道在人世间这一百多年都白活了？”令咒一出卫宫也没了辙只好掩面叹息，以她对凛的了解逼急了这个疯丫头她什么都干得出来。
“啊哈哈，两位的感情还是一如既往地好啊。”面对这让人大跌眼镜的争执坐在沙发上的学生只是笑着打圆场，“招待什么的就不必了，我也只是来这里谈事情而已，劳烦卫宫小姐多不好意思。”
“那可不行。”凛听了只是固执地摇头，“即便你是我的御主这儿还是我的家，我远坂家的待客之道绝对不能丢。”
“当初我在你家的时候怎么没听说过有什么待客之道……”卫宫听完在旁边小声嘟囔着。
“嗯？！”凛立即扬起拳头向卫宫投以“友善”的眼神。
“哎，好好好，你是老大我服了你了。”无可奈何地叹口气，卫宫再次化成一道青色流光消失，看来是去按照远坂凛的吩咐准备茶点去了。
“让你见笑了。”确认卫宫离开了，凛这才又恢复了刚才的娴静跟学生致歉。
“哪里的话。”学生摆摆手，“只是当初知道大导师其实是这种性格的时候真吓了大一跳呢，不过这样的气氛我并不讨厌，至少比起我那个冷淡的家族来说……好太多了。”
“是吗……”话题忽然沉重起来凛跟着叹息一声，“我再跟你最后确认一遍，你真的愿意搭上自己的性命去完成自己的愿望么？如果没有相应的觉悟的话我还是建议你以自保为目标去制定行动方针，据我所知能从圣杯战争中善终的御主实在是太少太少了，即便是我也没把握百分之百保证你活到战争结束。”
“觉悟的话，我早在召唤您的时候就已经定下了，您在图书馆留下的线索里面已经给了我足够的警告。”学生回以坚定无比的目光，“有朝一日我一定要坐上那个王座让那些视我如草芥的皇兄们对我俯首臣服，哪怕要付出自己的生命为代价！”
“这样啊……我知道了。”看着自己的御主兼学生眼中燃烧的熊熊斗志凛微微颔首，“那么我所能做的就是让你无怨无悔地去挥洒自己的生命了，几天内我会定好符合你目标的作战计划，你自己也请做好相应的准备，我们可能要出趟远门离开这个星球。”
“多谢！”扔下一声铿锵的感谢，学生起身似乎打算离开。
“哎，不用这么着急吧？喝杯茶再走也不迟啊。”凛有些惊异于自己御主突然表现出来的性急，以往接触中他并不是这样的人。
“您的盛情我心领了，不过现在不是坐下来悠闲喝茶的时候。”学生冷淡地摇头客气了一句，没有听从凛的劝说径直迈开脚步离开了实验室。
“唉……”看着那个耿直得有些倔强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凛深长地叹了口气。
“人走了？”过了没一会卫宫端着香气四溢的茶点回到实验室，却发现屋子里已经只剩下远坂凛在。
“……”凛无声地点头。
“明明对味道很有自信的说，太可惜了。”卫宫顺着凛的视线看向外面空荡荡的阴暗走廊，“其实是个不坏的小家伙啊，只是肩膀上负担了太多让他看不见更本质的东西罢了。”
“嘿，没想到你这家伙也有拿这种语气评价别人的一天，以前自己干过什么傻事都忘了？”凛顿时换上了小恶魔的笑容嘲笑道。
“啊，因为你这家伙的召唤仪式不完全所以我又忘了你想拿我怎么着吧？再说你自己不也沦落成了一介英灵，有什么脸面来说我？”卫宫无所谓地耸耸肩膀，伸手移开桌上的书籍将茶盘放在凛面前。
“是啊，出来混迟早要还的，既然生前享有过役使英灵的权力，死后自然也要做好被当成英灵役使的准备。”意外地凛这次没有反驳而是深有同感地点点头。
“想想真是讽刺。”卫宫苦笑着从茶盘中取走一杯红茶，“好久没跟你像这样一起喝过茶了，今天就小憩片刻如何？尽管我们这些英灵不必担心吃喝睡眠，你也要想想给那个小家伙造成的负担。”
“好吧，就听你一回。”凛依言端起茶杯，冲站在身侧的生前挚友扬了扬杯口。
热茶散出的氤氲雾气中，两人对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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