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修难为

  蓝翎鸟还是鸟身，看着小巧可爱，气息却吓得巨树不敢再吭声，任由子璇怎么喊怎么劝都不再开口。

  “蓝翎前辈认不认识这是什么树？”子璇只好作罢，转头问起停在她肩上的翠蓝色小鸟，看到它黑溜溜的灵动眼珠和漂亮的羽冠、尾翎，手指有些发痒......

  “记忆中没有相符之物。短短六千年修至四阶，生来还有灵智，这样的草木应当有不同寻常的气息才对，但眼前这个什么气息都没有。”

  蓝翎鸟有些后怕，暗道自己来时大意了。要是这树是五阶或六阶，或本性不这么纯善，那它可就是亲手把子璇关在死牢里，彻底斩断了生路。

  它气息有些低迷，又不知怎么跟小辈道歉，在她肩上跳着跳着蹭到脸颊边，用翅膀轻轻扶了扶发丝。“下次我会好好选隐匿之地。”

  子璇压根儿没往这方面想，听到这话才反应过来它在懊恼。“蓝翎前辈，我一点儿事没有！这树胆子小得很，你看，现在都不敢说话了！”

  她带着蓝翎鸟一起走上前，轻轻拍了拍粗壮的树干唤道：“喂，刚刚聊得这么投契，哪儿有说翻脸就翻脸的？蓝翎前辈不会伤害你，你放心吧！”

  似是想到了子璇对它的耐心，巨木压制住心中恐惧，弱弱地应道：“我刚刚是.....是默念道经修炼呢！没注意到你和前辈说话......”

  “......”子璇暗自好笑，心道还真是成了精，这都会找借口了。“是是是，我惊扰你修炼啦。不过蓝翎前辈也看不出你是什么树，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出生？怎么扎根到这里来的？”

  蓝翎鸟收敛了气息不开口，巨木渐渐平静下来，大着胆子回道：“我最初始的记忆，就是在朦朦胧胧中飘荡，那里没有光亮没有方向，什么都没有。当时我只是一粒种子，黑不溜秋的，圆圆的。”

  “难道是虚空？”子璇不知道除了虚空，哪里还有朦朦胧胧、无光无方向的地方。蓝翎也跟着点点鸟头，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同意这猜测。

  听到蓝翎鸟出声时，巨木吓得一抖，很快发现这高阶鸟兽对自己真的没有恶意，于是总算是轻松下来。“我在那里游荡了很久，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从某处传来一阵吸力，我就被吸了过去。”

  “再后来，我靠近了一个裂缝，那里的气息很可怕，我吓得不轻。我以为我快死了，结果不知怎的，那吸力忽然一松，我就被带到了这里，落到了地底生了根。”

  子璇听后满心疑惑。虚空没有具体方位，不存在时间与空间，据说是连出窍期都无法轻易来往的地方。巨木的种子出现在那里本就奇怪，至于那裂缝、还有吸力，更是让人猜不透是怎么回事。

  而且她刚刚还以为，巨木所谓的“生来就有灵智”，指的是它扎根生出树木后就有灵智，结果没想到是在种子时期就有。这说明巨木的来历绝对不凡，且不提灵智如何，寻常灵木的种子可没办法在虚空里游荡。

  “咦？”子璇肩上的蓝翎鸟忽然一蹦，“你这树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不过木质与汁液都有极强的隐匿隔绝之效，我的神识穿不透。”

  子璇根本就没有察觉到，她的神识只能看到流动的汁液，感应到树木的生机，至于树心，于她而言与树木的其他地方没有任何区别。

  “那是我的树魂，其实没什么稀奇，就是块儿黑石头。”巨木老老实实全盘托出，完全没有防备之心。“我在种子时期，分为外壳与核心，外壳冲破束缚成为树木，核心就渐渐长成为树魂。”

  “你的魂还有实质？”子璇又是一阵惊讶，无论修士、妖兽还是有幸修炼成人形的灵植，魂魄都应是无形无质之物，存于元婴、识海、丹田或一些草木特有的容器中。

  而这巨木的树魂，居然还是块石头？

  哪怕蓝翎鸟见多识广，现下也觉得十分稀奇。不过它对这树木没有觊觎之心，加上有任务在身，于是不想再多言。“小璇，我没探查到渡仙海的有用线索，还是动身前往北灵界吧。”

  “好吧。”子璇也知道正事要紧，至于这树，看着没什么稀奇之处，只要不主动暴露有灵智的事，就不会被人砍了去。

  她正想出言告别，巨木却先她一步开了口。“你们要去渡仙海？为什么要去北灵界下方？渡仙海不在北灵界下方。”

  子璇闻言双眼一亮，赶紧追问道：“你是不是听人说起过渡仙海的方位？能不能告诉我们在哪儿？”

  “我不是听人说的，我是知道海在哪里。”巨木抖了抖树枝，似乎不知该怎么形容。“反正就是知道！渡仙海在南灵界和北灵界下方相交的空间裂缝里。”

  “空间裂缝？”子璇跟着呐呐重复着，仔细想想，觉得这种可能性还真的挺大。

  她当年有幸从空间裂缝中活着逃去弥天界，是因为神识强大到近乎元婴的地步，以及那一道裂缝不算强大之故。丙三真君嘱咐她最好待到后期再去渡仙海，因为那时元婴与神魂已经较为稳固，能够承受住一定的冲击。

  丙三真君不知道渡仙海的具体位置，但想来隐秘到这么多年都没被发现，显然不会在洞天秘境，更不会是什么明晃晃的存在。

  空间裂缝是寻常可见之物，但又不会有人闲得没事去里面钻一钻。

  “我先去探查一番，看看有没有危险，顺便寻找摘星阁小队残留的气息，若他们的确去过空间裂缝附近，应该来不及返回来清理气息。你留在这里等我。”

  蓝翎鸟说走就走，翅膀一扑楞就消失不见。

  子璇坐在地上面对着巨木，心中抱有很大的信心。

  “小璇道友，”巨木忽然语气羞涩地开了口，“你待会儿离去时，可不可以把我拔出来带走？”

  子璇好奇道：“你想跟我一起去渡仙海？”

  “是啊。”巨木抖抖树枝道，“其实也不是非渡仙海不可，就是不想再待在这里。我想四处去看看，可是又迟迟生不出脚来。你人好，气息又纯净，肯定不会打我珍贵树魂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