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斯卡学园

  “蓝瞳死神！我想起来了，电视上还看到过你，难怪觉得眼熟。”罗素回忆起那一幕：电视上左半边是划着红叉的十大通缉犯，右边则是瓦特半脸，那只蓝澄澄的眼睛格外令人注目。罗素猜到那眼睛有蹊跷，能看穿身体动作，想必也能看透篮球轨迹，不过若是身体+篮球呢？想到这里咧嘴一笑身子忽地前冲，右手篮球往前一送：“天地大冲撞——”喊声中篮球作势甩出却紧紧黏在手里，整个人也骤然定住，就如同是钉子被人用锤子一下敲进土里；不等瓦特出手立马后退，像是有人在身后用绳子拉扯。瓦特果然动也不动，他这电子眼能追踪物体运动轨迹，根据其动量、惯性计算出下一步动作，罗素所谓的假动作，在他眼里，早清清楚楚演示出来。罗素再度冲刺、立定后退，离瓦特忽近忽远，最近时离已瓦特不过丈许远。

  瓦特忽然发觉上当，罗素这样做与其说考验他眼睛不如说考验他心理，如果他出手太早好似电子眼看不破罗素动作，如果出手太晚结果一样；眼见罗素越来越靠近，瓦特忍不住就要先行出手。以往抓捕逃犯时，逃犯一见御庭番，哪有心思玩这种游戏，都亡命价飞逃，故而一步步的动作在他眼里再清楚不过，没想到罗素却耍这个花招。

  罗素见瓦特脸上阴晴不定，大喊一声：“天地大冲撞——”像是投掷橄榄球一样抛出篮球，不过手掌上魔力却紧紧粘着篮球。瓦特右手微动发觉罗素撤回篮球赶紧止住动作，不过胳膊上齿轮转动却瞒不过去。“天地大冲撞！”这回瓦特动手时略一迟疑，对面罗素却全力甩出篮球，来势比先前出手快上数倍，丈许长短的距离转瞬即至，只觉眼前一黑篮球重重撞在脸上，幸亏被X形横架挡住；不过篮球冲撞之下他整个上身都往后仰去，后背上齿轮咔咔作响将他身子撑住。

  罗素偷袭得手赶紧上前去抓篮球，瓦特应变也是奇快，右手铁钳刷地探出，怎奈终究慢了半拍。眼见罗素伸长胳膊指尖已堪堪触及篮球，就见铁钳中间嗤地喷出一股白气，直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想也不想翻身退了回去，身子落地时篮球也落入瓦特铁钳中。那铁钳将篮球转了几转将喷气管对准充气口，大概是打算将篮球充爆。

  “住手！”罗素身子弹起，一把扯碎球衣甩到瓦特脸上，身子落下时两手搭上篮球，用力往外一扯：“抢断——”喊声中篮球被铁钳挤压得变形，不过终究噗地一声被罗素夺了过去。

  “小心——”波莉喊声未落瓦特左手铁锤已敲在罗素后肩膀，罗素哇地一声惨叫跌落在地，张嘴吐出一大口血，刚要起身就被瓦特一脚踩了下去。瓦特一把扯下脸上球衣，铁钳转动将其搅碎，另一手猛然一挥砰的一声将篮球打飞出去。看台上帕斯卡尔手一招，掌心魔力先扬后抑，将那篮球吸到手中。

  波莉见罗素被踩在脚下，瓦特腿上齿轮不住地转显然是在发力，急道：“黑子还不快救瘦子？”

  “比试还没结束，别人不应插手。”帕斯卡尔沉声道，先前罗素取胜后得意忘形脚踩克莉斯汀他就不以为然，招呼他赶紧退场，哪知他浑然不觉还对着大屏幕不住挥手，果然惹得瓦特下场。后来偷袭瓦特虽然得手，帕斯卡尔却知道得不偿失，正是战术取胜战略失算，毕竟两人实力差距太大，若是侥幸占了便宜惹得瓦特全力报复，罗素无论如何抵挡不住；就算不用篮球要挟，罗素也不过多撑几个回合罢了。

  “你个笨蛋，真是迂腐！”波莉气急，一巴掌拍在帕斯卡尔背上。

  竞技场上瓦特右手喷气管对准罗素，眼见蒸汽就要再度喷出，大屏幕上传出声响：“第三场比赛结束，瓦特?伊萨克胜！”

  瓦特冷哼一声像是踢垃圾一样踢开罗素，冷冷看着医护人员将罗素抬到机器狗上，朗声道：“身为庶民，却不知道安分守己，这种念头正是罪犯的温床，十大通缉犯中有九个是有非分之想的庶民。没有贵族的命运却贼心不死。庶民永远别想骑到贵族头……谁！”说到这里陡然发觉眼前一物来袭，铁钳一把抓住，才看清来袭之物是一枚书页卷成的纸针，纸针前半段攸地脱出，一下子刺进右眼。大屏幕上正是瓦特特写，本想展现他胜利演说，没想到被人一出手就刺中眼睛。电子眼罩着一层蓝宝石，纵被纸针刺中仍是毫发无损，不过此举显然说明来人能占据上风，毕竟如果出手暗算他左眼只怕已然中招。“下来！”瓦特显然也想到这层，脸上铁钳攥碎纸针，脸颊上肌肉都气得颤动起来。

  帕斯卡尔脚下书页如水般沿着台阶流动，他也站在书页上飘到竞技场上，罗素被瓦特踩断好几根肋骨已说不出话来，擦身而过时一把拉住他使劲摇头，帕斯卡尔拍了拍他的手，眼中怒火却如论如何掩饰不住。

  “你要挑战我吗？”

  “不是，我是来践踏你的。”帕斯卡尔冷冷说着，眼瞳中冰一般的寒气取代了怒火。看台上众人先是怔住，跟着爆出一阵惊呼声，连伏特也忍不住掀开礼帽挨偷看着：“来者何人，竟如此狂妄？”

  “践踏我？”瓦特见帕斯卡尔微微昂着头气势居高临下，如同俯视蚂蚁一般看着他，胸中怒火如何按捺地住，浑身齿轮不住乱转；不过见刚才那手功夫知道来者不善，伸手在胸口气阀上一拧，身后蒸汽嗤嗤喷出，气压计指针也一阵摇摆，盛怒之下有些失了方寸，背后一股蒸汽喷出弹丸般冲向帕斯卡尔。这时主持人才喊出：“第四战，帕斯卡尔VS瓦特！”

  帕斯卡尔知道瓦特急着出手是想扳回颜面，不过既然打定主意折辱他，又怎会让他如愿，非但要将他打倒，而且要将他羞辱一番，才算是给罗素、给自己出了这口鸟气；想到这里沉腰坠马右手扬起，书册顿时张大伫立身前，右手隔着书册撞上瓦特铁拳，一声闷响书册上飞起一蓬碎纸，瓦特身子也给生生止住。瓦特没想到自己全力一击竟会被硬接下来，右手肘一晃咔咔声响，手肘处往后喷出一道蒸汽，这一来拳头上力道大增，哪知帕斯卡尔身子依旧纹丝不动。

  帕斯卡尔只觉瓦特蒸汽助推之后右臂压力骤增，不过他现在浑身贮满魔力，整个身子如同一块精铁，将压力转移到脚下，脚下石板吃力不住咔嚓裂开。瓦特见状再度加大气量，心想就算不将你打飞出去，也要借着重压将你压垮，最好跪倒在自己身前，让别人都知道挑衅他的下场。哪知这一发力发觉帕斯卡尔如同山岩岿然不动，好似与脚下竞技场融为一体，他自己却给反弹出去，铁脚掌划过脚下石板擦出两道火花。原来帕斯卡尔算准瓦特胳膊上力道虽强，双脚却是抓地不牢，果然重压之下自己先反弹出去。

  瓦特刚要转动铁钳去搅碎书册，就见帕斯卡尔衣袖一拂，纸片漫天飞来，气怒之下铁钳依旧激转，蒸汽呼呼喷出打湿纸片，一边留意其中是否暗藏纸针；毕竟先前尚且算是偷袭，眼下正式比武帕斯卡尔不见得会再手下留情。想到这里瓦特右手掌心喷气口张大，蒸汽在身前蘑菇云般绽开，不想对面竟忽然多了一个漩涡将蒸汽尽数吸了过去，定睛看时才见是帕斯卡尔头顶一个纸风车逆时针激转着，觉得又被他摆了一道，身后蒸汽喷出身子轰然撞去。

  只见帕斯卡尔好整以暇在书册上一拍，书页片片飞出迎向瓦特，倒像是瓦特主动迎去似的，片片书页绕着他身子飞舞，耀武扬威似的不住舒卷。瓦特右手一扫蒸汽将书页打湿，忽地一阵冷风吹过书页片片黏在身上，微微耸身全身齿轮转动将那些书页搅碎，不过白白纸屑零七碎八散落齿轮上，虽然不至于挤住齿轮，不过却像是乌黑头发散满头皮屑，让人一看就觉得背上发毛。瓦特只觉得又被算计处处落在下风，越想越是有气，蒸汽呼呼对准帕斯卡尔狂喷，哪知纸风车激转之下狂风骤起，竟将蒸汽生生抵住，两下角力蒸汽被逼的直窜上半空，顷刻间化作冰晶。

  帕斯卡尔被瓦特行径激怒，开始这几个会合都是好勇斗狠，虽然让瓦特出尽洋相，却不见得能将他撂倒，这时闭目一想，瓦特电子眼显然不仅捕捉动作、还能做出预判，这等预判比常人推断要精准得多；再者球衣遮住视线还能毫厘不爽击中罗素，显然电子眼不像人眼那样可以遮挡——想到这里灵机一动，自己知道这点，瓦特却不知道自己知道这点，微微冷笑间瓦特左手铁锤伴着轰隆巨响将冰晶捣碎，三度冲刺过来。风车吹动下帕斯卡尔手上书页刷刷飞出，一张张贴在瓦特身上，晃眼间密密麻麻贴满他整个身子，后面书页依旧水流般涌出绕着他身子乱转。

  这下子轮到瓦特冷笑了，四荒庶民毕竟不知技术为何物，还以为遮住眼睛就能屏蔽电子眼，故意装作中招往左边转身，电子眼却早锁定右边帕斯卡尔，右手忽地一甩铁钳飙射而出抓向帕斯卡尔。

  “地狱之火。”帕斯卡尔冷笑声中，右手纸刀锯齿划过铁钳，火星爆射如雨瞬时引燃书页，身后纸风车激转着，风助火势顿时连绵成一片火海，瞬时吞没瓦特身子。

  又中计了！瓦特恨恨想着折回铁钳，中间喷气管喷出蒸汽压抑身上火势：“区区几张废纸，就想煽风点火对付我？”

  帕斯卡尔知道金属导热最快，按理说火势一起瓦特片刻间就会全身烧伤，还准备出手救人，却不知道瓦特身上精金乃是从陨石中提炼出来，导热快散热更快，弹指间就将热量散去。帕斯卡尔转瞬想通个中关窍，瓦特出身名门望族又身居要津，身上甲胄材质想必也非比寻常，想到这里纸龙从衣袖钻出，见风即长直到三丈余长，龙头招风隐隐发出低吟声，绕着瓦特越转越快。瓦特周围热气被纸龙尽数逼住，这一来身上火势氧气不足，再被蒸汽一吹渐渐熄灭，纸龙外围却是火势不减，有帕斯卡尔源源投入书页，四下更有风车吹风，火舌百鸟朝凤般涌向垓心，热浪更是层层叠叠被纸龙加压进去，重压之下竟渐趋凝固。看台上惊呼声也是一浪高过一浪，大概未曾料到今年的选秀比武会如此精彩纷呈，不少空着的座位渐渐填上了人，大屏幕上已看不清纸龙模样而只看到一圈白光，内中瓦特身影先前还在热浪中摇曳，这时干脆被白光吞没，主持人赶紧指挥着转播调来高速摄像机，辟出大屏幕一角用慢动作直播。

  “要是禁受不住，就跪地求饶吧，赶紧去水池里凉快一下，像乌龟一样。”帕斯卡尔说话时几乎合拢嘴唇，喉头肌肉震动，将话声借着身子传入地下，也只有这样瓦特才能听到他说话。

  “啊——”瓦特身上甲胄虽然导热极快，不过热气紧紧裹住他整个身子，甲胄也无处散热，渐渐发烫起来，再加上屡屡堕入算计之中更是怒火攻心，伸手一扭胸口气阀，非但气压计纸针乱颤，肩膀上螺帽也微微晃动，想来是蒸汽压力不小。伴着一声怒吼周身喷出一股股蒸汽，嗤嗤声尖锐刺耳，像是金属铁片急剧摩擦，接着一声轰然巨响纸龙炸裂，先前凝聚热气呼啦啦骤然扩散开来，底层看台上波莉等人都觉得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比之六月暑天酷日都有过之而无不及，整个身子瞬时就湿漉漉的。

  “Oh——My——God！”不知道看台上谁先喊了出来，跟着便是一阵阵附和声。

  “真是精彩，比珀莱坞的大片还要精彩，这才对得起门票钱嘛！”

  “就是就是，今年真是值了！哈哈，那些只能看转播的，怎会有现场观战这生动的体会!简直就像是5D电影！”

  一波蒸汽散尽后，瓦特气呼呼说道：“你叫帕斯卡尔吧，没想到帕斯卡学园也不全是废柴！”

  “没想到牛顿学园也不乏废柴！”帕斯卡尔冷冷回击着。

  “你找死——”瓦特铁锤闪电般标向帕斯卡尔，他出击时背后、肘后同时喷出蒸汽，整个人身子前倾箭一样直扑去，不容帕斯卡尔反应铁锤闪电般到他身前，“受死吧！”瓦特显然已将帕斯卡尔当作江洋大盗对付，怎奈铁锤堪堪触及帕斯卡尔时，他身子竟如纸片般浑不受力，轻飘飘往后退开。瓦特大惊：“这是什么魔法？”

  “庶民的绝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