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兄弟走着
“世风日下！”
佐顿?库勒看着亚伦与坦克雷，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想当初，阿卡拉特纵然再疯狂，也没有想着借用庇护所的力量进行转生，你们佣兵联盟那时也只是个新兴势力，头头还是从我们赫拉迪姆教会出去的战士，就算不再挂着赫拉迪姆的名头，教义这东西根本不敢忘！”
“你！”佐顿?库勒抬手指着口吐鲜血的怪诞坦克雷，“给我说说你们现在的联盟宗旨！”
猝不及防的凶猛攻击，将坦克雷彻底打蒙，头晕目眩之中，他仅能够看见远处的模糊身影，听到振聋发聩的严厉责问，颓败而茫然答道：“为庇护所而生，为庇护所而死！”
“嗯……”
大天才沉吟一声，摇头笑道：“虽然教义被简化了，但意思还是那个意思。不过你们简化的正是最重要的一句，我等身为庇护所之人！”
“听到了吗？”
佐顿?库勒看着亚伦，看着坦克雷，看着联盟强者，沉声道：“首先，我们是人！”
“何为人？”
没有人回答。
“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知道？”佐顿?库勒瞪大了眼睛，朝着一帮面面相觑的强者吹胡子瞪眼，“做人事就是人！”
“人有私欲是正常的，老人家我也有，但做事一定要有底线！”
“什么是底线？”
还是没有人回答。
“榆木脑袋！这要是放在当初，你们一个个的，早就被塔?拉夏那个比我还要死脑筋的家伙揍个半死！”佐顿?库勒咬牙道，“做人事就是底线！”
恰在这时，天空中下起了血色小雨，纵然四周漆黑一片，可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却做不了假。那些被佐顿?库勒一番激烈言辞而震慑的联合强者，淋着并不冰冷却极为刺骨的血雨，纷纷沉默，他们不禁用余光看着两位跌坐于血雨中的领袖。思考着过往的种种。
沉默，就连佐顿?库勒也沉默了，他看着这场血雨，想起了逝去的人。直到血雨散去，才终于向大圣者亚伦说道：“阿卡拉特那人我见过几面，虽然大局不如阿卜杜，谋略不如蓝衣森，但终究是个合格的大圣者。在黑暗放逐期间，他没少出力。尽管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宁愿冒着可能万劫不复的风险也要转生，但是我想，他的转生成功了，却也失败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圣光之子亚伦逐渐的从迷茫中摆脱，平心静气听着佐顿?库勒的话，平心静气的说道：“转生成功了，我是阿卡拉特，阿卡拉特就是我。我重新成为了大圣者，这便是证明！”
“但你不是人！”
大天才直言不讳，笑容讥讽：“你是主动把大圣者之位让出，还是需要我来动手？”
佐顿?库勒的话，顿时激起哗然一片，端坐于车厢中照顾老迪卡的小莉娅，不禁张开了小嘴，想着原来库勒先生的提问，不是毫无缘由的突然询问。
时空法神赫拉森望着既熟悉又陌生的背影，暗叹自己终究是小觑当年那位厚脸皮的求学者。
而黑荆棘对于佐顿?库勒的认识。算是在场众人最深的了，丝毫不觉得惊讶。
“呵呵！”
圣光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衣衫竟是一尘不染，他微笑着直视佐顿?库勒：“只要我不死。就无人可以夺去圣光之位，即便是你都能！赌局是我输了，我会按照要求，把埋骨之地送往崔斯特瑞姆，明日……”
亚伦拉长了声音。
“可否？”
有着大圣者之位作为庇佑，亚伦吃准了刚刚发动天下大誓的佐敦?库勒。不会向他发起攻击，因此他便再也没有什么好忌惮的了，只要不失去大圣者之位，那么他终有一日可以东山再起。
今天失去的一切，有朝一日，我会统统拿回来！
微笑着的亚伦好似变回了和善待人的慈祥圣者，只是眼中的疯狂逃不过佐顿?库勒的注视。
大天才想着自己的口水终究还是白费了，又盘算着何日出手，灭了这个祸患。他说过自己有私欲，因此他想提前泯灭庇护所中的巨大隐患。
没有得到答案，亚伦也没有耐心等待答案，看着佐顿?库勒又看了一眼闭起双眼的吴凉，转身离去。沿路的联盟强者，纷纷退去，为他一人让开了足足五米宽的道路。
至于样貌凄惨无比的怪诞坦克雷，此时才狼狈爬起，满脸是血的他，惊骇的望着佐顿?库勒，察觉对方的注意力似乎不在此地，便要赶紧离开此地。他一想起那可怕的一瞬间，就全身发寒，这种感觉连佣兵联盟盟主奥克莱恩都不曾带给过他。
他现在才意识到，难怪大圣者亚伦之前根本不敢强逼，而是采取赌斗的方式，原来是这个老家伙早就察觉到佐顿?库勒的存在。
佐顿?库勒抵达崔斯特瑞姆不是秘密，坦克雷之前的试探，便是确认这位召开天下大誓的强者，是否在马车之中，然而谁知道实力这么强大的存在，竟然这么能沉得住气，让他暂时被怒火冲昏了头脑，说出那么多让他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话语。
“站住！我说让你走了吗？”
佐顿?库勒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让怪诞坦克雷不禁一顿，踉跄逃窜的身影如同中了定身术一般，以极为滑稽的动作定格在空中，面色苍白，轻轻转身，却看到佐顿?库勒依然在沉思，而那个负责驾驭马车的小金人却蹦蹦跳跳的说道。
“真是个愚蠢的货色！”
坦克雷听到奥斯卡的声音同佐顿?库勒一模一样，知道是小金人在戏弄自己，养尊处优的他，习惯性心生怒意，然而一想起这小金人同佐顿?库勒的关系，就立即被一盆凉水浇灭了愤怒的火苗。
这时佐顿?库勒回过神来，意兴阑珊的摆摆手：“走吧，走吧，我也不难为你了，回去跟你们盟主说说。争权夺利可以，但做人不能忘本。”
大天才钻回了车中，怪诞坦克雷也苦笑着离去。
……
你是庇护所之灵？
吴凉问道。
双目紧闭的他，丝毫没有察觉到危机的突现与化解。意识脱体而出，随着金光遁入云层之内。
眼前漆黑一片，亦没有声音回答，但吴凉的脑海却出现了肯定的回答。
他无法看到庇护所之灵的样貌，也没有听到它的声音。然而他清晰的知道它就在眼前，完全体会了它的表达。
我是王选之刃的承认者，凯恩之戒的继承者，同时身为王者种子。
被庇护所之灵问及身份，吴凉的回答只是换来一阵悠长的沉默。
机缘巧合之下，促成了双方的第一次正式会谈，吴凉不想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因为他有许多疑问，急待解答。
《坎姆赫拉之书》中说道，涅法雷姆之王。会在未来的过去重现庇护所，这是真的吗？
没有回答，吴凉却感受到庇护所之灵的震动。
在黑色荒地深处的遗忘国度内，吴凉得到了一本名为《坎姆赫拉之书》的残破古籍，书中最后一句便是预言涅法雷姆之王的归来。真实历史上，这位王者遭遇了宫廷政变，其嫡亲二子沈先生便是那罪魁祸首，不过这位巅峰王者没有死去，仅是重伤逃离杳无音讯。
吴凉不知道这段预言是真是假，然而真切体会到涅法雷姆之王强大所在的他。对预言深信不疑，同时也不禁为庇护所的命运而惆怅。
再度回归的涅法雷姆之王，注定不是那位为情而死的王者，而是一位满含怒火的复仇者。势必会在庇护所中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尽管以吴凉现在的地位，还不足以抗衡这场灾难，然而随着天下王者的角逐，他断然会成长到必须独当一面的地步，到那时，或许会出现新旧两位王者碰撞的局面。
因此。为了以防万一，纵然他心中已然确信预言的准确性，却仍旧向庇护所之灵提出了这个疑问。
良久，庇护所之灵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吴凉想要询问具体时间，却终是没有出口，而是说出了《凯恩日记》中的一段话。
神秘石无法挽救命运，我这燃尽的烛火就不必再令庇护所沾染灰尘了，或许有朝一日，我的传人会带着我的遗言来到你的面前，为我传达深沉的谢意，为你继续补全尘封的生命。
又是一震以及扑面而来的悲戚，吴凉看到漆黑的世界渐渐有红光闪烁，而外界却下起了淅淅沥沥的血雨。
红光隐去，吴凉问道：“你想让我寻找庇护所失去的历史？”
他沉默了片刻，知晓只要答应，便能够同庇护所之灵搭上关系，必然能够从中谋得更多的利益，无论是实力还是地位都会突飞猛进。
可他最终还是拒绝了，就像莉娅拒绝佐顿?库勒口中的大圣者之位，他深知自己的脚步必须加快，然而一味的提升，的确会让他远超玩家，但他们最终要对抗的是纵横世界无数年的至高存在，根基不稳，只会带来祸患。
晋升死灵大法师的感悟还未消化，他甚至为此刻意压制晋升六德大骑士的进程，纵然有庇护所之灵的帮助，他的道路会稳固许多，然而终究不是自己领悟得到的，如同空中楼阁，看似梦幻，却禁不起风寒。
感受到庇护所之灵的不解与微微的愠怒，吴凉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尽管我是杰瑞德?凯恩阁下的传承者，但我并非补全历史的最佳人选，无论是大学者迪卡?凯恩阁下，还是我的同伴赵老湿，都能给出更好的答卷。”
听到这样的回答，庇护所之灵竟然更加愤怒，而他愤怒的源头，便是因为赵煌奇主动舍弃大圣者之位一事。为此，吴某人不禁轻笑一声，解释了前因后果，这才打消了庇护所之灵的怨念。
“奇怪，庇护所中的事情，难道不是逃不过庇护所之灵的眼睛吗？”吴凉心中疑惑，可他随即尴尬的得到了答案。
原来庇护所之灵必须长时间沉睡，即便发生某些重大事情，都无法惊动它，除非像是大圣者或者佐顿?库勒这般主动召唤。而它不具备回溯历史的能力，所以无法知晓庇护所中的所有事情，否则庇护所的历史，也就用不着别人去为它补全了。
似乎是听到了满意的答复，庇护所之灵从吴凉提供的两个人选中，还是选择了老熟人——舍弃大圣者之位的赵煌奇。
之后，庇护所之灵便不再搭理吴凉，“冷落”了他片刻，便将意识了送了回去。
睁开双眼，吴凉正好看到坦克雷的背影没入人群之中，而佐顿?库勒这时传来声音：“见到庇护所之灵了？”
吴凉应了一声，将大致情况如实告知。
“嘿！你跟杰瑞德那老家伙一个德行，当初他可是想把我推给庇护所之灵，结果庇护所之灵打死不同意！”佐顿?库勒莫名笑了笑，“行啦，你也别给人家当猴看了，快走吧，麻烦事儿还多着呢！”
吴凉这才发觉，所有人看待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那些敌对的联合强者，竟然露出了令他匪夷所思的友善表情！而黑荆棘更是向他露出了一个微笑，后方的黑狱骑士们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一样，疯狂的朝他挥手致敬。
“至于吗？”
我不就是侥幸搞定了大圣者亚伦，如果不是提前稍微有所准备，外加运气爆棚，指不定连第一次攻击都扛不下！
吴凉没有看到佐顿?库勒之前所展露的“雄风”，将亚伦和坦克雷说得“体无完肤”，却也从侧面拔高了他的英勇形象。
先是同时空法神赫拉森交流了一下，埋骨之地与传承之地的相关事宜，吴凉立即同黑荆棘展开商议，最后决定马修斯带着黑狱骑士退出城外，毕竟联合强者们都给了笑脸，再伸手打脸就说不过去了。
而黑荆棘虽然取回了黑狱战甲和武器，但还是想再去埋骨之地看一看，吴凉有些不解，却旋即就当是黑荆棘要回味死亡瞬间罢了。
城门处，得到最后战果的湿婆脸色漆黑，根本说不出话来，那些黑狱骑士们个个兴高采烈，十分解气的看着守城者。
这时湿婆接到了上峰传来的命令，要求他们撤去城门的障碍，放黑狱骑士安然离去，更是让湿婆气得很想动手杀人，然而婆罗门离去在即，大梵天不允许有任何差池，再加上黑狱骑士人多势众，最终只能压下怒火，放黑狱骑士们出城。
入城之时，两位骑士玩家是吊车尾，但出城一刻，他们却成为昂首头。
青鸾殿的东北汉子挑衅地瞪了双眼冒火的湿婆一眼，朝那位即将脱离散人生涯的骑士说道。
“兄弟！”
“走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