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克喇山下
或许是因为体格相近的缘故班纳与张季信落在了同一片院子里。
仿佛两颗陨石在这座不大的小院里砸出两个不规则的深坑。
蓝巨人懒洋洋的躺在坑底甚至没有起身便开始嚷嚷起来:“毛豆?毛豆!快让其他人过来拽我一把!”
灰扑扑的身影从虚空蹿了出来落在蓝巨人耳畔吐着舌头、哈着气咬着他的耳朵试图把胖子从坑底拽出去直扯的他哇哇乱叫。
“安静!”
率先起身的张季信冲胖子打了个手势脸上露出一丝严肃的表情:“大家失散了。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一人一狗立刻安静了下来。
张季信走出大坑环顾左右。
这是一座荒僻的院落院子里的气息有些阴沉不知有没有住人。
野蔷薇与紫藤顺着围墙的石缝四处攀爬院子里的小菜园长满杂草井口拴着麻绳潮湿的木桶随意的倒在泥地间。
顺着院落的石墙向外望去。
极远的地方有一片茂密的森林森林外是起伏的丘陵蜿蜒的河流仿佛缎带般在小丘间穿梭。大片被开垦后的农田露出肥沃的土壤隐约有几缕青烟在田间尽头升起。
那是人烟。
“这是哪里。”辛胖子从坑底爬了出来低声询问道。
毛豆已经重新消失在虚空之中。
“不知道。”张季信紧了紧手上的拳套将郑清送的那几张符纸折了折塞在拳套靠近手背的一侧免得遇到冲突后不小心失落。
他屈着大拇指向后指了指补充道:“但我知道这里位于某座山的山脚……假如大家都在附近的话肯定能看到这座山。”
胖子回头看了一眼终于知道这座院子为什么始终有一种阴沉沉的气息在流淌。
因为它位于一座大山的脚下。
陡峭的山峰直插云霄半山腰处就能看到缭绕的云雾。而这座院子就笼罩在这座大山的阴影下难免阴冷。
屋里始终没有动静两位男巫也不欲多生枝节张季信在窗台下放了一枚金豆子作为砸坏院子的赔偿而后便拽着辛胖子向外走去。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当他们离开院落的一瞬间原本紧闭的窗户便开了一道小缝一条细软的触角伸了出来将那粒放在窗台上的金豆子收了进去。
门前的台阶似乎被洪水冲毁过有许多崩裂的痕迹;台阶下的小路更是被杂草与凌乱的石子淹没几乎让人寻不到小路的痕迹。
“要我说你那粒金豆子完全是浪费。”胖子对张季信刚刚异常大方的举动耿耿于怀:“……啧一粒金豆啊能买多少鸡腿买多少牛肉干啊!”
话虽如此他却手脚麻利的翻开法书连续丢出‘定之方中’‘鸟鸣嘤嘤’‘奄有四方斤斤其明’等数道咒语。
一道定位咒一道联络咒一道探查与监控四周安全的咒语。
魔力波动转瞬即逝就像一粒小石子被丢进临钟湖没有激起一丝浪花。胖子脸色稍稍变得严肃起来衬着他蓝莹莹的脸蛋儿与周围阴森森的气氛显得格外诡异。
“我哥说出门在外一定要学会花钱消灾。”张季信非常认真的解释道:“就算我们拳头再硬难免在天时地利上失分……所以不要在这种时候小气。”
“穷家富路嘛我懂。”胖子抱着法书一边给刚刚使用后的空白页上抄录咒语一边敷衍着回答道。
“联络咒没有反应?”张季信反问道。
“预料之中。”辛胖子收起羽毛笔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水抱怨道:“原本这些活儿都是博士的事儿……浪费我的朱墨。”
说话间两人已经顺着小路走到山脚下一个三岔路口。
路口立着一座木牌。
有三道木头箭头指向三个方向。
一个箭头指向两人来路标注着‘克喇山·恩格拉老宅’。两人顿时了然刚刚他们离开的那座小院应该就属于箭头上标注的‘恩格拉老宅’而身后这座大山的名字不出意外就是克喇山了。
第二个箭头指向远处那片森林标注着‘迷魅森林·祖各’。
第三个箭头最为宽大上面的字迹也非常清晰看得出应该有人定期保养它。上面标注的内容是‘乌撒城’后面还用白色的粉笔画了一个猫头。
“祖各是什么?”辛胖子指着第二个箭头后面的词好奇的问了一句。
张季信板着脸声音有些恼火:“你以为我是博士?”
胖子耸耸肩没有继续刺激同伴转而指向第三个箭头:“我们去这里吧。”
“为什么?”
“因为上面画了个猫头。”
“……这是什么神仙理由?”
“魔法之所以神秘就是因为它具有巨大的可能性与不确定性。可能性是说任何有隐秘关联的事件都具有发生的可能性;不确定性是说当我们不确定事情后续会怎样发展的时候参考第一条就可以了。”
“这是哪家的理论?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张季信一脸纳闷:“虽然我学习一般般但巫师界那些知名理论还是有所耳闻的啊。”
“我刚刚想出来的!”辛胖子一脸自信弯腰给小腿绑上甲马符:“相信我只有我这种目标远大想成为大巫师的人才具有这种高瞻远瞩、高屋建瓴的看法!”
对于这种自吹自擂张季信自然嗤之以鼻。
但他同时承认那个猫头确实触发了他的直觉。他的脑海下意识浮现了郑清的尾巴与蒋玉的耳朵心底默默认可了胖子的选择。
当然最终让张季信下定决心的原因是那只卧在第三块路牌箭头下的灰扑扑的身影。
毛豆脸冲着乌撒城的方向吐着舌头冲两位年轻男巫欢快的摇着尾巴。
张季信蹲下身子开始给腿上绑甲马符。
“你觉得我们为什么会落在这里。”绑完符纸张季信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身后那条幽深的小路以及那座高大的克喇山的身影。
胖子抻了抻胳膊伸了个懒腰做着奔跑前的最后准备。
“谁知道”他懒洋洋的回答道:“或许因为这个地方跟我们有缘吧。但也可能只是个概率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