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七章 纷至沓来
银蛇世界。
长河中。
小舟。
棋盘前。
在巨零三额前白骨舍利绽起万千道光芒之后第一大学的副校长与黑暗议会的议长已经不再交谈也没有继续下棋——虽然他们还在盯着棋盘但很显然两位老人都开始有些心不在焉虽未抬头却竖着耳朵捕捉来自黑狱战场上的每一丝声音。
从玄黄之音的质问到那声平静有力的‘泰一’。
从世界在重置过程中的呻吟到战场上妖魔与囚徒们惊慌的嘶吼。
从黄钟大吕齐鸣到五音纷兮繁会。
两位老人面上或惊或喜或沉吟或不动声色不一而足。
蓦然。
一道气机突兀出现。
两位传奇巫师失去了最初的镇定齐齐抬头再次看向银蛇世界之外。因为动作稍显激烈棋盘上几粒棋子被袍风拂到甲板上。但很显然此刻没人在意这点小动静。
传奇目光所至。
黑狱世界。
内堡战场前。
锲形飞地中央冰山号残骸的正上方原本悬着一颗漆黑的球体是石慧副校长‘拽走’海妖王的入口。这颗球体直径米许球体表面翻滚着许多细小的漩涡阳光落下时隐约可以看到一丝两丝电弧飞掠而过。
在咒语横飞、魔力四射的战场上这颗漆黑而又安静的球体原本是那么不起眼。
直到‘泰一’站在明月之下直面漫天玄黄战场四周响彻‘元元遂初芒芒太始’之音时。
一个栲栳大小的眼珠蓦然冲出那颗漆黑球体拽着身后一截血肉模糊、露出森森白骨的残躯带着一串猖狂的笑声一头撞向天地玄黄大阵与泰一气机纠缠的中心。
笑声中传来海妖王轰隆隆的咆哮:
“天地交泰而万物生!”
“还有比这更好的机会吗?!”
“此乃天助也!”
天地是为玄黄。
‘玄黄’与‘泰一’气机纠缠是为天地交泰。天地交泰而变化相见刚柔相摩八卦相荡万物相生。
生者起也。
此‘生’取希望不断生生不息绵绵不绝置之死地而后生之意。
紧随这颗眼球之后一朵五色莲花也冲出那颗漆黑球体出现在战场上五色光辉照耀须臾间便动摇了‘泰一’与‘玄黄’对黑狱战场的统治权。
接连两道隶属顶尖传奇巫师的气息肆无忌惮闯入战场释放开来令明月晦暗玄黄倒卷骷髅颤栗战场上大大小小的巫师与妖魔齐齐失声。
而这一切都没能阻止那颗眼球冲进‘玄黄’与‘泰一’气机纠缠的最中心。
银蛇世界。
小舟内。
两位老巫师目睹着着一切默然无语。
良久。
若愚老人才喃喃着轻声道:
“巫妖召唤出地底的亡灵恶魔刨开了石头下的岩浆呐喊与哀嚎长响太阳与月亮共明你以为这是战场其实只是大人物们的棋盘。”
“当你回过神棋盘边的大人物已经变得更大开始热切的回忆起自己之前丢掉的九个脑袋——它能丢九次还继续活下去而你丢一次就真的死了。”
却不知道这话是说给谁听。
……
……
时间倒退至‘玄黄’与‘泰一’气机纠缠之前黄钟大吕仍旧在战场回荡不休之时。
天空尽头玄黄之气落下遮蔽了两轮太阳以及那轮明月的色彩玄黄之后又有漫天繁星闪烁组成一座座星宿仿佛构筑起一座座精巧的牢笼。
占卜团释放了青鸟群传递讯息。
整座战场上——从前堡展开二阶战阵的猎队、到城墙上梳理阵法的巫师、再到锲形飞地上与大海妖们对峙的几位院长——守御黑狱古堡的巫师们开始与妖魔们脱离接触有序撤退着收敛起战线。
三首八臂的巨猿也在其列。
郑清抱着巨猿的一根手指仿佛抱着一根巨大的柱子。
此刻他的脑子有些乱糟糟的。
一会儿想起自己之前推倒的那根细长的红色天柱一会儿看到了头顶漫天落下的玄黄之气一会儿又回忆起先生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九有学院联合星空学院超越阿尔法的桎梏通过强化法书以及与符文结合的方式研究出了第三代禁咒……也是第一大学的第四道禁咒是为‘龙汉劫’……龙汉劫已经简化到九位大巫师联合施展的地步了。”
九位大巫师。
驻守外堡的大巫师数量恰好就是九位而祂们刚刚毫不掩饰的远离了战场发动了着洒下漫天玄黄的强大魔法。
这是学校的禁咒吗?
为什么自己没有感到一点异样?其他人呢?这道禁咒会像自己的符弹或者那根血红色柱子似的无差别毁灭战场上所有生命吗?
识海中那粒凝实的种子似乎察觉到四周空气中弥散的气息欢欣雀跃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伸出嫩芽开始抽枝生长。
但此刻郑清丝毫没有关注那颗种子的心情。惶恐与不安就像头顶那无边无际的玄黄之色充斥在他的脑海中。
惊惧中三首八臂的巨猿已经将年轻巫师们送到内堡城头还未破损的城墙上。
姚教授收敛真身一众年轻巫师像掉进锅里的饺子噼里啪啦落了下去。
几位助教在半空中便稳住了身形向教授施礼后便开始匆匆协助驻守城墙的巫师们整理秩序;蒋玉腰间一枚玉佩亮起身下蓦然出现一片青云也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装着蜕变中小女巫的淡灰色结界像一片羽毛缓缓飘落城头立刻有一队精悍猎手围了过去守护在其周围。
只有宥罪猎队几位年轻猎手既无大佬关照又无豪富在身还没掌握足够精妙的魔法在教授收起真身后一时手足无措结结实实掉在了城墙上。
所幸高度有限倒也没真把他们摔坏。
这一摔把其他人摔的七晕八素但却把原本脑子乱糟糟的郑清摔的清醒了几分。他终于想起这里是战场生死都只是一瞬间的事有再多担忧与懊恼也不应该在战场上发呆。
回过头看向教授。
只见姚教授脸色酡红漆黑的小眼睛闪闪发亮枯黄的面皮上不断重复着慈悲、冷漠以及残暴的表情周身魔力起伏不定一股气机正如雷雨天的花朵含苞未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