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南乔欲报桑梓仇
陵安王府,一如既往地沉寂静谧。
两道身影缓步走到南院花园间的青石路上,褚流霆道:“大致情况便是如此,看样子,皇华太子这是要亲临大邱,正式出使。”
“呵!”隐觞玉却冷冷一笑,摇了摇头,“皇华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还没有看清楚吗?”
褚流霆迟疑了一下,垂首道:“末将琢磨不透。”
“对于此人,不可尽信,也不可不信,他这个人虚虚实实真假难辨,便说他的身份,到现在都是一个谜,你也不可能指望他能对我们多坦诚。”
褚流霆点点头,“是,末将会谨慎应对。”
“皇上那边什么态度?”
“皇上到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祈璃迟早是皇华太子的,现在趁早与皇华结为盟友,对我大邱来说并无坏处。”
隐觞玉闻之轻轻笑了笑,垂首敛眉,“又一只小狐狸。”
褚流霆一愣,似乎不大明白隐觞玉此言的意思,隐觞玉似乎心情不错,简单解释道:“可别小瞧了咱们这位年轻的皇上,要知道,如他一般自幼在皇权争斗中痛失双亲、历经生死、受尽屈辱、最终夺回一切、登顶宝座的人,不管外表看起来如何纯良无害,内心里都住着一个可怕至极的恶鬼,稍有不慎,就会被他吞噬。”
说罢,他勾起唇角幽幽一笑,侧身拍了拍褚流霆的肩。
褚流霆怔了怔神,虽然他早就知道容峫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单纯的人,可是方才听隐觞玉这么一说,他豁然觉得,自己以前的想法和见识终究还是太浅薄了,自己……竟然从没都没有想到过这些。
正站在原地出神之时,突然听到不远处有人喝了一声“站住”,待他抬头循声望去,正好看到几名侍卫从一旁狠狠地摔过来,正好摔倒在隐觞玉面前,他顿时停下脚步,抬眼看去。
还有十来名侍卫一步步往后退,直到退到隐觞玉面前一张远处,而那个将他们逼着退到这里的人正是夜南乔。
感觉到他身上的凛凛杀意,褚流霆想也不想便掠上前去挡在隐觞玉面前,喝道:“夜南乔,你这是干什么?”
夜南乔手中握着从一名侍卫夺来的长剑,剑尖一挑指向两人,“你让开,我要杀的人只有他。”
褚流霆侧身瞥了身后一眼,冷哼一声,“你疯了!”
“我没疯,我只是来替我的亲人报仇。”说着,他目光移向隐觞玉,冷声道:“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有些你视为敌人的人,是我的亲人。而今你杀了我的亲人,我该不该报仇?”
“该。”隐觞玉伸手缓缓将褚流霆退到一旁,上前一步,“如果你觉得你能杀得了我的话。”
“那便试试。”话音落,杀意起,手中长剑一挑,不等那十来名侍卫看清,他便身形一晃,从众人中间穿过,朝着隐觞玉刺去。
隐觞玉脚下轻点,向后掠去,虽然他有自信夜南乔轻易伤不了他,却也不敢马虎应对,毕竟夜南乔的身手如何,他是知道的。
怒中的夜南乔却根本没有心思去想那些,凌空一剑刺出,强劲的剑气朝着隐觞玉袭去,隐觞玉连忙闪身避开,落身之处却正好是夜南乔所料之处,不等他喘口气,便紧跟着又一剑刺来,隐觞玉心下一凛,挥掌挡开,却还是被夜南乔的剑尖将衣袖划出一道口子。
垂首看了看,隐觞玉面上并不见气恼之意,淡淡一笑,道:“不亏是乔将军的后人,听闻你自幼便开始习武,乔将军若泉下有知,定会感到欣慰。”
夜南乔一愣,手中的动作迟疑了一下。
“觞玉!”一道清越的女子嗓音在身后响起,两人同时循声望去,只听那人紧跟着有喊了一声“南乔”,而后轻跃而起,落在两人中间。
“师父……”夜南乔轻轻喊了一声,咬了咬嘴唇,“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还请师父不要多问。”
“我知道,你是因为那个桑梓。”顾缘君说着回身看了看隐觞玉,又转向夜南乔道:“南乔,有些事情没有对错之分,桑梓没有错,觞玉也没有错,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是,他们都没有错。”夜南乔目光清冷,“你们都没有,是我错了,我宁愿一个人背负所有的过错和罪恶,只要能为桑梓报仇,怎么样都行!”
“那你就先杀了我。”顾缘君挡在隐觞玉面前,定定看着夜南乔,“一直隐瞒你的人是我,那天将你强行带走的人也是我,我才是导致你没能救下桑梓的罪魁祸首。”
夜南乔俊眉骤然拧起,“师父……”
“南乔,只要我还在,这世上有两个人你是绝对不能动的,一个是邱帝,另一个就是觞玉,除非,你先杀了我。”
“为什么?”夜南乔神色挣扎,“你明知道他的身份……”
“因为你不知道他的身份。”tqR1
“我知道……”
“你不知道。”顾缘君打断他,“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有些事情,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希望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你知道得越少,对你就越好。”她说着回身看了看隐觞玉,隽眉紧蹙,“如果你一定要报仇,那就等有一天我死了,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能再阻止你的时候,你再来。”
夜南乔怔在原地,看着神色同样复杂的隐觞玉,狠狠咬了咬牙,却终究没有再往前一步,将剑丢在地上。
“是,我确实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不过对我而来,知这其一已经够了。”说着,他朝隐觞玉看去,冷冷一笑,“你终究,会为你那天的所作所为而懊恼悔恨。”
隐觞玉眸子一缩,沉声问道:“什么意思?”
夜南乔冷哼一声,并没有要回答他的意思,目光从众人身上一扫而过,而后转身大步离去。
隐觞玉的心却骤然躁动起来,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他狠狠拧着眉,不顾众人疑惑的目光,转身朝着正院走去,越走脚步越快,快得身后的人根本追不上他。
到了正院,他没有丝毫犹豫和停留,径直推开门进了里屋,打开书案上的那只锦盒,只见里面安静地躺着一方锦帕,拿起来抖开一看,帕子的一角绣着一个“澈”字,这种字样和图案的帕子他很早以前就见过,在那个他最亲近的兄弟身上。
而这一枚,却是从那个海棠,也就是桑梓的身上掉下来的。